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扶苏就已为她解惑。“过段时日,有可能会进京。”最近东瀛杀手盛行,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再怎么样也是要查一查的。而扶苏最近一直着手去查,其中究竟有没有朝廷相求墨卿没有再问这些,只是不动声色错开了话题:“那位美人有多好看”只见扶苏想了片刻,答:“曲清衡之流。”“那确实是美人。”墨卿赞同地点点头,十分欣赏这位太后的审美。她现在虽然很不待见曲清衡,但他的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能寻到这样一位美人,太后算幸运了。不过,她又为美人被老牛摧残而感到心痛。“年老色衰,还觊觎美人。”墨卿忍不住叹了口气。“年老色衰”扶苏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太后今年二十有五,何来年老色衰”如今的崇景帝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而是前皇后嫡子,是过继在她膝下之子。她嫁给先帝没几年,先帝就驾崩了,而她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后。见她好奇,扶苏便同她略略讲了那些皇室中的利益纠葛和那些见不得人的龃龉心思。墨卿还未了解过这些皇族之事,此时听着倒觉得十分新鲜。“生在皇家,真是不易。”听完这些,墨卿心中唯有感叹。生来就享荣华富贵,就注定一生为其所困。就这么说着太后,墨卿忽然思及一件事。她好像没问过扶苏年龄,就算说他弱冠之年,也会有一群人信。她今年二十有四,若是她比扶苏年长实在是太怪了。“哥哥,你今年贵庚”作者有话要说:来猜猜扶苏君多少岁啦,猜中有红包哦晚安啦,明天双更、二十一章扶苏难得静默。“二十有六。”过了片刻,他如是答道。墨卿脸上露出了一点莫名的笑,看得扶苏眼角一跳。“七七,你笑什么”难不成是嫌弃他年纪大二十有六,也算不得年纪大吧。扶苏难得有点烦恼了。墨卿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敛了脸上那莫名的笑,一本正经道:“哦,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见她如此,扶苏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两人各怀心思对视了一眼,同样的不动声色离开了茶楼。此时此刻,墨卿想的是,扶苏年长于她,那这声哥哥喊得总不算很奇怪了。自和扶苏出去闲逛后,一连好几天,墨卿的心情一直都十分愉快。若是扶苏能带她去看看秦淮最有名的万花楼就好了,不过这等风月之地,扶苏断然不会去,她也只能想想了。要是那个不靠谱的小师叔在就好了。墨卿揪着一朵小白花,再次叹了口气。“七七,你怎么了”刚从练武场出来的楚亦晟路过养花的园子,见她揪着一朵花叹气,连忙问道。随即,他想起扶苏已经多日未归,又接着说:“想兄长了吗我让陆三同他说一声可好”墨卿一听,险些把头摇成拨浪鼓。开玩笑今夜就是月圆之夜,她精打细算这么久,要是扶苏一回来,计划就全乱了。她连忙一扔小白花,装模作样挤出一幅伤心的模样,垂着头,看起来难过极了:“花都谢了,好可怜呀。”楚亦晟看着满园落花,不禁点点头,亦有些惆怅:“是啊,真可惜。过几日秋菊和山茶就开了,也会很好看的。”然后,只见楚亦晟将墨卿随手一扔的小白花小心捡起放进了一片落花中。墨卿眼角一阵抽动,感情这位还是个怜花惜玉的君子墨卿连忙转移了楚亦晟的注意力:“二哥,哥哥今夜回来吗”楚亦晟摇摇头,道:“陆三没有说回来,想必是不回来了。”闻言,墨卿的心又放松了几分。两人又在园子里围绕着花好生伤感了一阵,墨卿还被迫听楚亦晟作了两首诗,她一听诗就头晕,赶紧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夜中,今夜云影重重,一轮满月隐隐约约藏在云端,教人看不真切。已至亥时,霁府的灯火多数暗了下去,唯有回廊的长信灯沉默点亮夜色。凉风惊动树影,影影绰绰间,黑影无声飘过。