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嗳。”景行笑着应了,关上门走向发愣的她。一问一答,平常的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不过是随口打个招呼。燕之有片刻的恍惚,随即清醒过来。今日她没有喝酒,也没有睡得人事不知,所以她现在看见的人,是实实在在的大活人,是那个已经与旁人订了婚的贤王爷,是从心里就看低了她的景行。“看见爷怎么傻了”景行走到燕之身前,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燕之抬手在他才亲过的地方重重的蹭了一下,结果手又被他抓了去,景行挑着眉看着她,慢慢的把燕之的手送到唇边小鸡啄米似的连亲了好几下“王爷,您走错地方了吧”燕之把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面色无波的说道。“你这小屋弄得还挺暖和。”景行解了狐裘扔在炕上,弯腰坐下脱了靴子,一转身上了炕。“这雪下的太大了,你摸摸爷的手凉不凉”他知道燕之是不会伸手去摸他的手的,于是景行直接用两只冰凉的手捧住了燕之的脸:“凉不凉”燕之打了个冷颤。那捂在自己脸上的手已经没了一点温度,冷的像冰。知道自己手凉,景行只捧着燕之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便松了手。他爬到炕里拖了枕头过来摆在炕头上,又脱了身上的袍子堆在一边儿,哆哆嗦嗦地拽了被子过来躺下,他面朝着燕之笑道:“爷不闹你,你忙你的,爷就想踏踏实实的睡个觉。再不睡觉,爷要困死了”他说完就闭了眼,轻轻地叹了口气。燕之看看他,又看看灰蒙蒙的天色,不言不语的调了身子拿起架在砚台上的毛笔接着抄起书来。景行睁了眼,直勾勾的盯着那抹纤瘦的背影,看得心里发疼他想去抱住她,像原来那样抱着她,听听她的心跳,闻闻她的发香,再听她说说猪圈里那些菜的长势那是多么安逸的日子原本那样的日子是可以延续下去的,却因为他的轻视,让他们再回到过去已是困难重重现在,在他和燕之之间又多了个解懿。这是他的错是他看重了解懿,而看轻了燕之。“睡醒了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燕之俯首在小炕桌上一笔一划的抄写着,口中轻声说道:“你身子不好,别瞎折腾自己。”景行闭了眼,翻了个身,气得哆嗦。她的话平静的让他想撩了被子起来与她大吵一架可他知道这会子是绝对不能吵的。燕之已经不屑于与自己吵架了她把他当了陌生人,或者说,她只把他当了贤王爷,而贤王爷即便有滔天的权势也与她无关。他已经不再是她心里藏着的那个男人了。景行拉了被子上来蒙了头,被子里的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她身上的味道。她从不用胭脂水粉,可她爱干净,总是要把自己从里到外都收拾的清清爽爽,因此她的被子上也是这种清清爽爽的味道,那是燕之特有的温馨的味道“不晚”景行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阖了眼。七姐说了,你未娶她未嫁,一切都还不晚他得先把解懿解决掉才能名正言顺地来见燕之,否则,他实在是没脸把她拖进自己的被窝里现在也还不错,虽然她不给自己一个好脸儿,可自己毕竟躺在了她的炕上,这可是她赖不掉的景行很快的睡了过去,睡得很沉,连呼吸都是粗重的。燕之离开贤王府半年多的时间,他日日受着煎熬,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总算是又守在了她的身边,他也知道了累燕之抄完了一页书,把毛笔放下,伸了个懒腰。盘腿坐着的时间有点长,如今两条腿都有些发木,她把腿打开伸到了小炕桌下面,两只手支着身子才要往后倒,才想起身后还睡着一个人燕之做事是极为认真的。经常会到了忘我的地步。景行才进来的时候,她也是心烦意乱的,于是她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抄书这一抄就是半个时辰,她也恢复了平和。甚至她都没有去问他到底是如何找到的自己,这一趟又是因何而来。问了也是白问,并且问的没有意义。所以燕之索性三咸其口,把他当了空气。景行不是张世明,对他不能用擀面杖。他是贤王爷,他最看重的是门当户对,脸面这样事情。燕之知道他之所以肯订了婚选择了别的女人,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孤女,没有靠山,所以与他也谈不上门当户对。自己再晾着他几次,面子也不给他,用不了多久,心高气傲的贤王殿下便会气急败坏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以后,他过他的鲜衣怒马的日子,她过她的汲汲营营的日子。两个人或许有过交集,但现在,他们已经是越走越远了。