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女子一身融入夜色的黑,曲线妖娆勾人,一举一动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媚意,黑纱掩去了她一半面容,唯有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露出,眼尾扬起掠出万千风情与森森杀气,交织在一起,美得惊心。东瀛终于按耐不住出杀招了。加上这个黑纱女,有十个杀手。如果是一流杀手,墨卿费不了多大力气就收拾了,但今夜的杀手,不是普通的杀手。弧光一闪,十把太刀转眼间就劈到了身前,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思考机会在秦淮寂静的夜里,只有主城道上,银光纷飞的交战。淬毒银针从某个方向无声飞出,墨卿间不容发一侧,银针紧贴颊边飞过。她一现,银针受了内力,直直飞向另一个黑衣杀手一人倒地七窍流血身亡。黑纱女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手中攻势更猛。今夜唯有一个目的,无论死伤,置墨卿于死地太刀如附骨之疽,从各个刁钻的角度阴毒刺出,不时几枚银针一闪,针尖上泛着淬毒后的幽幽蓝光。墨卿逐渐有些烦躁了,这些杀手是在缠她。很显然,东瀛知道她变小一事,他们在等,等她变小后再一击杀之。战局逐渐僵持,她意欲破网而出,而这些杀手不仅内力高深且配合滴水不漏,显然是针对她有备而来。这样杀不了她,但她极难彻底摆脱他们。一刀挟着猎猎寒风从身后一刺墨卿指间翻飞,银光一现,与太刀相击,她借力后退,背后又是三道刀风刺来玄色宽袖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刀口,衣袖上那只金线勾边银线为底的孤高黑鹤被生生撕为两半。墨卿垂眸看了一眼,幽幽无名火逐渐在心底越烧越旺。这件外裳,是虞清息亲手绣的。墨卿抬眼冷冷盯住了为首那个黑纱女,幽深如深渊的眼睛生出几分阴冷,像某种生在黑夜里的凶恶之物。刹那间,她避开了前面暗含八卦阵法环环相扣的七柄太刀,只差毫厘,便会扬起一簇血花,但恰恰就是差了那么毫厘,每一寸距离皆在她的算计之中。既然不让她走,那就顺了他们的意,送他们去黄泉路上相见十指间妖异的交错,悍然朝黑纱女扫去半截黑色面纱悠悠落地。黑纱女捂着少了下半截的面试,又惊又怒盯着墨卿,露出的一线红唇紧紧抿着,眼中生出了滔天怒气。刀光血影,兵器相接声不断,回荡在秦淮冷清寂静的主城道上。舞得几乎现出残影,血花四溅剧烈交手间,一个锦盒从刀光剑影中直直飞出墨卿瞳孔猛然一缩,她脑中此时闪过无数个念头。黑纱女一刀刺来,直奔她的心口,她只能后退一避,但要是避开,锦盒落地寒霜子飞出,那这味已灭绝的珍贵药材就再也找不到了电光火石间,墨卿对眼前这柄太刀视而不见,身体已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堪堪避过这险之又险的一刀,然后向前飞扑而去身后数道刀风穷追不舍眼看就要砍上一线雪色自漫漫长夜里袭卷而来,恍若遥远苍穹下雪山之巅上经年不化的玄冰,极冷极冽,将夜色都搅得寒凉彻骨。剑风似孤鹤长唳,扶摇直上九重天墨卿双手一捧,终于将锦盒接住。身形却因为太快而失去平衡,止不住向前扑去。一只手将她一揽,身后刀剑相击声似要撕裂夜幕,纯厚强大的内力毫无保留放出,血腥味又浓重了几分。墨卿鼻尖萦绕着那熟悉的、清涩的幽幽药香,她浑身一僵,一瞬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黑纱女看了一眼面含霜色,漠然盯着他们的扶苏,狠狠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后对还剩下的七个人低声短促说了一句。八人似夜中的蝙蝠,转眼间就寻不到踪迹了。“追。”扶苏声音泠泠似冰,含着三分杀气。暗处似有人应了一声,树木草丛微微一动,数十道人影也消失在了夜色中。墨卿不动声色站开,看着扶苏,面上浮现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仿佛他们只是偶然碰见,方才什么都没发生,“扶苏君,很巧。”扶苏不语,直直看着她。月色冷清,将他的好容貌勾勒地一览无余。扶苏的眼睛,无论何时都像含着秦淮的淡淡薄雾,看起来总是温雅的,很难让人心生厌恶。