一副厨房用具,脸上挂着喜悦的心情回各家。司机没敢耽搁,找张主任签好名,他驾车离开研究基地。蜂窝煤被张小凡堆在堂屋,她拿蛇皮口袋盖上蜂窝煤,又将点燃的干草放在炉子里,大火熊熊燃烧,她又小心将木棍放在里面,等木棍燃烧后,她再将蜂窝煤放在里面,拿着硬纸皮扇风,黑色的蜂窝煤变成艳红色,张小凡用钩子将木灰掏出来,在艳红色的蜂窝煤上放两块蜂窝煤。炉火着了,此刻日头升到正上方,张小凡不敢耽搁,在炉子上坐上小铁锅,麻溜的切好白菜。踩在凳子上割了一小片肥肉,切成很薄的一片,和白菜在一起炒。她到了一点油在小铁锅里,把十几片肉片放进去炒成金黄色,滋滋的炸出一些油,葱姜佐料放进去,爆炒出香味,最后再把大白菜放进去,滴了一些酱油和醋,顿时香味扑鼻,馋的人直流口水。“这要是咸肉,炒醋溜咸肉白菜,绝对齿口留香。”张小凡眉头微蹙,猪油味让她心里犯恶心。她听着声音就知陆萍来了,“咸肉用油炸的金黄,和猪大肠、洋葱、土豆片、青辣椒在一起爆炒,味道堪称一绝。”“你可别说了,我都流口水了。”陆萍不着痕迹吞咽口水,她看了一下四周,用脚踢两个混小子,示意他们带着弟弟到外边玩。小佐小佑一只手捂着屁股,还有一只手拉着彬彬,风一般窜到外边。两个孩子也精,知道妈妈起了花花肠子,围绕在墙角下玩,替妈妈把风。陆萍非常满意臭小子们识相,“小凡,分开吃饭,你有没有想过拿票据让司机师傅给我们带些吃的和用的”“要问一下张主任,我们是封闭式研究,私下带物品惹出大麻烦,担不起责任。”张小凡麻溜的炒好一盘子菜,把大铁锅放在炉子上,铁盆子里装上米,水盖过米,放在大铁锅里蒸米饭。陆萍神经绷紧,脑子瞬间清醒。好多家属和她打一样的主意,在一起吃,大家不好私下让司机带好菜、好肉,分开吃,吃得好与不好各凭本事。真的因为私带东西泄露他们所在的地理位置,害的坦克研究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承担不起后果。张小凡将她的神色收归眼底,再多说什么,就讨人嫌了。“快到一点了,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吃饭。”陆萍顺势坐在凳子上,伸开腿精神萎靡道。“可能突破难题,或者陷入困难,不知不觉忘了吃饭的时间。”张小凡掩下伤感,她想到了父亲和兄长,每日忙碌起来也是废寝忘食。陆萍吸了一口气,用眼尾瞥着岁数比她小,心思缜密、说话有理有据、不急不躁的女人。“咦,你走路怎么护着肚子”她想到张小凡这几日懒到骨子里,闻到猪臊味吐了一地,“你该不会有了吧”张小凡下意识捏紧拳头,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笑容未达眼底,“吃坏了肚子,你忘了我上次还问你借那个用。”她敢确定自己有了,但是孩子有流产迹象,老男人正在关键时刻,她不想惹老男人忧心。毕竟这里的生活条件已经是顶好的了,能保住她自己就能保,保不住就当他从来不曾来过。“噢,”陆萍拍一下昏脑壳,“你和小廖同志还年轻,别急。”她凑到张小凡身边,眼睛看着和儿子们玩溜溜球的孩子,“你和小廖同志是二婚”她见张小凡面色有些苍白,笑容泛着苦意,忙的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有人说你介入小廖同志婚姻”下面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张小凡噗呲笑着,流言没有传到她和老男人耳中,“是二婚”“我不是前妻心中的英雄,八月十二号和她离婚,八月二十八号小凡到上河村当知青,有疑问的人可以去查人事档案。”廖安西眼神暗淡走上前搓她的脸,直到她脸上出现红晕,他灰暗的眸中出现光彩。“不存在婚内出轨。”蔡晋尴尬笑了一声,“磨驴,一点半到科研室讨论。”他拎起媳妇的后一领,没事瞎咧咧,看把人家女同志吓得。他板着脸严肃地瞪着儿子们,要儿子有什么用,不知道帮他管媳妇。陆萍像小鸡崽子一样双腿哆嗦着被丈夫拎走,小佐小佑捂着头暗叹倒大霉了,每次妈妈犯错,爸爸都要惩罚他们。人都走了,张小凡挂在他身上,头埋在他胸前闻着熟悉的气味。“怎么回来怎么晚。”只有十五分钟吃饭时间。“两厂合作,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手头工作,研究正式步入正轨,现在大家还在磨合期,相信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中能有大的突破。”