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翼地与之对话,却是到了此时立场互换,听着邢辰修这样疏离的语调,他才明白自己当时伤对方多深。“我错在,不该自以为是地做下判断,不该只顾着旁人的眼光而伤了心爱之人。”卫衍慢慢吐出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当时到底是怎样得鬼迷心窍,做出错误的选择,“但是子穆,不论你信不信,有一点我必须解释,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分开我只是,不愿我们的关系,成为日后旁人诟病你的理由。”“呵,从未想过分开,却又不愿被世人所知,那卫将军想要如何一辈子偷偷摸摸是不是还要各自娶妻生子掩人耳目,私下再行那苟且之事”“不是的”听到邢辰修这样说,卫衍愈发痛恨自己未经深思熟虑,仓促间做出错误的判断,他急切地握住邢辰修的手,发誓道,“此生若我卫衍另娶他人,必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那卫将军便是觉得,本王该纳几个妃,维护名声”卫衍一愣,他从来都只想自己要如何待邢辰修,却真从未觉得身为王爷的邢辰修,能真随心所欲,不纳妃,不生子。但此时邢辰修这样一说,他光想象对方娶亲的画面,便觉胸口钝痛,一阵阵酸意上涌。不论他的理智如何选择,如何想替对方保住名声,却原来,他的心早已经有了判断,他与邢辰修之间的情感,根本容不下旁人。卫衍此时的沉默,在邢辰修眼中却是另一含义,他几乎是咬牙,一字一顿道:“卫将军当真是国家栋梁,如此大公无私。”“不,我做不到。”卫衍回过神匆匆解释道,“子穆,求你不要这样想我。是我错了,我认,我当时并未考虑这么多,与父亲聊过后,我脑子很乱,满心全是父亲说的,若圣上出事,你便会继位,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是对你最好。”听他这么说,邢辰修大概明白为何他的态度会忽然变化,但明白归明白,心中的气却是一时难以消散。卫衍了解邢辰修,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原谅,犹豫片刻后,起身脱了衣物上榻,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怀中:“子穆,日后要打要罚都随你,你有气全冲着我来,别憋着气坏自己,明日也许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你先休息好吗”邢辰修依旧不语,卫衍无法,只得又将来时与卓影的对话说出来,道:“我已经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今后再不会做这种蠢事了。子穆,其实我与卓大人想的一样,若你真出事,我必不会独活,所以比起躲避那些将要面对的非议,我更想时时陪着你,护着你,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对于圣上如何逼卓影离开,邢辰修其实一直未想通,经卫衍解释,他才顿悟。是了,卓影最在乎的便是圣上,所以想让他离开,自然只能从圣上自己身上下手,圣上恐怕也深知这点。所谓关心则乱,卓影如此,卫衍也是如此。邢辰修想通后神色缓和了一下,没有再推开卫衍的怀抱,只是“嗯”了一声,淡然道:“迟了,睡吧。”卫衍摸不清邢辰修到底是否还在生气,也不敢再多言,慢慢轻抚着对方的后背,没多久便感觉怀中人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缓绵长。他这才安心一些,抱着人也跟着睡了过去。第46章 叛乱明明被气得不轻,本已经做好了一夜无眠的打算, 邢辰修却是在男人怀中, 意外地睡了一个好觉。清晨从睡梦中醒来时,他不由地嫌弃自己的没出息, 可当目光接触到另一侧已经空了的床榻, 心中又忍不住不安起来。经过昨日种种, 也不知卫衍此时是如何想两人之间的关系, 接下去他们又该如何相处。只是大战当前,容不得他想太多。邢辰修简单洗漱后便出了营帐。“王爷。”卫衍与卫林坐在一边, 见到他出帐, 立刻起身行礼道, “王爷先用饭吧, 卓大人已经去安排,待王爷下令便能出发。”听到那称呼,邢辰修身形一顿, 恍惚间竟生出几分错觉了, 仿佛昨夜睡前男人那些温柔的哄劝, 都不过只是梦一场。