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随即摆摆手。“来找你们班主任的我马上换他出来。”英语老师敲门进去换人。赵书海看见她，脸色转为严肃。“你来开家长会”班主任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江瑟瑟不以为意。“我来跟您请假。”赵书海眉眼严厉。“又要请假去录节目上电视”江瑟瑟轻嗯一声，不是没看出他的不快，可不想解释。“不准一个学生不读书，成天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连基本的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家里没人教你，学校教，我教”赵书海看着消瘦沉默的学生，掩饰不住的失望与火气“为什么不送别长辈其他事有这个重要”他调门有些高，一班二班教室里的老师发言都停顿了下。江瑟瑟望着脚尖，轻叹口气，知道今天不给个交代是过不去了。“我不想去。我爷爷奶奶还在。”她声音很轻，情绪很平稳，仿佛在说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不应该大惊小怪。赵书海一噎，望着她漆黑的头顶，忍了忍气。师生俩人好一会儿没说话。英语老师在教室里表扬英语竞赛获奖的同学，家长们掌声一波波响起。“你是不是，”赵书海声音在掌声与表扬声里响起。“好几天没睡了”江瑟瑟笑笑，抬头，直视着满眼探寻的老班。“老师，我很好，真的。爷爷奶奶就在这里。”她指指自己脑袋，声音很轻，只有他俩能听见。“这些行程，都是我跟爷爷奶奶一起讨论定下的。我答应他们，要奔跑到九十岁，要火遍全世界，带他们去世界各地开演唱会兼旅游。”她轻笑，目光如烟似雾。“我们约定好的。”第186章 瑟瑟是世上最好的孩子“赵老师，抱歉，孩子最近情绪不好，我想请假叫她出去散散心，您看”南靖扬大步过来，一身便衣穿出军装风采，左臂一个小小的心形孝牌，黑底白字，解释了他的憔悴。“爸，你怎么来了”江瑟瑟吃惊，随即会意地看了眼满脸严肃的班主任。是老班通知的吧南靖扬看她一眼，皱眉。“你的事等下再说。”江瑟瑟没有在大人谈事情时随意插口的习惯，何况她爸跟她不谋而合，都是为了给她请假。家长出面果然给力，班主任特别痛快就把假期给批了。赵书海还特别负责地私下叮嘱南靖扬，叫他好好开导孩子，江瑟瑟明显不接受爷爷奶奶去世的事实，在逃避在强撑，这并不好，弦绷得太紧会断的。江瑟瑟五感过人，轻易把老班的关心收入耳朵里，嘴角自然翘起，眺望院子里挺拔的雪松。天高而远，还不到北雁南飞的季节，风随意撕扯着云絮，不急着备冬衣。她的冬衣却已经备好，节省着穿的话，可以穿好几年。她不想再长高了，不然满柜子爷爷奶奶给买的衣服鞋帽，都该穿不下了。“走吧。”南靖扬大步走来，拍拍她肩头，大步出了教学楼。江瑟瑟没有加快脚步，甚至有意无意落下一截。南靖扬站在门口等她，将她的手抓在手心。“爸，我都这么大了，叫同学看见笑话。”江瑟瑟不自在地想抽回手，南靖扬松松握着，却不让她撒开。“要不是怕你害臊，爸还想背着你回家。”南靖扬拉着她小步走，声音干涩微哑。“家里就剩咱爷俩了。”江瑟瑟上翘的嘴角抿平，不说话了。“为什么躲着我”南靖扬拉她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却不急着发动车子。金秋艳阳高照，亮亮堂堂，透过车窗望去，也只剩下惨烈。“没有。”江瑟瑟否认。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回家能去哪。“撒谎。”南靖扬不容她再逃避，手摸了摸口袋，没掏烟。“你奶奶救你，那是应该的，难道换成你，你就不救她了你爷爷跟了你奶奶去，更是跟你没关系。”“至于你小姑，”南靖扬脸颊肌肉抽了抽，眼底血红。“她没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心情不好，你多让着她。”江瑟瑟沉默。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假如有一天，她挣到足够的能量，狗子真有本事把虚空里的爷爷奶奶复活，那小姑姑该如何自处南靖桑失去了一个儿子。这事无解，所以江瑟瑟不愿意见，却不得不去见。“瑟瑟，爸爸知道你很难过，你是好孩子，不要管外头人乱说瞎写，他们不了解情况。”南靖扬耙了把短短的寸头，看着默不吭声的女儿，头疼心也疼。“你要不要抱抱爸爸爸爸只有你了。”江瑟瑟抬眼，望见一双充满血丝的殷切眸子。这张脸跟奶奶很像，眉眼随了爷爷。江瑟瑟心里一恸，轻轻张开双臂。南靖扬红着眼咧开嘴，凑过来伏在女儿肩头，使劲搂了搂她。“瑟瑟不怕，还有爸爸在，不怕。”江瑟瑟轻轻抚着他的发，虽然短，却不扎手。她目光遥遥投向车窗外的蓝天，仿佛没有察觉她爸的失态。抱了足足有五分钟，南靖扬擦把眼，直起身，苦恼地红着眼看她。“瑟瑟，想哭就哭，别总憋着。你小姑姑打了你是吧她一直在哭，后悔得不行，你小姑父急得把电话打我这了。”“你别怪她，她就是脾气急，她很疼你的。”南靖扬略有些生硬地解释。江瑟瑟静静看他，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我知道。”她再叹口气，嘴角往上翘了翘。“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你们担心，可惜我没做好。”“不，你很好，瑟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南靖扬忙截断她的话，看着她这个样子，当真发愁了。“走吧，去看看小姑姑，她不能总这么哭。”江瑟瑟嘴角浅浅勾着，没多少开口的欲望。南靖扬发动车子，寻找话题。“你去散散心也好，叫六子陪你过去，我这边走不开。”“嗯。”“好好吃饭，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怎么自在怎么来。”