廖安西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彬彬努了努嘴,舀了凉水在瓷盆里,廖安西从水瓶里倒出一些热水,小家伙视线从姨姨身上收回来,一声不吭蹲着洗手。张小凡含笑看着老男人忙碌的背影,现在他的有了精神气,在他身上看到了英姿勃发的少年气概,他找到了自己的追求。廖安西摆好菜,盛了三碗米饭,三人周身萦绕着幸福美满的气氛,廖安西押着她吃了几片肉,当然没有忘记小混蛋。他伸手握着小丫头冰冷的手,天空灰沉沉的,恐怕要下大雪,“彬彬是小暖炉子,下午你让他坐在你脚边,坐在床上等我回家在下床。”“嗯。”张小凡欣喜地点头,揶揄地笑着。廖安西捏了捏小没良心的坏丫头,即使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他也不希望小凡和小屁孩太过亲热,这不是他抽不开身,她的身体四季冰凉,一个人捂不热被窝,即使有玻璃水捂子也不行,要不然他才不会便宜小混蛋。彬彬脸上挂着傻笑扒着米饭,他喜欢和姨姨在一起。廖安西极不顺眼瞪了小坏蛋,“照顾好姨姨。”他放下碗筷急匆匆走出门,顺便关上大门。他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好几个研究员凑到他身边,“我和前妻离婚后遇到小凡,她年纪小,家中无亲人,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但是她心肠不坏,为人单纯。”廖安西十分无奈,如果不是他撞见,小丫头不会和他说二婚、狐媚子诱发的事,这几日她精神不好被这事扰的吧大家疑惑的看着磨驴,这话是什么意思此刻蔡晋特别尴尬,他已经狠狠收拾妻子,虽然妻子没有乱嚼舌根,只是好心提醒一下。蔡晋冲几个人使眼色,他们慢慢地走在后面。经过蔡晋解释,他们知道磨驴说这番话的缘由,“女人多了就是麻烦,没事就喜欢瞎咧咧。”尽管他们觉得磨驴太宠着媳妇,可那是人家的私事,他们无权干涉。这些人决定回家好好说说爱人,要是暴脾气的人早就带着媳妇到他们家讨说法。据大家对自己爱人的了解,基本断定爱人有没有乱嚼舌根。知道事情始末后,大伙儿见到磨驴不免有些尴尬。廖安西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大家在一起讨论,到科研室,他的所有思想围绕着研究。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身体因素耽搁更新了,还有一更第88章 包饺子真正全身心投入研究中, 研究员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事。晚上回家时,鹅毛大雪飘洒在大地上, 地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不想因为家属的事影响他们团队合作,所以回家吃饭的时候他们和爱人提张小凡的事。“磨驴的人品多问题,就算他再优秀, 张主任也不会选拔他进入坦克研究实验。”郭平把肉片夹到妻子碗中。坦克研究实验事关重大, 实验员人品有问题,不顾全大局, 可能会导致整个实验前功尽弃, 他们没有重头再来的资本,所以领导对研究人员的选拔十分苛刻。鲜美的肉片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马秀秀脸上的肉横动, 手中的筷子丢在桌子上,“哪个正经的女人像她一样恨不得天天挂在男人身上, ”见丈夫眉头越夹越紧,脸耷拉的老长,“郭平, 你瞧她那张鹅蛋脸是不是长的很漂亮, 穿着厚厚的棉袄都能看到她的水蛇腰,你是不是也想和廖安西学离婚,重找一个狐媚子。”马秀秀最后一个字是怒吼出来的。“说甚胡话。”郭平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知道妻子是什么脾气,你越说她,她越犟, 所以他强忍着怒气心平气和道,“研究成功后,要评功勋,评职称,你想回去后所有人敬着你,必须要少说话多做事,别在领导心中留下坏印象,干我们这行的必须嘴紧。”马秀秀脸上的肉抖三抖,“张主任偏心样,指不定怎么提携廖安西,你们都得靠后站。”虽这样说,她多少也知道收敛些,她还想过被人尊敬的生活。“我告诉你郭平,你一辈子也别想和我离婚,没有我爷爷给你爸一口饭吃,你爸早死了,哪还有现在的你。”“我吃饱了。”郭鸣小心放下碗筷,低着头回到自己房间。