墨卿贴墙而行,游刃有余避开了所有的暗卫,然后无声无息溜了出去。夜深的秦淮城没有半分白日里的风情,冷冷清清,不时有树影摇晃,形似鬼魅。墨卿如一道黑影潜行,熟练穿过一条又一条阴暗狭窄的小巷。凄厉的野猫叫声不远不近传来,似婴儿夜啼,一声又一声,渗人诡异。墨卿眉目不动,全当过耳风。西子湖畔,秦淮柳下。一沉默人影久久立着。墨卿甫一走出深巷,那道人影就动了一下。“教主。”十七极为恭敬行了一礼。墨卿随意摆摆手,也懒得说他了。正想说些什么时,那许久没有过动静的丹田忽然一热那些散入经脉的内力疯狂涌入丹田墨卿的脸色蓦然一变,无数种猜想在脑中瞬息掠过。不等十七开口,她冷声打断他,语气又急又快:“脱衣服”十七一愣,一向沉峻没有波澜的面容此时变化万千。他不敢质疑墨卿,见她如此着急,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连忙将衣裳脱下。就在墨卿刚接过十七玄色的夜行衣外袍时,变故突生不过是瞬息间,小墨卿便消失了。十七几乎是呆呆得看着自己面前,几乎有点想给自己一掌看看这是不是真的。墨卿略有尴尬拢着外袍,难得沉默了。果然如她所料,真的变回来了。原来的衣裳那么小,一变回来,自然就被撑破了,幸好她早有预感,不然才是真的沉默了。十七此时简直不知自己该往何处看。他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低下了头,可方才看到的那一眼又久久不能忘却。墨卿迎着朦胧月色赤足而立,仅披着那玄色外衫,长发垂落在身后。她看着十七那手足无措的模样,极力忍耐,才没笑出声来,她清咳一声,故作自然道:“站着做什么,去寻套衣裳来。”“是。”十七低低应了,转身就掠了出去。刚走到一半,他有猛地折了回来,一抬眼又看见墨卿的样子,又是慌乱低头,低声问道,“教主,您的内力”墨卿恍然大悟,原来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她也不禁有些动容。有位这么贴心的暗卫,实在是太好了。她面上带笑,从容道:“无碍,恢复了。”闻言,十七才放心去了。他寻了一圈也没有在附近寻到衣阁,也不敢让墨卿久等,只得寻了套旁人的衣衫回来,看起来是没穿过的,让十七勉强能接受。“属下之过,没能寻到衣阁的衣裳。”十七双手送上一套看起来明显是新衣的衣裳与一副半面具,面上还一副十分懊恼的模样。墨卿对他这幅深深自责的样子,也是无话可说。她只是一笑,接过了衣裳:“这片地方哪来的衣阁,本座不讲究,你倒讲究上了。”让她意外的是,十七竟还将她平日用的面具一起带上了,倒真是省了她不少麻烦。墨卿绕到树后利落将衣服换上,带好面具,一转身走出来就见十七背对着树,站得笔直。为了夜行方便,他穿衣向来是利落贴身的,此时脱了外袍,更显得腰身劲瘦。她顺手将十七寻来那套衣裳里的外袍扔给了他。十七转身手忙脚乱接过,呆呆看着墨卿。见他那呆愣的样子,墨卿实在是忍不住挑眉笑了,说:“呆什么呢,换上。你给本座寻套这么白的衣裳,是嫌本座不够扎眼”十七耳尖微微一红,低声道:“属下之过。”是有不起眼的衣裳,可他哪会看得上眼给墨卿穿,左看右看,只有这套白衣服是还新的。见十七穿好外袍,墨卿又是觉得眼前微微一亮。十七终日穿黑衣,墨卿也没见他穿过别的颜色,如今见他穿了白衣,较之先前的沉峻冷淡,又多了几分清俊。“还挺好看的。”墨卿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便问,“林笙在何处”听到那句话,十七耳尖更红,他不敢分神,跟在墨卿一步之外答道:“回教主,在云华楼。”墨卿微微颔首,运气一跃,身形清逸如云,几个瞬息便越过了那片错综复杂的小巷。一抬目,流云飘渺,皓月朦胧,云雾深深处孤钟低鸣。墨卿恍然间便觉得,恍若隔世一般。她的内力,又较之前精进了。但她亦有预感,这次变大不会持续很久。所以今夜,是时候将一些必做之事做完了。不过半刻钟,两人已无声翻入云华楼最高层的栏杆。朦胧月色下,美人独坐回廊自斟自酌。眉是修长如柳的柳叶眉,眼是一双微勾丹凤眼,眼尾拉出三分霜意,不媚反冷。美人抬眸看去,一点欣喜似蓦然绽开的烟火,瞬间浮上眼底。她连忙迎上去,原本冰冷的声音也染上了喜色:“教主”“低声。”墨卿看了她一眼,没去计较她的失态,只是闲庭信步般走到回廊的小几前,拎起那坛落月崖特有的独醉,心情更好。