“好。”“那个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崔云起，就是崔公子。那位先生也帮了忙，这个你不用管，人情我会还。”“哦。”“刘鹏程一直不死心，还想收养你，你别答应。他跟你爷爷不一样”“好。”一说一答间，车子到了军区医院。南靖扬熄火，拔出钥匙，深吸口气，对平静如水的女儿说道。“瑟瑟，灏儿要见你。”江瑟瑟回他个疑惑的眼神。见就见呗，还得挑选黄道吉日啊南靖扬帮她把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等下再说吧。先看你小姑姑，哄着她点，她再哭，身体会受不了的。”江瑟瑟默默点头。君灏然的约见，在她意料之中，甚至还晚了些日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伤。她对他那天跟火人崔云起的战斗方式，还是很感觉惊艳的。电控者。这是崔云起对她的称呼。带着些意外，仿佛事先并没有预料到。那崔云起特意来南家，只是碰巧赶上了，还是单纯的报复崔云起重伤被通缉，还有很大余力，成功逃脱不无可能，为什么多此一举地冒险来南家找她为什么呢总觉得崔云起对她有一种隐晦的兴趣，从见第一面开始就是。她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如今人死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必纠结。君灏然肯定想问她与崔云起的交手经过吧可他一个自矜的天才，都受了伤，那她是怎么周旋下来的有疑问很正常，江瑟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可惜没人来问。大概也是君灏然父子俩给压下来了吧。崔云起死了，想查出他与杀人岛是否有关联，只能从崔盼那里入手。崔云起死了，不知道崔盼会不会再次改姓。说起来，崔盼比她命硬。收养她的江家倒了，江二死了；接下来崔云起也死了。难道她才是逆天改命的主角江瑟瑟胡乱想着，到了顶层的特殊病房。第187章 安慰也是不合时宜“瑟瑟对不起，小姑姑不该打你。”南靖桑鼻音浓重，嗓子彻底哑了，眼皮肿得像核桃。“我只是恨你不争气亲人过世，该悲痛就悲痛，大家都能理解。可你非要憋着折磨自己，叫大家都担心你，你说你做的对吗。”“你爷爷奶奶教了你一场，就教你这么倔的跟谁倔呢”南靖桑虚弱地喘气，南靖扬给她冲了红糖水喂她。南靖桑抿了一口，脸微微撇开，恢复点力气继续喷江瑟瑟。“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爷爷奶奶最疼你，你就必须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他们闭上眼看不见了，我还活着呢”“哥你别拦我，这丫头就是欠教训”南靖桑推开想劝的南靖扬，眼底通红充血。“别跟我这摆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死样子，我不爱看你要真觉得亏欠我，那就连我宝儿的份儿一起孝顺我。”南靖桑一通发泄，力竭地歪倒在靠枕上，脸色隐隐发青。“你少说两句，关瑟瑟什么事。”南靖扬又担心女儿，又痛心妹子，只好从中劝和。“好。”江瑟瑟清楚地回了一个字，冲俩人肯定点头，认真保证：“好。”南靖桑皱眉，喝两口红糖水又撇开头去。“你打小聪明，相信我说的话你懂。既然答应了，那就不要食言。觉得在外头哭丢脸，那就回家关上门偷偷哭。再这么副行尸走肉的死样子，我还骂你。”“嗯。”江瑟瑟草草答应一声，退出病房。她如今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南靖桑。要是狗子能彻底吸收南靖桑的失子之痛就好了。江瑟瑟在外头站了站，等来匆匆忙忙赶回的欧阳澧。“你小姑姑心情不好，你多谅解她。”又是道歉。江瑟瑟觉得受不起。“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另一个孩子。”欧阳澧呆了呆，摘下眼镜擦眼，叹气。“你不必觉得负疚，不是你的错。不过小姑父很愿意多你这样一个优秀可心的女儿，一直也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的。”欧阳澧干干一笑，提着大包小裹进了病房。不大会儿工夫，南靖扬出来，如释重负。“走吧。”父女俩重新上车，南靖扬脸色好看多了。“你小姑姑睡着了，她哭了好几天了，终于睡着了。她就是不放心你，你多顺着她点。”江瑟瑟静静听着，嘴角微微上翘，仿佛突然生了天生笑唇。君灏然约见江瑟瑟，地点出乎她的意料，是在机场会客室。“这里很安全，你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谈话内容会泄露。”君灏然开场白挺独特，拿起一杯柠檬水喝着，示意她自便。江瑟瑟端坐，比他更直接。“有话直说吧。”君灏然打量她，凤眼跟普通人不太一样，黑眼珠黑得纯粹，透着碎金花纹，华贵而神秘。“你并不意外，是准备好了说辞”君灏然轻哂，长腿交叠，清贵优雅。“我们不是敌人，所以你无需戒备，那套糊弄人的说辞就免了吧。我知道你的底细，并没有上报，这还不够表明我的诚意与立场”“有话直说。”江瑟瑟不为所动。“还真是受伤的小兽。”君灏然咕哝一句，声音含在嗓子里，放下水晶似的玻璃杯，放平双腿，冲她张开双臂。“来吧，哥哥抱抱。”江瑟瑟直直盯着他，没动。君灏然尴尬地抬手揉揉鼻子。顶着这么一张冷脸，做这么轻佻的举动，其实是很不合适宜的。但谁叫他长得帅呢。不管怎么做，都同样赏心悦目。“瑟瑟别这样，失忆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不该对你的小哥哥这样冷淡，我只是想安慰你。”君灏然看样子不怎么擅长哄人，俊脸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