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孤家寡人“父皇放心，不论何时，贵妃的那个孩子，自然都是有人照拂的。”汝阳公主说道。不管谁能登基为新帝，自然都不必去为难一个年幼的孩子。徐贵妃那个孩子真出生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想来都能平安。“朕累了，舞阳的事，便由你一手操持，需要什么都吩咐一声就是了。”皇上疲倦的摆了摆手。汝阳公主也就起身告退，带着苏琬出去了。看着汝阳离开，皇上一双眼里更是朦胧着迷茫之色，恍惚里想到很多人。活到这个年岁，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过去很多看重的人，竟是都已经过世了。年轻时候的夺嫡之争，有多少兄弟埋骨。他踏着斑斑血迹坐上帝王之位，只是那个位置，终归是太消磨人的心了。本是夫妻恩爱，却于后宫之中渐渐离了心。天下在手，滔天的权力，仿佛世间种种尽在掌握。陆陆续续有各种美人入宫，起初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各种关系，后来却也渐渐沉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和皇后很难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说话了。而皇后亲妹入宫，竟是酿成大祸。那是皇后和他争吵的最凶的一次，而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也不肯好好的哄一哄皇后。甚至想着，他乃是帝王，自然没有低头的道理，既然皇后要赌气不相见，他自然也不愿去见她。只是世事难料，他最终等来的却是她薨了的消息，而她至死，也不曾再看他一眼。办完了皇后的丧礼，皇后亲妹也彻底的离开京城。自此，再不入京。后来皇次子夫妻没了，太子薨了……皇家再是人丁兴旺，却也能看到渐渐凋零。云寰死了，潞王也死了，这宫里是越看越觉得凄凉了。都说帝王乃孤家寡人，终归是如此吧！帝王之路太窄，窄的不能容任何人并肩而立，自然只能独自体会高处不胜寒。这一生都陷于各种争斗里，争来争去的，回头一看，到底又得到了什么？夫妻离心，父子情薄，终归剩给他的也只有这个皇位罢了。出了皇上的寝宫，汝阳公主便和苏琬慢悠悠的走着。“我看着父皇的样子，这一次只怕是真的不好了。”汝阳公主叹息道。到了这个年岁，一旦病倒，便真不是小事。何况潞王谋逆之事，还是给了父皇太大的打击。再是皇家情浅，可终归亲父子闹成了那样，还是令人痛苦的。“皇上这大抵只是心病，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或许也就好了。”“哪那么容易啊！”汝阳公主摇摇头，“你也要让阿炫早作准备。”苏琬点了点头。“以前我总想着父皇无所不能，直到如今，我才真是觉得他竟如此苍老了。”汝阳公主忽然说道。以前看着父皇，只觉得帝王威仪。对父皇此人，是又敬又惧，毕竟他先是君王，其次才是她的父亲。从她还小的时候，便已然知晓，他和寻常人家的父亲是不同的。故而她和父皇也就从来算不得亲近，反倒是和兄弟姐妹之间要更亲近一些。那时候大家都年纪尚幼，没有太多的心思，一切都还十分纯粹美好，也因为一众兄弟姐妹在一处玩耍，时光也十分美好。如今才真觉得父皇已是白发苍苍，整个人都一点点的苍老下去了。抛却了身份地位不说，其实也不过是个寻常的老人。再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再是英明睿智，让人敬畏，终归，也还是逃不过世上的生老毕病死。其实也和寻常人一样是会苍老的。“苍老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姑姑便不要多想了。”“我只是心里有些惆怅罢了。接下来要准备舞阳的大婚，只怕你也要给我帮忙呢！”“姑姑若有差遣，只管吩咐就是。”不过几日，汝阳公主便为舞阳公主的大婚确定了日子，就在两个月后。公主大婚，本就要多准备些日子的，不能仓促。故而这日子也不能太紧，何况还要准备公主府，没一些日子是不成的。这两个月算是两相权衡了，汝阳公主不愿拖得太久，自然也是怕皇上的病不能好。一旦皇上驾崩，自然皇子公主都要守孝，一时半会的是无法成亲了。确定了日子之后，宫里也就准备了起来。事情被全权交给了汝阳公主，汝阳公主不想委屈了舞阳，倒是将宫中库房里好些好东西都给翻找了出来。宫中好一番准备，倒是透出几分喜气来。难得有一桩喜事，倒也是很不错的。时间紧迫，也不好重新给舞阳公主盖一座公主府，汝阳公主便挑了一座朝廷收没了的贪官宅子，让人好生修葺拾掇一番。好在宅子历经的年头不算久，好好拾掇一番，倒也能焕然一新。给舞阳公主准备大婚之事，苏琬也不时的去给汝阳公主帮忙。汝阳公主将舞阳的嫁衣也交给了锦绣阁来做。颖王妃和苏琬自己都是穿着锦绣阁做的嫁衣出嫁的，一时间锦绣阁在京城也是名声大振。如今找锦绣阁做嫁衣的名门闺秀是很多的，锦绣阁的生意倒是好的很。生意好了，自然苏琬也就挣了不少的银子。他让刘聪帮着她在京城寻摸一处宅子，想着若有合适的宅子就买下来，若是阿娴他们来了京城，也能有个地方住。宸王府地方倒是很大，不过总让娘家人住在王府里也并不合适。云炫倒是不会说什么，可也免不了会被别人嚼舌根吧！这个时代，本就没有娘家人长长久久住在夫家的道理。像是吴氏和孟子钰在苏家住了那么多年的，也真算是这个时代十分难得一见的情形了。毕竟没有女儿出嫁，将一家人都给带上了的，那带着的拖油瓶也未免太多了些。一来是怕人会说闲话，二来也是怕阿娴他们觉得不自在。住在旁人家里，终归不如住在自家。就算没人给气受，心里怕也会生出寄人篱下之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