见墨卿唇边的淡笑,林笙觉得自己带这坛酒来,真是对极了。墨卿拿起酒坛喝了起来,边喝边问:“说吧。”林笙跟在墨卿身边多年,手握无影堂,掌管的是落月崖所有的蛛探与线人,所有的情报都经她之手。她自然明白要说的是什么。“回教主,曲清衡已将各长老软禁。属下的人无法打探到消息,但教内亲信回报,曲清衡并没有将各位长老如何,只是单纯软禁。他抽调了个分堂原本亲信,换成了自己的人,企图打无影堂主意,被属下扔了几条蛇后明面上是没敢怎么样了,背地里动作不断,真叫人恶心”“他还派了一部分自己培植的线人出去,往盛京方向去了,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虽然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掌握的教中大部分实权,但教中还是有人不服的,目前观之,他也没强来,看起来十拿九稳似的。这段时日投靠曲清衡那厮的人属下一直有记着,就等着教主回去收拾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段时间还老有人传您走火入魔了,真是愚蠢至极,以教主天资,怎可能有这等事”林笙面上厉色闪过,眼中满是杀意。墨卿听了曲清衡的动作,倒是没什么触动。她沉思了片刻,觉得林笙跟她许多年,也算心腹了,也该把这件事说一说,看看她的反应。“本座自然没有走火入魔。”墨卿摇了摇所剩无几的酒坛子,不免有些惋惜。在林笙又要再骂一轮那些蠢货时,墨卿又开口了:“但也确实出了点状况。”然后,墨卿就将变小的事略略说了一下,并且明确告诉林笙,她应该很快又会变小了。而变大的规律,她还在摸索中。林笙听完,除了错愕与惊诧,更多的是愤怒。“曲清衡那狗贼竟趁着教主您出状况时趁虚而入,无耻之极平日看他文文弱弱,谁知心比墨黑,早打着造反的心思,还装模作样呆在您身边,教人倒胃口”林笙说话飞快,不等墨卿阻止她,她已又将曲清衡骂了个狗血淋头。“停,别骂了。”墨卿忍不住有些头疼得揉揉额角,真是哭笑不得了。曲清衡那也算文弱这林笙也不知为什么,一直就对她有种莫名的崇敬,但凡是敢背叛她的诋毁她的人,林笙都能骂上三天三夜,与她那冷艳的外貌半点不符。“让曲清衡先替本座管管落月崖也好,你也不必再和他针锋相对,表面和气些,免得让他找到借口。清理门户,待本座回去再办。”墨卿喝完最后一口酒,颇有些遗憾得摇了摇酒坛,神情散漫极了,唯有在说到“清理门户”时,眼中冷厉一闪而过。那些左摇右摆的墙头草是时候该剪一剪了。墨卿搁下酒坛,想到了一事:“清息如何”听到这个名字,林笙愣了一下。墨卿在落月崖养着一群美人,男女皆有,都是她救回的落难之人。有绝色,亦有泛泛之色。虞清息,便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她先天不足,身子虚弱,而墨卿向来是最宠她的。“虞姑娘听了那些流言病了一场,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教主且放心。”林笙也是有些忐忑地答着,生怕墨卿一怒就跑回了落月崖。闻言,墨卿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只见她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柳枝,拿着匕首寒蝉三两下就削成了一支竹笛,在十分不起眼之处镌刻了一个墨字。“这笛给她,叫她不必如此挂念。”墨卿面上淡然,丝毫不见任何特别情绪。林笙接过那支竹笛,不禁有些感叹虞清息的好运气。墨卿可不是沾花惹草之人,这么些年了,那一大群美人中,能得她另眼相看之人,也就只有虞清息了。“本座去寻人,你与十七明早走。回去查查那些东瀛杀死隶属势力以及分布范围,顺便查查扶苏君其他身份。”不等林笙回过神来,墨卿早已踏着月色飘然而去。她要找的正是扶苏。他一介武林中人,再忙,也不会忙成这样。那他到底在干什么墨卿留意过,每日深夜,陆九都会回来一趟,应该是回来取药的。和扶苏呆了这么久,她也算看出些扶苏的病状。她能肯定,扶苏中的是毒,应该是药性极烈的奇毒,让他的师傅苍山掌门都无法化解,只能用药物加以抑制。纵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