此时,他眼睛清明无比,视线如芒,直直盯着墨卿,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随之显现。看了半刻,扶苏才慢慢收回了视线,唇边含着清浅的笑,声音温和:“总是在十五遇见教主,莫非教主对十五的秦淮格外喜爱”墨卿的心微微一沉,还没想好怎么敷衍,她便感到丹田的内力在逐渐消散了。她顿时一惊,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场面话,只把手中的锦盒往扶苏手中一塞,说道:“听闻扶苏君在寻此物,本座就做个顺水人情,赠给扶苏君了。”说罢,没再看扶苏反应,墨卿如一只黑鹤,不过三两下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只留下在空无一人城道上的他。扶苏在原地看她离去,却半点没有要追的意思,他打开锦盒,那味苦苦寻了几年的药草映在眼底。良久,他垂眸弯了弯唇。自从那夜把药给了扶苏,一切平静如常。扶苏依旧白日呆在军营,夜里偶尔会回来。墨卿每日无聊的很,只好想着法子捉弄楚亦晟,这个便宜二哥被她百般捉弄,却也不生气,脾气和扶苏如出一辙。又是混吃等喝过了好几日,临近小雪时节,秦淮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霁府的草木都裹上了一重银装,远远望去,秦淮银装素裹。在一个寒冷的午后,没有半点暖意的日光洒落在庭院的积雪中。墨卿在院中堆了一个雪人,正准备找两颗红果子当眼睛,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人朝她走来。明明是在寒冷的冬日,他像是漫漫雪野中一点融融春意,消融了冰雪,化成三月明丽柔和的流芳,温柔又平和。“七七。”他微微一笑,眼睛胜过三月春光。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没人猜对,曲清衡表示躺着也中枪。继续猜一下来的是谁,十二点前还有一更,补上昨天的更新昨天被抓去排练学校话剧了曲清衡: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东瀛杀手:难道我们的存在感这么低吗、四十章墨卿看着他,弯着眼睛微微笑了:“鹤归哥哥。”鹤归递给了她两颗朱果,墨卿接过,顺手就放在了雪人的头上,正好是一对红眼睛。“呀,瞧着真可爱。”侍女在一旁笑,朝鹤归屈膝行了一礼。鹤归朝侍女笑笑,霁府中的侍女都极会观颜察色,见鹤归像是有话和墨卿说,她福了福身,无声退开了。见一旁无人,鹤归略略犹豫,才向墨卿问道:“寒霜子一事,真是多谢了。赤焰丹果,有消息吗”墨卿看着鹤归,他眼底有着隐隐的担忧,沉默了半响,她没有再同之前一样装出茫然模样,只是转身又捧了两捧雪拍在雪人身上,半响才摇摇头:“暂且没有。”顿了一顿,她问道:“很急吗”“倒也不是。开战在即,若是不彻底拔除余毒,始终是个隐患。”顿了一下,鹤归垂眸一笑,“罢了,也是急不来的,慢慢寻吧。”墨卿有些心不在焉拍着雪人的头,想把它拍圆些。拍着拍着,手下忽然一空,她蓦然回神,才发现雪人的头被她拍散了。“”墨卿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鹤归,他被她的动作逗得笑出了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朝她说:“进屋吧,外边冷,别着凉了。”两人一起进了屋,地上铺了地龙,屋子里暖意融融。鹤归倒了两杯热茶,隔着袅袅白雾,他问:“最近感觉如何”“可能要恢复了。”墨卿喝了一口热茶,掩去了眼底的一点情绪。想了一会,她问道,“哥哥呢”“他还在军营。前两日收到他的信,我便来了秦淮。”“那你和哥哥认识很久了”“十年有余,也算得上久了。怎么了”他眼睛干净极了,唇边的笑再温柔不过。然后,只见墨卿小小的两只手捧住了小小的脸,露出了灿然的笑:“忽然很想了解一下哥哥小时候的事。”鹤归与扶苏相识在十年前,扶苏彼时十六,鹤归十四。他师傅云游在外,将他托付给苍山掌门一段时日。苍山清静悠然,门中弟子性情各异却又相处融洽。门中有一起用饭的饭堂,要是去迟了,就只有残羹剩饭,只能自己去觅食。扶苏与鹤归因一顿红烧肉结识。鹤归初到苍山,看着凶残的饭堂,望而却步,站在堂外呆呆看着。捧着一份红烧肉出来的扶苏正好看见他,便将那份让很多苍山弟子嘴馋的红烧肉让给了鹤归,笑着说:“我名扶苏,师傅让我多照顾你。”