卫林看着站立不动的邢辰修有些奇怪:“王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抱歉,想到些事。”邢辰修这才回神,晃了晃脑袋, 甩掉多余的情绪,冷着张脸走到两人身旁。卫衍见他靠近, 将一直搁在身旁的一碗粥递到他手中:“已经不烫口了,王爷趁热喝吧。”“多谢将军。”邢辰修伸手去接, 卫衍却并未立刻放开那碗。邢辰修只觉自己托在碗下的小指被轻轻勾了勾,安抚一般的,很快又退开。三人间再无人开口,卫林能感到这位王爷似乎比昨日初见时冷漠了许多,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并不知晓自己是否哪里做错得罪了对方,又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道:“王爷慢用,末将去看看卓大人那边安排得如何。”“嗯。”邢辰修微微点头,算是应下。待卫林离开,邢辰修还未表现出什么,卫衍先松了口气,急切地对着仍安静用餐的男人解释道:“子穆,你别误会,我一时不知如何与父亲说,也怕影响了今日的对战,待回銮城,朝局稳定后,我定会向他与母亲说明。”邢辰修没回话,喝完碗中最后几口粥,站起身就要离开,卫衍急了,拉住他战袍的一角:“别生气,我我现在就去向父亲说明我们的关系。”“不必了。”见卫衍真打算去找卫林,邢辰修拦了拦,在对方紧张的目光中淡淡道:“先回銮城。”卫衍认真看着他,似乎在辨别他话中是否有赌气的成分,许久才犹豫着问道:“真的”“待其他事毕,再与你算账。”邢辰修甩下一句,不再停留,往整装待发的大军那头走去。卫衍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半晌后才抬步追了上去,也因此没注意到男人转身那刻,微微扬起的嘴角。行军一个白昼后,大军抵达銮城附近,未免打草惊蛇,众人在离城几里外,寻了个隐蔽之处暂时停驻,卓影带着几名影卫乔装后抄小道往一处城门打探情况。申时才过,銮城却是城门紧闭,外头也并不见守门的将士,仔细去看,那城门旁贴了张告示,寥寥数字,只说城内入了匪盗,暂时封城搜查,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出,告示末盖着关卫军的印章。关卫军统领宁远乃陈司一派,他麾下有万余兵马,往日负责守卫銮城的几道城门,以及城内的日常巡卫。宁远为人极其小心谨慎,为将十余载,与其他官员相处全无异样,在朝中人缘不错。邢辰牧登基三年,根基尚浅,权臣大多是先帝提拔,虽尽力辅佐于他,却不能完全为他所用。他一直猜测宁远与陈司私下勾结,有心想要惩治,但若无证据,无故夺了宁远兵权,必然会引起朝臣反弹,这事便只能一放再放。此次邢辰牧不惜以自己为饵,诱他们出兵谋反,也是迫于无奈。无论陈司还是宁远,在朝中都有一定势力,两人可谓是各展所长罗织党羽,拖得愈久,只会让反军势力愈发壮大。关卫军乃銮城守卫,若直接派外兵围剿,等同于将整个銮城百姓曝于危险之中,不如将战引入皇城,锦卫军尚能与之一战。其实邢辰牧也是在赌,他知道邢辰修收到消息必会带兵回城,他赌的是锦卫军能撑到镇北军来营救,赌注不过自己一条性命而已。这赌无论输赢,皇权总归不会落到陈司等人手中,陈司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邢辰修竟从未真正中毒,更是算不到他们兄弟二人间的关系,是如此互相信任,亲密无间。一步算错,满盘皆输。此时叛乱显然已起,卓影看着那告示,当下心一沉,握着缰绳的手用力到勒出了血痕,他却恍若未觉。“卓大人”属下略显疑惑的声音勉强让他找回了些理智,他咬牙稳住心神:“发信号,准备攻城。”直到许多年后,銮城的百姓提起永安王爷,首先想起的仍旧是这一夜的大战。扶禄二十六年,永安王亲率近两万兵马攻入城中,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宫门,大义灭亲,手刃乱党,救圣上于危难之中。但其中艰险,却只有亲历过此战的将士们才知晓。正如当初邢辰牧所料,宁远调了大量兵力进攻皇城,留守在銮城外围兵马有限,邢辰修等人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从銮城城外杀到宫门并未花去太多时间。但此时皇城内的锦卫军却已经顽抗了两天两夜,血染宫墙,锦卫将军李元漠身受重伤,邢辰牧亲自披挂上阵。