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穹按着她瘦削的肩膀安抚道:“小北,你先别急,木头他那么聪明,就算真的遇到危险也不见得就会出事。你且看宾月。”北偌极力将木头被金万齐重伤的一幕逐出脑海。对啊,木头那么古灵精怪,一定不会有事的。宾月扑扇着翅膀飞起来,示意北偌跟着它。北偌与木南穹跑出房去,坐上宾月的背飞出皇宫。路上有禁军阻拦,木南穹直接出示令牌,禁军立刻敬畏地放行。紫色巨影掠过涟穆城的上空,似一朵云团快速飘过,路上的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人也未注意到高空的状况,待夕阳晚照下宾月的影子扫过他们的头顶,他们再抬头看,宾月早已远去。他们在城门附近降落,随宾月指引来到遇到那个女孩的那条街。雪已停,雪霁之时的寒气料峭逼人,即使夕阳看着如火如荼,依旧给不了人暖意。不过在缓缓融化的积雪映上天边橘红火红的霞光,断断续续地铺着淡红色,宛若少女娇羞的脸庞,倒是十分好看。宾月在附近转了一圈,认准了路,带着北偌他们进入一条幽深狭窄的老巷。还未走几步,远远传来一串缓慢的读书声,北偌听出声音,是那个小女孩。下一个拐角,果然看见进城时遇见的小女孩坐在屋檐下读书。她手指在书上一点一点移动,一个字一个字指过去,认真又投入。听见声音,她抬头,而后站起来,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宾月挡在北偌面前,微展开双翅,它这种警戒的姿势北偌再清楚不过。“木头呢”北偌问她,再也不复起初的亲善。她习惯性地将食指含在嘴里做思考状,半晌后说:“叔叔说只能你一个人去。”她应当是忘记了嘱托,搞不清这个“你”到底指的是谁,手指不确定地在北偌与木南穹之间来回移动,艰难抉择后终于停在北偌身上。木南穹自是不放心的,但这种情况下他若硬要跟去,北偌定是不肯的。他只好嘱咐她说:“小心些,我就在这儿。”北偌点点头,而后让那女孩带路。小女孩在前走得左右摇摆,矮小的背影自后看起来笨拙木讷。融化中的雪地滑得很,她有好几次都差点摔跤,但依旧没有看着点脚下,步履踏得马虎草率。或许她是考虑不了那么多,能将步伐跨出去,记得方向对她来说已经是竭尽所能了。终于有一次,她脚下打滑摔了一大跟头,北偌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嘭一次剧烈的撞击自身体深处传来,这突如其来的跳动并非是疼,而是引起了她强烈的情绪震撼,好似她与这女孩之间连起了一条无形却牢固的线,剪不掉也斩不断。怎么回事北偌惊讶地凝望着尚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孩。许是被陌生人触碰教她害怕,她当下慌慌张张地挣脱出来,因为太急,结果还是摔了一大跤。“没事吧”北偌蹲下,见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竟不由得心疼起来。明明是一个长得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而且看着智商还有问题,但为什么,她会疼惜她呢女孩很坚强,忍着眼泪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继续带北偌前进。见她还是不知道要小心些,北偌忍不住朝她伸出手说:“拉着我。”她怯懦地看着北偌的手,又瞧瞧自己黑黝黝的小掌,最后鼓起勇气试着伸出来。北偌小心翼翼捏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发现它意外得凉,于是握紧,将其完全握在自己手心里。女孩羞怯地看着她,低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好好暖和。”北偌嘴边不觉勾起一抹微笑。跟着女孩来到老巷深处,这里几乎都是一两层的矮房,外面看起来破旧不堪,大部分都荒废着无人居住。“到家了”她最后停在一间毫不起眼的老屋前,欢喜地指给北偌看。老屋紧闭的门扉上贴着的对联及辟邪像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自门缝里还能望见一些院子里的情况。女孩撒开北偌的手,一把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她兴奋地大叫说:“叔叔,我回来啦”而后一溜烟跑进院子里。“回来了,快去洗个脸。”里面一个人回答,温润细腻如弦乐的嗓音令北偌正要跨入门槛的脚硬生生停在了原地。她局促着,终于还是提起裙子走进去。