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云从来没听说过,子夜花还能救人,可看单萱如此可怜模样也不便逼问太多,对身后的师弟使了个眼色。那师弟甩出长剑,御剑飞行,不过须臾,子夜花就到了跟前。觅云欲将子夜花递给单萱,想了想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子夜花可以救你母亲性命”单萱看着近在咫尺的子夜花,十分激动却也不敢越矩,只是随意擦了擦眼泪,恭敬回道:“我母亲是大夫,救人无数,尝遍百草,是她亲口说的。”觅云看着单萱准备接过子夜花的手,只好将子夜花先递给她,“你家在哪里我让师弟护送你回家”单萱却大力地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好人,尤其眼前的这一位,眉飞入鬓,器宇轩昂,素昧平生便能如此关切,在如今这动荡的世道,已经不多了。可她此刻心急如焚,接过子夜花甚至都来不及查看。单萱从怀里又拿出那块方形玉佩,“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并没有再次道谢,单萱对着玉佩囔囔念道:“送我回家”顿时就消失了。觅云紧皱着眉头,愣在原地。“大师兄”看他呆愣太久,师弟们出声提醒。“子夜花真的能救人吗”觅云还是难以相信。“她母亲是大夫,自己给自己配的药,总不可能害自己吧我们还是赶紧抓鬼吧”觅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破碎纸灯笼,那件原本并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嗯,走吧”单萱回到家里的时候,还不到天亮。远远地就看见家里亮着光,赶紧将头发理了理,拍了拍衣服上面厚重的灰尘。推开房门,一位身着大红长裙的妇人正端坐在床上。单萱看着那人坐的端正,衣着亮丽,竟有点不敢靠近。“娘”“萱儿,过来”细看这妇人,虽然眉黛如墨,唇红齿白,却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娘”单萱反手关上房门,赶紧把子夜花拿了出来,“我将子夜花带回来了”单华微微摇了摇头,伸手示意单萱到她跟前来。单萱赶紧过去,半蹲在母亲的面前。小脸上还有黑色的脏污,头发凌乱,又顶着一双不久之前才哭过的眼睛。让单华看过一阵心疼,“我的萱儿长大了”单华卧床半年来,像此刻这么好的气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却原来是回光返照吗单萱一手抓住单华的手,“不,萱儿还没有长大,萱儿还想在娘的怀里撒娇”将子夜花递到单华的面前,“我们有子夜花,娘会好起来的”“萱儿”单华打断了单萱,她唯一的女儿,声音中带了些许强硬。单萱并不想在生病的母亲面前流下眼泪,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都怪我,如果我早一点回来,娘也不会”“一动一静,看似唯心;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是娘的命数到头了”单华太过冷静,连带着单萱也安静下来。“娘。”这一身红嫁衣,是单华此生唯一的遗憾,如此刺目“对了,玉佩呢”“在呢”单萱赶紧将那块方形玉佩交回了母亲的手中。单华接过玉佩,仔细看了又看,“我死后,将这玉佩跟我一起下葬。”这块方形玉佩垂着湖蓝色穗子,可悬挂于腰间,玉质通体翠绿,四周雕着云朵花纹,只在正中间的地方镂空雕了一个玄字。从单萱有记忆起,就时常看见单华对着玉佩发呆,如果不是这次去摘子夜花,单萱也不会知道,这玉佩竟自带神力。可不管它价值连城也好,绝无仅有也好,母亲视它若珍宝,单萱绝对不会有半点私心。单萱并不想听这种类似遗言的话,她那么辛苦,终于带回来的子夜花,救不了母亲吗“嗯萱儿”单萱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一下眼泪。“好”单华将玉佩紧紧握在手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单萱。单萱回看着,一时寂静无声。“咳咳”单华突然咳嗽了起来,这半年来,她经常咳嗽,有时候甚至会咳得喘不过来气。单萱随手扔了子夜花,赶紧帮单华轻拍着背。单华咳嗽了会儿,才终于抑制住了,脸色因为一连串急速的咳嗽而变得红润。又因为咳嗽,眼睛里充满了水汽,眼神也没有了焦距,“我不在了,萱儿可怎么办啊”单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因为这句话又汹涌流了出来。“要不你去天仓山去天仓山吧”单华突然抓住了单萱的手,“学一身本领,以后也没人敢欺负你,去去找一位姓玄的道长咳咳拜他为师”“去帮娘倒杯水来”单萱安静地听着,直到单华又催了一句,“萱儿去帮娘倒杯水来。”还是没有动,单萱有预感,她若出了这房门,以后就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单华又急速咳嗽了起来,像是无论单萱怎么轻拍她的后背,都无法止住了一样。“好,我去倒水,娘你等我”单萱赶紧出了房间,客厅桌子上的茶壶里没有水,她只好又去了厨房。等她端着水回来的时候,房间里蜡烛闪了两下,单华躺在床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将茶杯放在床头,单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仿佛睡着的人,呆了好久。哑着声音喊了句娘,单萱才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天亮了,鸡鸣声响起。单萱靠坐在床下,等到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看着白如玉、轻如纱的子夜花见光后,雪白的花瓣一点点萎缩发黄变黑,一夜盛开,一夜凋零。又坐了一会儿,单萱揉了揉发麻的腿,出了房间,进厨房开始烧热水。单华自己换好了衣服,单萱帮她擦了擦手脚,也就弄妥了。接下来呢单萱最终还是敲了敲隔壁家的门,一位比单华年长几岁的妇人开了门,“大娘,我娘走了”一夜,单萱以为她已经收拾好心情面对新的一天了,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又汹涌流下。,,;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