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傅忘川傅忘川”东方安跪在地上,捂着脸,边哭边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傅忘川艰难的偏了偏头,轻声道:“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只是傅忘川,永远都只会牵挂一个人安安要坚强,别哭”是了。这就是答案了。玖凉丝攥着心口的衣裳,踉跄后退,几十年来的第一滴眼泪自眼角流下来,转瞬就被雨水冲的没了踪影。她突然明白了他不是扶桑,她也永远变不成珠瑾。更何况,扶桑心里原本爱的,就不是珠瑾,只有傅忘川。爱珠瑾的,其实只有她一个。仅此而已。道理这么简单,她却如今才明白。太晚了,还是太晚了啊珠瑾他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十八年了。这个道理,她明白的晚了十八年。“珠瑾珠瑾珠瑾”苍老的皱纹上水流遍布,不知究竟是泪水多还是雨水多。“不,不不珠瑾是爱我的”“我才是最爱他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他不能不爱我”“珠瑾珠瑾,你听见了么”傅忘川躺在东方安怀里,静静地望着玖凉丝,看着她由于苍老和眼泪变得不堪入目的脸,看着她的心智也渐渐疯癫,始终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玖凉丝很可怜。“珠瑾珠瑾我知道你在你快出来,快出来啊”玖凉丝张开着双臂,仰头做出了一个似是等待拥抱的动作。自然没有人会回应她,她睁开眼,痴痴的望着满天的电光,任凭雨水落进眼眶,再从里面流出来。好似眼泪决堤。东方安握住了傅忘川嶙峋青白的手。玖凉丝却怪笑两声,浑浊的眼中发出怨毒的光,望向不远处的两人。雷霆轰鸣,四周黑夜般黯淡。一道接一道的电光乍起,照的人影可怖如同鬼魅。“你们所有人都去死吧”傅忘川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抓起琉璃剑塞入东方安手中,并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推开“最后一击安安”东方安和玖凉丝同时出手当玖凉丝的攻击落到傅忘川身上时,东方安也将琉璃剑扎入了玖凉丝的胸膛,转了个圈将心脏绞成碎末,狠狠抽出。玖凉丝的胸腔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声音。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苍老的身体迅速的冷透、褪色、硬化,然后轰然炸开迸发出刺目的白光,仿佛闪电聚集而起,光芒遮天蔽日,穿透一切阻碍。刹那间,天地间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东方安想也不想,朝着傅忘川的方向飞身疾退白光所到之处,万物失色,生灵涂炭。一声凤鸣划破长空,巨大的凤凰腾空而起,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所有在场的人。然后白芒纷纷炸开,发出毁天灭地的声响。茫茫的白色中,时不时绽开一团团黑色的火焰。东方安抱着傅忘川,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就像是行走在战火纷飞的雪原。沿途撒下的血迹都被白芒遮盖起来,看不见半点踪迹。反正周围全是白色,什么都看不见,两个人漫无方向的走着,不知走了多远,是百里之远还是只有几丈的距离,也不知有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几个盏茶的时间。傅忘川靠在东方安肩头,双眼一片血红,吃力的摇了摇头:“安安,我走不动了。”东方安直接背起他,晃晃悠悠却坚定不移的往前走,“不行,再坚持下,很快就到了坚持住,谣谣、谣谣还在等我们傅忘川,你要坚持”“嗯。”“傅忘川,睁开眼看着我。”“嗯”“我们一家三口就快要团聚了,别睡”“”“再一会儿就好,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睡着,快醒醒醒醒傅忘川,你醒过来好不好”贴在肩头人已经没有声息了,冰凉的触感穿透浸满鲜血的衣襟,传进东方安的身体。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两个人一同重重摔在地上,东方安抹了把脸,一点点跪着爬到傅忘川身边,伏在他毫无反应的身体上。“傅忘川,你渴了么”她摸到一块石头,拿起来用力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将流血的手凑到他冰冷开裂的唇上。温热的血从唇里流进去,却又从唇角流出来。