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运动不容易失温,等到了绿洲就能寻找到能燃火的材料,他们带了打火机,可以取暖。寒意已经进了骨子里,她鼻子觉得有些难受,带着鼻音地回答他, &34;好。&34;于是两人继续往绿意出现的方向走去,用比刚来时更快的速度。
到了后面,应浅浅越走越慢,温度变得更加的冷,谢忱给她添上的那件衣服已经不足以御寒。谢忱定住了脚步,朝着她低下了身子。
“我背你吧。”
她想也不想十分果断地摇头表示拒绝, &34;不用。&34;他语气平静地阐述。
&34;夜里冷,两个人好取暖。趁天还没完全黑,我们只要再走一段就能到了。&34;应浅浅依旧立场坚定地拒绝,没有被劝动。
“你体力估计也用得差不多了,没必要这样,我还能坚持。”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一样,那双一向平静无波的眼微微地眯起,强调似地道: “我体力没这么差。&34;
她还在进一步思考拒绝的措辞,他忽地来了一句。
&34;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觉得不好意思?&34;
应浅浅能在研究和生活面前保持出奇的理智。但在被曾经视为死对头的谢忱面前,她一向不太经得起激。
她下巴轻抬,唇间清晰地咬牙切齿吐字。
&34;怎么会,我们可是夫妻。&34;
说完,应浅浅顺着趴到了谢忱的背上。既然他硬要背,那她也随他意好了。
她并不习惯这种如此亲密的接触,没有完全靠着他的背。
“你想摔死吗。”谢忱仍旧是很淡的语气,偏偏说出来的话能
够气得她想骂人。她冷着脸,用手指戳他后背宣泄不满,还真的破罐子破摔地完全靠着他。她能见到的只有眼前茫茫的沙漠,看不到谢忱那泛上笑意的眸。
谢忱确实没有说错,当两个人靠得极近时,是真的会升温的。热意从他们相触的地方烘烤着漫开,冻得发抖的冷霎时减轻。
她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谢忱肩膀,因为舒服了一些,莫名生起了点开玩笑的心思,在他耳旁说道:“谢小马,劳烦您出发。”
被这般喊着,他倒也不恼,反倒真的迈起步子出发。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托着她腿窝的手臂温柔而有力,隔着一层裤子的布料,她能感受到那手臂有力紧致的肌肉。
原来被人背着,并非她想像中的那般难受,反倒稳得她有点昏昏欲睡。
眼皮逐渐地有点发沉,脖子也觉得酸了,大概是已经被混沌侵蚀了大脑,她的头慢慢地便靠到了他的脖子处,更暖了。
在野外环境,尤其是沙漠中,如果没有做好保温取暖措施,一定不能睡觉,要不然人体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失温的风险。
应浅浅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能睡,可因为温度正在逐渐地下落,她身体已经不太能依照脑子的想法去做事。
本来她的身子就不太好,等到长大一些才养得好了一些,也常常通过运动来锻炼身子,但终究还是要比正常人弱一些。
就在漂亮的眼睛就快闭上时,谢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侧过一点头去用余光看她,不轻不重地来了句。
“醒醒,现在不能睡。”
这个角度,他离她很近,近得只要他侧得再偏一点,就能吻上她的脸。谢忱克制地轻闭眼,将头侧回去。
应浅浅对他说的话已经没什么反应了,他连着唤了她好几句。
半梦半醒间,应浅浅似是觉得烦了,抬起手去呼喊着她的人,力道并不算上有多重。
当她的手掌触碰到带着凉意的皮肤时,应浅浅终于清醒了一点,手指捏了捏底下的凉意,软软的,带着点弹。
“原来你的脸皮不是硬的……”她小声说了一句,又要睡去。混沌间,她蓦地听见谢忱一字一顿地说话。
&34;应浅浅,你打算什么时候喜欢我?&34;
极其不合时宜的问话,像是一把锋利的
斧头,在混沌中开天辟地,霎时间就叫应浅浅醒了神。
&34;不可能。”她眼皮终于是抬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 &34;谢小马,我们之间有生殖隔离,跨越物种恋爱是不现实的。&34;
谢忱像是很轻地笑了,也许是傍晚沙漠的风儿还太轻,应浅浅总感觉他这声笑是慢悠悠地飘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绕得她耳朵痒痒的。
她揉了揉耳朵,有些烦躁。
“你笑什么,我说实话呢,跨越物种真的不行。”谢忱说: “好,谢小马不行,但谢忱总行了吧?”应浅浅心跳漏跳了一拍,忍不住抓紧了圈着谢忱的手。
她知道他忽然这样说的原因。
无非就是他知道他们关系不可能走到那样的地步,也知道她肯定会因此反应巨大,从而在瞬间惊
醒。
半响,她来了句。
