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王爷就是那样的脾性。\燕之看着欲言又止的羽笑道:“有了身子又如何姑姑,难不成怕我养不起这个小混蛋”“你这个当娘的啊”羽也笑了:“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孩子的。”“他爹就混,他的种,小混蛋。”燕之低声嘀咕了一句。羽抿嘴儿笑着摇摇头,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寻常女子嫁人之后吃穿用度全要指望着夫家,少主自然不必顾忌这些。就算贤王爷不给她一两银子,她自己也有本事挣钱,更别说乐圣还给她留下了一片偌大的家业呢穿过前院往自己住的院子去,燕之在过道上停了脚步。“师父”她一停住,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也一起停住了,小幺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开口问道:“您看什么呢”“我瞅着咱家太秃了。”燕之一指靠墙的位置说道:“等天气暖和了,咱们顺着墙种些花花草草的,不要那些难伺候的品种,最好是驱蚊虫的。无论开花的看叶的都行。”南菜园这处宅在外墙就连着菜地,到了夏天蚊虫指定少不了。阿文低头笑了。梅卿用胳膊碰了他一下:“笑什么呢”“没事儿。”阿文摇摇头。如今家里多了不少人,阿文不好像过去那样天天跟在燕之身侧,然而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跟燕之的关系与旁人不同。跟在燕之身边几年,阿文也比旁人更明白燕之的脾气。方才燕之不过是说了要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阿文已然听出她是有了在南菜园常住的打算了。还是住在这里好,阿文自顾自地想到:这里是自己家,自在。姑姑也不用看着王爷的脸色虽然不知道燕之与景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阿文却认为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姑姑生气了,那一定是王爷的错“姑姑怎么不种菜了”见燕之看向自己便说道:“咱们在小院住着的时候,姑姑把豆角种在花盆里,也结了不少呢。”“今年咱们还种。”燕之在几个小子的脸上挨个儿看过去:“过了十五,你们几个还去秀才公家读书去,顺便和婆婆要些菜种子回来。”“等开了春就种上,到时候你们种出什么就吃什么,咱家以后凭本事吃饭。”“种菜我没种过啊”小幺抓了抓头皮嬉皮笑脸道:“师父,照您这么说,我们几个要是想吃肉了,还得养头猪呗”“少跟我贫嘴”燕之绷着脸瞪了他一眼:“今儿那个孩子是不是你教的人家扯谎的”“冤枉啊师父”小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虽然嘴欠,可该说的不该说的话还是知道的。这馊主意是我娘出的,我当时就觉得不成,可可我也真想帮帮我兄弟。”“下不为例”“没有下次。”小幺忙躬着身子接口道。“起来吧,师父都回屋了。”梅卿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轻轻推了一把:“以后可别弄这样的事儿了,让师父为难”燕之进门换了轻便的衣裙喝了口水又起身往外走,春儿追着着她道:“少主,您披上斗篷。”“就去后院,没几步路。”燕之开门走了出去。“你怎么就待不住呢。”羽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燕之只能放慢了脚步:“我去后院瞧瞧徐姑娘去,她整日里只在屋里待着连门儿都不出,日子长了得闷出病来。”“也是。”羽叹气道:“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正是好岁数,这么藏着到哪天才是个头呢。”燕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寂静清冷的夜中成了一股白色的雾。“丫头,姑姑不太会说话,听烦了吧”羽觉得自己有些话多忙闭了嘴。“没烦。”燕之又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才轻声道:“我就是觉着这样舒服。”“姑姑说的这些都只是事情而已,遇到暂时解决不了的事儿就先放一放,等往后有了机会再说。我从不会为了这些心烦意乱。”“以后也别叫她徐姑娘了,叫二小姐、二姑娘都成。”