燕之虽然不能原谅景行弃她而与别的女人订婚的事情,但她却并不恨他。理智上,燕之明白,在这样的王朝里,在这样的男权至上的世界里,景行所做的这些是无可厚非的。她之所以心寒和愤怒,不过是她成了别人婚姻的牺牲品,并且,即便是被他伤的体无完肤了,她还什么都不能说这就是世道在这样的世道里,女人活着就要受委屈燕之不能选择世道,可她能让自己不再受景行的气。只凭这一点,燕之就觉得自己比这世上大部分的女人都要幸运。她有着独立而自尊的人格,她能养活自己,所以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身后,那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听得燕之皱了眉。她收了腿,轻轻的调了身子过来,见景行只在被子上露出个发髻来,他的脸都埋在了被子里,难怪睡得呼哧带喘的。燕之两手托着他的头让他舒舒服服的睡在了枕头上,他呼吸声果然浅了些。只是他呼出的气息扑在她的脸颊上,让燕之觉出了烫她伸手敷在他的额上摸了摸,确实有些烫手。“你说你瞎折腾什么呢”燕之无声的叹了气,探身把他的狐裘拿了起来。狐裘很沉,沉的燕之两手几乎拿不住,是极为罕见的玄色。燕之把它展开轻轻地盖在了被子外面。她穿鞋下地,开门走了出去。炕上,景行睁了眼,侧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勾唇笑了。“王爷,今儿雪大,路上不好走,咱们得早点上路。”侍卫在门外轻声说道。过了正月十五便又恢复了早朝。若是平时,景行反正夜里也睡不安稳,他倒是愿意到朝堂上去的。在金殿上,他能饶有兴味的看着各位臣工困得东摇西晃脸色苍白眼底乌青的样子暗自发笑,他甚至发现他的三姐夫也是个人才,居然练成了站着睡觉而不摔倒的绝技漫漫长夜,一帮人想睡而不能睡,都陪着他一起熬到天亮,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而今天,一听到侍卫的禀报景行就皱了眉,因为他不想起,更不想动在这间堪称简陋的小屋里看着她背影,可比站在富丽堂皇的金殿上看着那些白胡子黑胡子的男人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强多了燕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景行已经穿好了袍服,正坐在炕边上皱着眉头穿靴子。看见她进来,他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说道:“这一觉睡得真好”“趁热喝了。”燕之走过去,把碗递给他:“喝了会发汗,你穿严实些,别吹了风。”“好。”景行伸手接了,抬眼看着燕之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哈”他张嘴吐了口气:“又甜又辣。”燕之皱眉,接了他手里的碗才要转身已经被他一把抱住“松开。”燕之抬起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她身子僵直冷冷地说道。“爷想了好久了让爷抱一下”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景行,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燕之白着一张脸低头看着他头上的簪子轻声说道:“我是不会与一个有妇之夫纠缠在一起的。”“爷知道。”景行闭了眼点头道:“可爷知道的太晚,直到你走了,爷才知道有人曾经那么一心一意的对过我”“爷差点和别的女人成了亲,可爷没成亲就不是有妇之夫。”他接着说道:“胭脂,爷知道你生气”“我不生气。”燕之打断了他的话:“至于王爷您娶谁不娶谁也和我没关系。您说来我这儿就是为了睡个觉,现在您觉也睡了,就请走吧。走了,就别再来。那样,我们俩都清净。”“爷都要娶别的女人了,你怎么能不生气呢胭脂,你必须生气”景行站了起来,他的双手从她的腰上移到了她的后背上,景行把燕之按到自己的怀里俯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爷来,并不是只想睡个觉而已。爷想睡你那日你醉的时候爷就想了”“滚开”这番话终于让燕之剧烈的挣扎起来,她扭着身子想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不愿意”“会愿意的。”景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等爷退了婚,咱就圆房。”“圆你妹”燕之把手里的饭碗扣在了景行的额头上。景行笑着把碗从她的手里夺了过来扔在炕上,就手把她也抱了起来放到了炕上:“睡一会儿吧,爷被窝都给你暖好了”温水煮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