相识久了,他也就知道了扶苏的身份,连他当年中毒的事,也略知一二。十岁那年,扶苏父皇咽了气,在临终前不忘留下一份遗诏,将他封为霁王,封地江南。把这位最爱的皇子送出了盛京,想保他平安。皇帝驾崩,姜贵妃姜如姬将过继到她膝下的前皇后之子扶上帝位,然后当上了太后。暗中派了无数杀手百般阻挠扶苏出京。一路上千难万险,坎坷无比才行至江南附近。最后一次交手中,扶苏中了那剧毒,武功全失筋脉近废,险些命丧黄泉。“阿晏只说,幸得有人搭救,才撑着到了江南。”扶苏只是略略告诉了他,当年的因为有人搭救,所以才捡回来一条命。先皇心腹一路护送他到了秦淮,寻遍名医也治不好着奇毒,只好将扶苏送去了苍山,求苍山掌门出手。苍山掌门见扶苏根骨极佳,便想方设法续好他的筋脉,然后寻奇药为他压制了奇毒。扶苏选择拜入苍山门下,成了苍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再后来,扶苏就成了苍山第一人,江湖第一公子。“至于亦晟,他是宫女所出,并不受先帝重视。阿晏在宫中时,最照顾他,所以后来离京,他就带上了亦晟,后来也一起带上了苍山。”“我到苍山那时,亦晟才六岁,可以说是他是阿晏一手带大的。他们俩看起来有些像,不过亦晟性子更温和些,阿晏是看起来温温和和。”“那时候最好玩的事,莫过于看阿晏逗亦晟,总把他逗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他哭了,阿晏又去哄,他那时候哄孩子真是太糟糕了,越哄,亦晟哭得越厉害,每次都是掌门来帮忙。”“他还喜欢给亦晟梳头发,经常给他梳小姑娘的发髻,那时候门中许多弟子都以为亦晟是个小姑娘。”“后来亦晟长大了,他才收敛了许多。”鹤归唇边的笑像蓄着三月春风的柳,温暖干净。想起从前年少的事,他也微微有些感叹。“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了。”墨卿静静听完,也跟着笑了,她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她想起了刚遇见扶苏的时候。那时候扶苏给她梳头发,她问扶苏为什么会梳小姑娘的发髻,他说家中有小孩,偶尔梳过所以熟练。原来是在她这个便宜二哥身上练出来的。“有点羡慕。”墨卿看着鹤归,笑得眼睛弯弯。“羡慕”鹤归有些不解。墨卿又笑了,却是不语。羡慕鹤归能遇见年少的扶苏,那个鲜明生动的少年。、四十一章当日夜里,扶苏难得回来用晚饭。用过饭后,他和鹤归去了药房,快到就寝时,他拿了一瓶药丸回来。看见坐在床前发呆的墨卿,扶苏上前摸了摸她脸,指腹有一点因为常年练剑生出的薄茧,触到脸颊时有些微微的痒,像是被羽毛不轻不重的撩拨。“想什么呢”墨卿抬头望着他,黝黑的眼睛远比黑玛瑙更灵秀几分,她露出烂漫的笑,无邪纯真极了:“想你。”紧接着,她又问:“今夜不去军营吗”扶苏的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她的脸颊上。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扶苏垂眸,朝她轻轻一笑:“不去了,陪你。”他的目光过于直接赤诚,墨卿忍不住微微错开了视线,却忽视不了侧脸那一点磨人的痒。“早些睡。”扶苏见好就收,转眼又成了那个温雅公子。大多数时候,扶苏都是在墨卿睡了之后才回来的,她也极少会看见他换衣。扶苏脱下竹青宽袖外裳挂起,然后脱下了中衣,仅着一件轻薄的里衣。里衣领口不高,露出一线如玉肌肤,锁骨若隐若现,衬着散落的乌发,说是绝色也不为过。看惯了平日里温雅的扶苏,难得见他这样,墨卿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教主最爱的,向来是看美人。察觉到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扶苏只是笑笑,指尖一弹,烛火就灭了。月色入户,屋内的事物都像蒙上了一重月光,看得不真切。墨卿睡进里边,然后看着扶苏枕着手臂躺下,姿态甚至是有些慵懒的。“最近东瀛派杀手暗杀秦淮官员,城中不安稳,少出门。”也许是因为夜色的缘故,扶苏的声音听起来别样温柔,比平时更添了一分低沉。“好。”墨卿满口应下,然后又往扶苏那边蹭了过去,“今天鹤归哥哥和我说了你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