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孙子在五岁那年得了不治之症,于是他放弃了前半生苦苦钻研的领域,选择了不被他人看好的精神识海领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去了星海孤儿院,参与了被联邦明令禁止的人体实验。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成为了联邦潜伏在星盗中的间谍。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头,他前半生做了大半辈子的好事。他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心。第一次星战持续了十年,十年后在凯旋之师中,垂垂老矣的毛正雍回来了。他救回了孙子,他获得了安拉霍斯医学奖。再接下来,他在一生中最风光无限的时刻,选择了自杀。他甚至没有去参加下午的颁奖典礼,他死了。死在了喧闹的人群之外,他的遗嘱是将自己的身体所有能用的器官,全部捐赠出去。更为荒缪的是,他希望自己死后的尸体是被扔到星战上,被虫族吃掉。如果不能实现的话,就拿去喂猪喂狗,只求一点,不要让他入土为安。也许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混浊的双眼闭上时,两行老泪纵横,没入花白的鬓角。他也曾无愧于心。然而到最后,他问心有愧。第一次星战后的七年,他的孙子被认为是医学界的天才,用七年时间达到了寻常人这辈子都不能达到的高度。是的,他的孙子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当今精神识海研究领域最年轻最权威的研究者,哪怕有人在背地里认为是他留给了他的孙子许多珍贵的资料,但这依然不能磨灭一个天才的光辉。三十二岁的毛子协,虽然在席归璨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却无比受人尊敬,否则也不能成为席归璨的主治医师。席归璨怔怔望着毛子协,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毛正雍,虽然他没有见过毛正雍年轻时的模样,可他觉得毛正雍应该就是更加从容平和的毛子协。原来他的病从开始到结束,都有毛家人的参与。好像一个亡魂无言的赎罪。“把笔记给我。”毛子协连夜将笔记送了过来,再三叮嘱席归璨不要破坏笔记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用了星际特殊保存手法的纸张,哪怕隔了十几年,纸面依旧崭新如初,就像笔记的主人还活着,刚刚写下了笔记一样“小协病了,他还这么小,还没多看几眼这个美好的世界。我这个做爷爷的,必须要去治好他。”医学笔记里穿插着只言片语的对日常琐事的记录。“这里的环境很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见到了好多和小协一样苦命的孩子。”“这个孩子得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病,我准备给这个病命名为旋流精神空噬症,因为他的精神识海千疮百孔,两股力量在不停做斗争,就像狂风刮向海面,掀起的漩涡。”“他的兽型可真可爱。我想要给他泡奶茶,但是他不肯喝。”“我勉强治好了他的病,不过这样的治法有很多的缺陷,只要”剩下的笔记被撕走了。戛然而止,连带着那些未说出口的秘密。席归璨看着被撕成两半的笔记本,一动不动地看着,几乎要坐成一座雕像。许久,他发出一声嗤笑。然而蓝眼睛的眼眶却微微泛红,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却无处倾诉的孩子。他的手用力攥住纸页,攥得那么用力,用力到几乎要撕碎脆弱的纸面。一滴泪落了下来,将其中一句话的字染到模糊“那个孩子,比小协还要可怜。因为他从未看过这个世界的美好。”第67章 拉勾上吊席归璨放下笔记本, 用手背粗暴地抹去眼睫上一滴要落未落的泪。他无法原谅毛正雍, 但不会记恨毛子协。就像所谓的父债子偿,既然毛家已经有人死了,那就这样吧。他累了。席归璨变成兽型, 走到浴缸里泡生发浴,现在他身上没有之前那么秃,再养个十几天, 应该就能秃得不太明显, 不太丑陋了。游戏里杀虫族得到的能量,全部被现实中席归璨的小翅膀吸收了, 当初拇指大的翅膀现在已经有了中指那么大。大白虎确保自己毛量惊人的小翅膀也浸泡到生发浴中后,才面无表情地泡澡, 只露出一个大脑袋在水面上。旋流精神空噬症已经治好了, 但是消失的毛毛不会立马长回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现在席归璨再大喜大怒,都不会像之前那样疯狂掉毛。每次泡完生发浴腹部都会有一种拉稀般的虚脱感, 然而这又不是生理需求, 只是生发浴带来的副作用,席归璨只能蜷缩成大虾米,一个人扛过难受期。他不怕痛, 却怕源于身体内部的虚弱感。从前席归璨只能硬生生捱过去, 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 那就是“何如歌”。想想何如歌, 一切都会变好。大白虎将大脑袋搁在浴缸边沿, 他闭上眼开始不太熟练地哼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大爪子在浴缸里快乐狗刨。“一只没有眼睛”闭上的虎眼张开又合上,“一只没有尾巴”虎尾拼命拍打水面,敲打出哗啦啦的水声,热闹到犹如哪吒闹海。“真可爱真可爱”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大白虎摇头晃脑,不要脸地夸自己可爱。浴室里回荡起大白虎雄浑的歌声,低沉轻柔的虎吼声与水声完美融合。如果让毛子协看到这一幕,那么席归璨在他心中凶神般的形象可能会当场破灭。成功把自己哄好的大白虎从浴缸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经过烘干后,他又变成了一只不太毛绒绒的大白虎。这只大白虎溜达到能源晶石储藏室中,原本都是隔空吸收能源晶石的大白虎,忽然将虎嘴对向一颗能源晶石。蓝眸闪过很柔软的色彩波动,他小心翼翼亲了一口那颗能源晶石。就像偷偷摸摸亲了那个人。真好,他又开心起来了。*何如歌一觉睡醒后登录游戏,今天的席归璨格外黏他一点,先是站到他的身边,一点一点靠近,接着小拇指不安分地动了动去,小心翼翼碰到了何如歌的指头。