“嗯。”羽点头应了。俩人一进了后院就见几个小子正贴着墙头朝下拿大顶,细一看,辛未也混在里头燕之笑道:“呦这是干什么呢吃饭之前先折腾折腾,一会儿好多吃几碗”“前些日子就开始练了。”羽一指小山子,小山子忙用力伸直了手臂尽量让身子舒展了:“先前只是阿文跟着我练,后来你宫叔说这几个小子常跟着你,还是学几手功夫好,真遇到事,最起码不会给我们添乱。”“挺好。”几个小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叫了燕之,她一面点头一面说道:“小伙子,就该学点功夫傍身,别跟”“别跟王爷似得,整日里生病”小幺嘴快,抢了燕之的话。羽过去单手提着他的两只脚踝轻轻一捏,疼的小幺立时嗷嗷叫了起来:“疼疼疼婆婆,我的脚要废了”“再嘴欠,我准揍你”羽沉声道。“不敢啦”小幺鬼狐狼嚎道。窗户推开,一名侍卫从里探出头来,笑道:“一猜就是你小子,又说什么了,惹得我师叔生气”羽扭头看了过去,那侍卫二话不说缩了回去并关严了窗户。“你怎么不叫人呐”燕之走到辛未身前弯腰看着他。“姑姑。”辛未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阿文歪过去看着他:“你不该叫姑姑”“我就叫姑姑。”辛未看着燕之,俩人是颠倒的方向:“成不成”辛未是景云的孩子,论辈分,燕之是他的婶婶,这孩子一张嘴就叫了她姑姑,摆明了不想提自己身份,也有几分愿意与燕之亲近的意思。燕之蹲下身子摸了摸他那个长出了头发的刺头:“就叫姑姑吧。”辛未身子晃了晃往一边儿倒去,羽伸手拉起了燕之:“这些孩子都是初学,你还是离他们远些,留神砸了你。”“我可不是初学,我师父是归铉大师”辛未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服气地说道。“归铉功夫好你的功夫就好了”羽冷笑道:“归铉敢逼着你站桩练气你身上的那点儿玩意儿连入门的皮毛都算不上,狂什么”辛未赌气瞪着羽,末了一翻身又头朝下贴到了墙上。燕之不理外头一老一小斗嘴斗气径自去了徐金蟾住着的屋子,徐金蟾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儿,对外面的一切都充耳不闻。“晚上别绣这个,伤眼睛。”燕之过去拿了她手里的竹绷子凑到灯下一看,见上面绣了一副狮子滚绣球,那狮子是圆滚滚的胖狮子,瞅着食粉可爱:“怪好看的”“姐姐。”徐金蟾起身行了礼:“我在屋里待着无事可做,等绣好了再挂个里子,给你的娃娃做个肚兜穿。”“好啊”燕之把那只绷子在肚子上比划着说道:“儿子,看见没,这是你姨给你做的,她手巧不巧”“别扎着,上头有针。”徐金蟾把绷子接了过来放在针线笸箩里看着燕之轻声问道:“可有我家的消息”燕之摇头:“本来想见了王爷问问的,结果我把他气走了,没问成。”“拌嘴了”徐金蟾端详着燕之劝道:“你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对娃娃不好。”“他才走的时候我是很生气,现在早就不气了。”燕之嗤笑道:“跟他生气,得把我活活气死了”“胭脂。”徐金蟾很平静地说道:“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是徐家的人,留在你这儿就是个祸患。”“你让我走吧我不想你受了牵连。”“走”燕之皱眉:“你要去哪儿,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打算。”徐金蟾低了头两只手不停地互相揉搓着:“徐家都没了,我自己有什么好打算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徐家没了还有燕家。”燕之抓住了那两只冰凉的小手轻声道:“我不妨告诉你,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徐金蟾这个人了。”徐金蟾抬头怔怔地望着她。“在刑部的公文上,徐金蟾已经暴毙在狱中。”燕之顿了下接着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妹子,燕家的二小姐。”“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人认识我的。”徐金蟾喃喃道。“所以这段时日就得委屈妹妹在家避避风头了。”燕之对着针线笸箩一抬下巴:“帮姐姐做几身娃娃的衣裳,在家看看书日子过得快着呢,等这场风波过去就好了。”温水煮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