东方安用力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裳,那里,已经没有了心跳。她将脸埋在他骨骼嶙峋的肩膀上,失声痛苦了出来:“这条路为什么这么远到底哪里才是尽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傅忘川,我求求你,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我求求你,不要”可惜,在茫茫的白色里,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天。她的哀求,没人听见。除了杀掉玖凉丝那句,傅忘川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安,要坚强,别哭。坚强坚强可是,要怎么坚强四周那么白,我不知道往哪儿走。你睡的那么沉,我怎么都叫不醒你傅忘川,你不在,我该怎么坚强对,别哭我不哭。我没有哭,那只是雨还没停而已。可你怎么还不醒不要这样对我,你走到哪儿,一定要带上我。傅忘川,我,跟你一起睡。梨谣永远无法忘记醒来的那天,阳光明媚的出奇,暖洋洋的洒在屋里,空气中还漂浮着雨后清新的花草香。手被紧紧握在一个温暖的掌心里,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张温润柔和的脸,眼眶下还透着淡淡的青色。“浮生”那人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然后,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是喜极而泣。身体蓦然被抱起来,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梨谣闭上眼,听见浮生在她头顶说:“回去,我们就成亲吧。”不是甜言蜜语的情话,却是最动人的承诺。成亲。“好。”梨谣轻轻道。被俘虏的司灯坊弟子已经都被救回,沉歌终于找到了天音,虽然受尽折磨的天音离痊愈还早,但至少性命无碍,尚能帮沉歌分担一些教务。而且,令他窃喜的是,经此一难,柳约彻底放弃了对他的执着。而沉歌,更将他当做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捧在手心,天天呵护。“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侍女将门打开,被宫女簇拥着站在门口的是沉歌和天音。天音的身材纤细,右手扶着沉歌,左手撑着一根拐杖,看起来分外羸弱。侍女引着两个人在屋里坐下,上了茶。浮生也贴心的将一个靠枕垫在梨谣身后,扶她坐起来。恰时,门外宫女通报:“九重塔大长老柳约来访”此时除了司灯坊的宫女和九重塔的侍女,有端端正正坐着的沉歌天音,有坐在床上的梨谣浮生,以及长身玉立站在屋中的柳约。沉歌道:“殿下说,九重塔和司灯坊本就是一家,所有的人都不该是敌人,而是形同手足的兄弟姐妹。”天音道:“这天下广大,只有互相帮扶的一家人,才能永远屹立不倒。”浮生说:“更不该让个人的恩怨左右,做出危害门派、危及天下苍生的事。”梨谣说:“所以,我们之间的恩怨,都结束了吧。”柳约道:“好。”过去种种的怀疑猜忌、阴谋伤害通通打住,再也不拿出来。但很多时候,伤害就像深深钉入靶子的箭矢,就算拔除了,仍旧会留下许多难以消失的窟窿伤疤。唯一不让痛苦继续的方法,就是将疤痕和伤害通通遮盖起来,小心的避开,再也不见。于是,沉歌和天音留在苗疆,决定永生绝不再轻易踏入中原。梨谣和浮生回到洛阳九重塔,而柳约,则将塔内事务都安排好后,远赴临安,去继续帮助九重塔壮大江南水乡的各种生意。至此,梨谣、浮生、柳约以及天音、沉歌之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才算是终于落下了帷幕。彼时历经战火的苗疆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祥和安乐,百废待兴。司灯坊在沉歌和天音的领导下走上正途,在民间得了“圣教”的名声。中原没怎么变样,时不时荡漾些微小的波澜,总归还是平静且祥和的。九重塔依旧坐在武林之巅,管理这片偌大的江湖河川。都好似一场虚空大梦,梦醒了便一切如初。除了,人间消失了傅至尊和鄙安塔主。梨谣的伤养了整整两年,两年后的四月初三,九重塔少塔主梨谣的二十岁寿辰,洛阳梨花灿烂开放。九重塔再办喜事,广发喜帖。群英齐聚洛阳,恭祝梨少主、护法先辈浮生夫妇喜结连理,白首偕老。梨谣同披着大红绣梨纹的凤冠霞帔,恭恭敬敬在祭坛上跪下,俯身三叩。“爹,娘,谣谣今天成亲了,女儿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们高兴么我知道,不管你们在哪儿,都会祝福我们的。浮生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