銮城内的百姓无辜,皇城内的宫人亦然,邢辰牧心中早已经做下决定,宁可战死殿前,也不愿躲在后宫之中,拖累无辜。邢辰修率军赶到时,邢辰牧身中两箭,锦卫军各自与叛军缠斗,无暇顾及其他,护在他身旁的影卫死的死伤的伤,而他面前立着紧握长剑的宁远与陈司。外围敌军太多,无法立刻攻入,邢辰修只能眼睁睁看着邢辰牧被敌军包围,却是毫无办法。他几乎要失了理智,正欲直接杀入其中,卫衍却在此时行至他身旁,那双早已经沾满血污的手握上他的:“别急,从圣上中箭的位置看,两箭皆不在要害,叛军大势已去,此时不过是苟延残喘。”“嗯。”邢辰修虽自幼习武,对战争却可以说是毫无经验,若非身旁一直有卫衍护着,必然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撑到现在,在战场上,他对卫衍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阿衍,你有什么办法攻进去吗”叛军少说也还有数千人,宫中不如边境战场那般开阔,也没有机会从两边包抄,若是硬打仍需许久才能攻入,只怕圣上他们撑不到那时,卫衍皱眉,看向一旁同样杀红了眼的卓影,忽然问道:“子穆,这个距离,你有把握能射准吗”邢辰修摇头:“不行,阻挡的人太多。”“我与卓大人带兵攻进去,你寻着机会就动手。”邢辰修几乎瞬间便明白了卫衍的计划,若有目的地杀入重围,将敌军从中分开,要过人不易,箭却是有机会穿过。只是这么一来,将卫衍与卓影便也会暴露在危险之中。“阿衍”卫衍目光坚定:“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子穆,相信我。”情况危急,眼见那头影卫们渐渐不敌,实在不能再犹豫,邢辰修只得咬牙应道:“好,你千万小心。”卫衍与卫林互换了位置,让卫林守在邢辰修身旁,自己则是杀到卓影那头,与他匆匆说明后,率着一队精兵,冲入敌军中。卓影此时早已经失了冷静,他挥动长剑不断砍杀着面前的敌人,也不顾身上被划出多少伤,双目穿过人群,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头被围困其中的男人。很快,陈司也注意到了卫衍与卓影的动作,其实自镇北军赶到,他心中便明白结局,只是他不甘心,筹划多年,最后竟是败在了自己亲外甥手中,他看着邢辰修的眼中满是愤恨,邢辰修要护圣上,那么他便是死,也要拖着圣上陪葬。这么想着,他不再对抗那些向他袭来的锦卫军,竟是全力扑向邢辰牧,说时迟那时快,箭矢破空而来,只听一声脆响,箭头击中长剑末端将长剑震落,还不待众人反应,第二箭紧随其后,由后颈刺入,穿喉而出。陈司的双眼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邢辰牧,就这么倒在了他身前。人群中,卫衍冷然道:“陈司已死,你们还不投降此时弃兵,尚能保下一命。”叛军们面面相觑,开始有第一人扔了兵器后,其他人也不再抵抗,纷纷效仿。“你你们谋反乃株连九族的重罪,你们以为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吗”宁远忽然大笑起来,五官狰狞,举了剑便要往自己颈间抹去,不料有人的剑更快,竟是从后方生生砍去了他一条右臂,又挥剑刺穿他腿骨,偏偏未直取他性命。卓影一身黑衣早已经染成了暗红,他拖着软剑,越过倒地的宁远,一步步走到邢辰牧跟前,单膝跪地:“属下来迟了。”邢辰牧却是笑了,伸手握住他持剑的手,“不迟,回来就好。”缓缓升起的朝阳,驱散了夜的黑暗,这场谋划多年,牵扯数十朝臣,数万将士的叛乱,随着夜色消逝,也终于是有了结果。作者有话要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章三千字我卡了六个多小时才写完不过之后总算是可以好好谈恋爱了卫将军的帐该算算了,我们王爷可是很记仇的。再说一次对不起 呜呜呜,今天真的是意外,之后会十二点之前更的第47章 帝位“还好伤都不在要害,但因为失血过多, 需要好好调养, 暂时停朝几日吧。”紫福殿内,邢辰修亲手替邢辰牧包扎好伤口, 对一直焦急等在一旁的卓影道:“卓大人去与殿外跪着的大臣们通传一声, 就说圣上无大碍, 让他们都先回去。”“是。”卓影作揖, 正要离去,床上的邢辰牧却在这时睁开了眼:“先别去。”刚刚入殿时, 邢辰牧已经下令屏退了宫人、太医, 此时殿内只有他们三人, 他抬头想说什么, 眼角扫到立在一旁的卓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