不知道席归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何如歌决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那只鬼鬼祟祟的小拇指终于勾搭上了何如歌的小拇指,何如歌瞥了席归璨一眼,“你在做什么,是想要和我拉勾勾吗”想要和何如歌手拉手却不好意思说的席归璨:“什么是拉勾勾”“就是一种小朋友之间相互承诺的方式。两个小朋友愿意和对方打勾,那么就代表他们有了一个约定,一个双方都不会轻易违背的约定。”何如歌耐心地解释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雪白的虎尾瞬间竖起,席归璨望着何如歌,小声道:“那我想和你拉勾勾。”何如歌:“”你是小孩子吗宝贝面前的美少年稚气未脱,此时还维持着和他小拇指相互勾住的姿态,倒还真像一个孩子。一般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何如歌都是不会拒绝席归璨的,拉勾勾就拉勾勾吧,又不是摸屁股和亲小嘴。自从嘴碰嘴后,何如歌明面上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用实际行动“不陪席归璨一起睡觉”表面了自己的态度。虽然他现在对席归璨是有一些超出父爱的情感,但是席归璨还是太小了,看起来像未成年一样,何如歌下不了这个嘴。“那你想要和我有什么约定”何如歌柔声问道,这样温柔的态度与其说是对待恋人,其实更像是照顾一个晚辈。有些人性格天生会带有长者的包容,与年龄和阅历无关。席归璨本来是想要说“下次你再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一声”,可是他想想又觉得这样太亏了,白白浪费了一次和何如歌约定的机会,那能不能这么约定呢你能不能像我喜欢你那样,稍微喜欢一下我。不用太多。席归璨的指尖微动,他垂眸轻声道:“约定就是,我们每天都可以手拉手。”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会手拉手,如果我们每天都手拉手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每天都相互喜欢着对方。“好啊。”何如歌自己两只手示范了拉勾的过程,再勾住席归璨的小拇指,“先不要着急着大拇指对大拇指,我们拉勾勾还是有一个誓词的。”对着那双略显困惑的蓝眼睛,何如歌念出了幼稚的誓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他以为席归璨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这么破廉耻的台词,没想到席归璨却立刻跟他念了起来:“拉勾。”小指勾小指。“上吊。”大拇指相互紧贴。两只手在空中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好像沉浸在淤积的时光中,“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席归璨抬眸望着何如歌,他总是趁何如歌不注意,去偷偷看这个人。他想,如果一百年不许变,那么我们就要相互一百年。可是一百年太少了。能不能改成一千年,一万年,一辈子,生生世世眼前人还是毫无所察的模样,他笑道:“我们一起把手扭过来,你看,两个在拉勾的手是不是突然变成爱心了”由他的左手,何如歌的右手组成的爱心出现在眼前。这让席归璨忽然就不想松手了。一辈子,都不想松开眼前人的手。第五个实验让何如歌过上了养老般的快乐生活,他时不时给席归璨换装,坐在监控光屏前欣赏美少年突破次元壁的造型,只不过十天后,那些可爱的衣服席归璨已经穿不下了。这位美少年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噌噌噌长成了美青年。光屏上的青年脸部线条流畅锐利,这么多天的杀戮好似磨刀石,将原本锈迹斑斑的兵刃磨出原本的锋芒。他的身高比何如歌高了半个头,当席归璨穿上何如歌新买的黑色汉服,宛如一位孤独求败的剑客。广袖长袍的青年持剑跃向虫族,衣袂翻飞间,凌冽的眉眼如寒潭般冰冷,尸体轰然塌下,青年挥袖离去,这让何如歌不经想起一首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第68章 杀戮名单席归璨其实不太喜欢自己身上这件古怪的衣服, 穿上的步骤繁琐, 里里外外要套上四层,那些带子的位置他都记不清楚,可是当何如歌耐心地弯下腰, 为他系上长长的带子,并且笑着打了一个蝴蝶结时,席归璨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这件衣服走路总是很容易踩到衣摆, 最开始挥刀时动作也会被宽大的衣袖束缚。可是他喜欢何如歌遥遥望着自己的目光, 赞赏又温柔,是能让人内心的自信与喜悦油然而生的礼赞注视。席归璨走去监控室找何如歌, 何如歌正在记录数据,就像一个文字的搬运工, 做这些费时间却不用费脑子的事情。何如歌一边记录一边想, 如果码字有这么轻松就好了,不过再过十天左右, 他就能把小说完结掉。机机的意思是让何如歌完结一本就好好休息一个月, 因为何如歌坚持日万太过烧脑,比如出去旅游就能放松身心。何如歌觉得十分有道理,他要把休息的那一个月全部用来玩游戏, 每天都要解锁席归璨的新造型之前何如歌一直都想要给席归璨穿女装, 特别是那种华丽的婚纱造型, 只不过何如歌有贼心没贼胆, 他总觉得自己选的衣服已经够欺负小孩了, 所以只是想想, 万万没想到席归璨长得飞快,现在再穿上女装已经不能像美少年时期那样自然。而且虎耳虎尾也消失不见了,只有在席归璨很激动的时候,毛绒绒们才会冒出来。何如歌再次为自己错过的造型叹了一口气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苍白的手从黑色的袖口中探出,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可见。这只手握剑好看,摸枪好看,扛炮好看,什么也不做光摆在眼前还是好看。何如歌抬起头来,看到面前抿唇不语的青年,对方额前的几簇银发有些长了,都要垂在眼睫上,从这个角度看,这种锋芒毕露的脸其实有几分缱绻的温柔,宛如陡峭的山峰,在流云的簇拥和夕阳的光辉下,会多出缥缈的柔情。那偷偷红了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