“谢忱,你让你的心跳得慢点,太大声了,吵到我了。”应浅浅想,大概是因为背着她太累了,他才会心跳那么快吧。“做不到。应浅浅,你看前面。”
应浅浅立马顺着去看前方,用手电筒去照。
这里离绿洲还有一小段路而已了,已经近在咫尺。
但比绿洲要更加夺目惊喜的,是色彩绚烂的紫红色沙子,和土色的沙混着,在手电筒的光芒中竭尽地展示自己的瑰丽色彩。
这是应浅浅第一次见到纯天然的彩色沙子。它是一种接近血的色彩,随着沙子随着风翻滚,颜色还在不停地改变着。
谢忱停了下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欣赏眼前。
“好可惜,没有无人机。”
应浅浅眼神专注地欣赏着眼前少见的美景,彻底醒神了,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如果有无人机,或者是坐在飞机上去拍摄,就可以从始至终地拍下沙子全貌。想到这个,应浅浅将被自己拨到身后的相机拿到手上。
“谢忱,等我一会。”
她极其随意抓了一个角度,拍下这片奇迹一样的宝石色彩。她这次也只拍了一张,没有和摄影一样地去苛刻角度,是极其随意的照片。
拍完后,遗憾于仍在下跌的温度,两人没有再继续逗留,加快了速度走进绿洲。
到了绿洲后,他们速度极快地找了一些可燃物,在不容易
蔓延着火的地方点了个火堆,做了一点防护措施,速度飞快地点上了火。
火边是暖的,但温度并不均匀。往火靠近点,身子暖了,但腿部却烫了,往后退一点,腿不烫了,身子冷了。
但好歹没有刚才行走时那么冷。
应浅浅干脆侧着身子去坐,这样起码受热面均匀一点,除了姿势有些难受,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这样侧着坐,不靠点东西真的觉得不舒服。
正好谢忱带着新的一批可燃物回来了,还在刚好在她的右边坐下,应浅浅犹豫了一下便靠住他的肩膀。
左右是夫妻,而且刚刚还被背过,也不差这一点了。就今晚,回去之后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了。
火不时噼里啪啦地响一声,四周很寂静,偶尔有几声虫子鸣叫。
昨天他们也是在篝火前,只是昨天的篝火盛大,各种喧嚣锣鼓和歌声布在耳旁。
而今晚不一样,很安静,连一点点的布料摩挲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他们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应浅浅打破了沉默, &34;不过我们做了标记,他们应该能认出来吧。&34;
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语调平淡地应她。
“我记得路,要是真的没来,等明天天亮了,我们走回去。”
应浅浅倒不意外谢忱会认沙漠的路。
他脑子是跟她一样的好使,尤其是在抓细节方面。之前还有人能区分出每杯水的不同之处,谢忱能认得沙漠的路,并不稀奇。
她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要是我们过不了今晚呢?”
应浅浅的手还是有点冷,大概是因为温度还是相对比较低,血液没办法很好地去到肢体末端。她搓了搓手,对着自己的手呵气,借此暖手。
谢忱看见了,十分自然地将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轻轻带去,温热的掌心圈起她冰凉的手,温度传递着,逐渐化为一体。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地收紧。
&34;不会的,我们一定能过去。&34;
她没有去看他,眸色微微发怔地看着两人相触的手。原来有一天,她会和谢忱以这样的原因牵上手。
“好,我们能过去。”她认真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34;能过去的。&34;气氛又安静了片刻,他仍旧是圈着她的手。
“天黑了。听说沙漠的星星很好看。”他说。
应浅浅顺着抬起了头,去看那已经黑透的天。
这里的天和城市不一样,没有光污染,天空特别黑,黑到只是一点白的星星,也会显得特别明
亮。
她靠着谢忱的肩膀,抬眼看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应他的,只有那始终看着星空的眼神。
&34;谢忱,其实有时候吧,我觉得你还挺好的。
&34;“是吗。你的态度可不这样讲。”
应浅浅冷笑了一声,目光却仍旧落在很远的星空上。
火焰跳动着爆开轻微的响声,她的声音被冷风裹挟着飘远。
&34;难道还要我把你当成祖宗供着,每天都要来一句多谢祖宗保佑,才叫我觉得你好?&34;“大可不必。”
他话音落地,她再次深刻地回忆起——自己讨厌谢忱,是真的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