院子不大,虽老旧些,但整理得很干净,一眼望去只一棵青松老树,一口水井,一大一小两把藤椅,一方小桌。而就在那老青松下,一名黑袍的男子自藤椅上缓缓站起,看着女孩笨拙地跨进屋里,他笑着摇摇头,而后将手上一卷泛黄的书放下,待他重新抬首凝望北偌时,身后的藤椅还在不停地前后摇晃着。一瞬间,他们之间似有迷雾弥漫开来,将一切渲染德模糊不清,周遭一切躲在浓雾之中,悄悄变了模样。风似孩子手里的风车吹出来的一般,哗啦啦地响着,卷走了雾气,露出午后微醺的阳光,苍劲的老松变成高大葱翠的槐树,蝴蝶翩跹飞舞于金色琴弦般的阳光之间。他细碎的发在偶尔来过的风中轻扬,笑容静谧祥和,宛如这场来自记忆深处的午后。这次,他的目光却不是隔着时光的洪流穿越至此,而是真真切切就在眼前的。一如回忆中那样,他温柔地笑起来,说:“小八,你来了”北偌张张嘴,喉咙不知何时干涩得发不出半个音节。他走近,厚实的大掌抚摸她的头,欣慰地说:“还好,你总算活下来了。”因为他的一句话,泪水不自觉流下来,划过脸颊,滚烫的触觉叫她无所适从。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你是”他眉宇间染上怜惜:“我倒是忘了,木头说你失忆了。小八,我是徐子倾啊,七殇仙皇徐子倾,你都唤我徐七的。”果然是他那个曾经出现在脑海之中的模糊背影,那个曾经回响在耳畔的呼唤,是他没错九皇至今她也遇见过好几个了,可她从未像这次一样出现过这么剧烈的情感起伏,她想即使她失忆了,感情却尚存,封存在记忆裂缝的深处,于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再开启。她哭得一塌糊涂,有喜有悲,喜悦却大于悲伤。徐子倾用衣袖给她擦眼泪,调侃道:“都是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你管我”她扭头掩饰自己的羞愧。这时,屋里那小女孩怯生生地探出头来,想了想,又回到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条湿毛巾,踮着脚尖递给北偌。“谢谢。”北偌接过,细细擦脸。女孩则抱着徐子倾的腿,羞涩地微笑。北偌吸了吸鼻子,问:“这是谁的孩子”徐子倾的长相虽不及木南穹那般妖孽,温文尔雅的也是很俊美的,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应该不是他的孩子吧徐子倾摸摸女孩的头说:“一个朋友的女儿,我替她养几年。”“叫什么名字”“连颖,叫她颖颖便好。”北偌点点头。她看得出来,虽然连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外表也不讨人喜欢,但徐子倾是发自内心地疼爱她。“对了,你方才提到木头,他如今人呢”徐子倾答道:“几个时辰前他跟着颖颖到这儿来,我知道他是你的守护灵,估摸着你可能也来了,便将他留下询问了你的近况。我们也刚聊完,他闲口渴便去隔街买水果吃了。我不问世事多年,这条巷子都很久不曾踏出去过,于是便叫那只九天游紫鹰去将你寻来。”末了,他补充一句,“小八,我真的很想你,看见你健健康康的,我也放心了。”有故人还牵挂着自己,北偌由衷地感到高兴,难得地笑着说道:“听宾沮说当年是你将我救出来,又不惜以自己的神器救治奄奄一息的我,真的很感谢你。我这条命是欠你的。”徐子倾摇头:“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只是你的惊雨天河锤被一个小男孩带走了,他身上原本就有你遗失人间的日月神锥,如今可能在妖域呢。”两年多前,踏焰天猴梅溪带着当时年仅五岁的叶诚潜入不应山脉寻找惊雨天河锤,经历种种后,原本就身负日月神锥的叶诚也成功让惊雨天河锤认主。徐子倾淡淡道:“神器有灵,自行认主。我早已放下过去,不愿再纠缠于世。神锤与神锥能重新找到主人,我也就放心了。”这时,他身边的连颖奶声奶气道:“叔叔,饿,吃饭饭。”他弯腰轻抚她肉嘟嘟的脸蛋说:“颖颖自己去吃饭,叔叔还有话跟姐姐说。”她悄悄看了北偌一眼,而后自己进屋去了。“她真乖,你将她教得很好。”北偌说。徐子倾苦笑道:“我想将她把病治好,这么多年了却一无所获啊。”“病她害了什么病”“小八,”徐子倾突然认真地看着北偌,“你身上的血丹,以红莲绝对能解,但要使用红莲的本体才行。以红莲国目前的实力,必须开启九锁封仙阵才能控制红莲,我想冉级会这么做的。”北偌讶异地说:“徐七,你怎么对这些如此了解”他望着渐染夜色的天空,幽幽道:“小八,事情我往后会告诉你。若冉级请出封仙阵,你就将颖颖带上让她在一旁看着。”,,;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