郭平丧气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提不起搞研究的心,更加不想看书。研究员分析了利害关系,家属们消停了,心里怎么想的无人知道。廖安西每日在科研室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深夜才回家,有时候回家吃饭,干脆就睡在科研室,所有研究员同步作息。大年三十,若不是张主任强行押着他们回去吃年夜饭,给他们放半天假,他们依旧在科研室攻克难题。陆萍和张小凡正聊的起劲呢,不小心瞥见三个庞然大物,她立刻站起来小心讨好走到丈夫身边,满眼泪水的羡慕张小凡有男人疼,她就是男人娶回来不要钱的保姆,只要她喋喋不休说话,丈夫立刻把她丢进房间里教训她。“蔡晋,”陆萍夸张笑着迎接丈夫,“我们回家吃年夜饭。”蔡晋一逮一个准,除了张小凡能忍受话唠子,其他家属见到话唠子躲得远远的。“明年见。”蔡晋拉着妻子,小佐小佑一把抓住溜溜球放在裤兜里,趴在彬彬耳边嘀咕几句话,手拉着手为爸妈开路。“明年见。”王守成整个人放松,心里记着磨驴说的,回到家里要享受和家人难得相聚时光,到科研室才能有精力攻克难题。他抱着闺女,牵着妻子回家。“明年见。”廖安西送走他们,关上门,隔绝寒风飘雪侵袭。张小凡怀中抱着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瓶,整个人恨不得抱住炉子。彬彬在一旁玩溜溜球,和大人一样沉思地看着两人,抿着粉嫩薄唇,蜷曲着拇指往前送,顷刻,清脆的响声响彻房间。她想起来做饭,廖安西打开大衣,把她包裹在大衣里。她生病了,还是有心事每天缩在炉子边,或者躺在床上,好几天没有磨她的钝牙。她带着笑容迎接自己,从她眸中读到苦涩、心酸。一双手拂过她的脸,张小凡闭上眼睛在他手上磨蹭,忍不住张开钝牙磨着他的手指。廖安西抬头看拳头大小的肉,“包白菜猪肉饺子,好不好”“我想吃你包的,我给你读机械制造原理好不好”张小凡当他同意了,欢喜的去拿机械书。腹部下坠,伴随着一阵一阵刺疼感,前几年流掉好几个血块,那时没有留念,没有可惜,只记得很疼很疼,现在胸口闷的她快呼吸不了。张小凡脸上挂着浅浅,清澈空灵的声音朗朗上口。廖安西余光里全是她的身影,唇角弧度上扬,将思愁放归眼底。切菜板子上响起清脆的剁菜馅子声,张小凡使坏的不去告诉他下一步该怎么做,让他自己去摸索。前世老头子讲究亲力亲为做事,他只看家人包过饺子,凭着印象他自己摸索,明明会的事,偏偏把顺序弄混,只为逗她开心。张小凡捂着肚子哼哼直叫,饿死她了。老男人还在闷头擀饺子皮,看到他被自己干扰的险些崩溃的表情,她乐的吱吱笑。彬彬抛弃溜溜球,跑向老男人,双手捧着下巴看着老男人用漂亮的手包饺子,有肉的菜馅味很好闻。廖安西被她闹得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先包了二十多个饺子下在锅里煮出来给她垫肚子。张小凡终于不闹腾了,放下书裹着小被子走上前,老男人还知道水开了,舀一碗凉水在锅里,让水再开一遍。“放在这里我吃。”廖安西盯着烂成渣的饺子,良久后说道,“菜馅子里的水太多,面皮子软了。”“彬彬,我们吃饺子咯。”张小凡拿着大勺子盛出烂成渣的饺子,努力不去闻味道,压住恶心感。“嗯。”彬彬跑去拿两个勺子,他挖了一勺子,替姨姨尝尝有没有毒,饺子皮和肉到嘴里,他精神一阵,“好吃。”小马屁精。张小凡很给面子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竟然没有腥味,留下的只有清香味。两人把一大盘子烂渣子吃完,廖安西才相信两人没有哄自己。这几天小丫头食欲不好,见她吃的欢快,他信心满满继续包饺子大业。他把盆里的菜水子倒了,又重新活了一遍面,第二锅饺子比第一锅好太多了,至少有十来个是整饺子。三口人吃完饺子,廖安西又包了一桌子饺子,留着明天吃。没有电视,也没有半导体收音机,天黑后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张小凡哼唧一声平躺在床铺上,夜深,廖安西估摸着此刻已经过了零点,他们平安的迈过一年,步入一九七一年。之前小丫头恨不得整个人缩进他的身体里睡觉,每每半个身体躺在他的身上,这几日竟老实了,面朝上,手交叠放在小肚子上,他喟叹一声,搂着她的肩膀沉沉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