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工楼边,南偌看到不远处树立的一个金色牌子,写着“教师新村公寓”六个字。那一刻,她的心底犹如翻涌的大海,波涛澎湃。她慢慢走近,远远看到,前面榕树下坐着四个老人。旁边还有两个拿着蒲扇的老大爷,都是她以前的邻居。南上善坐在其中,手里拿着一粒黑色棋子。像是在慎重思考,到底该如何下这一步棋。南偌歪着头,看到他微微蹙了下眉宇,最终放下了棋子。旁边几个老人都在拍手鼓掌,“好。这棋下得好。”南上善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对这一步棋,也甚是满意。不经意间,他看到不远处的公寓大门前闪过一道身影。那身段,跟他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手颤抖了下,突然怔住了。旁边的一个好友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赶紧下棋啊。”南上善回过神来,“噢。”南偌害怕被看到,转身就往外走。彻底离开教师新村的公寓后,才慢下脚步,往校门口走去。走到喷泉亭子边,她觉得胸口闷的很,干脆在亭子里面坐下。那种像是被手抓住了心脏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手捂着胸膛,大口地呼吸,尽量调整自己的气息。一口。一口。深呼吸。转过身想靠着柱子的时候,旁边搁着的手提包被碰倒在地上。一瓶药从里面调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她看到眼前一道光闪过,随即是彩色的光芒,像是彩虹一般,在脑袋里不停闪现。“小南,你一定要走出去。不要让自己困在这里。”“你有爱的人,对吗?”“你爱的人在等你,你不要让自己堕落。”“小南,我走了,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可以吗?”“温奕,不要啊!”“不要!”那些彩色的光芒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染红了整片大地。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温奕。不要。不要啊。”一个身影从高空坠落,闪过南偌的脑海——像是梦一般。“小诺。”一双硕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扶起来。南偌恍然从那可怕的梦境中抽离,抬起眼眸,看到方河景那张隽秀的脸庞,呼吸慢慢缓和了过来。“小景叔叔。”“是我。”方河景将她揽入怀中,“是不是又觉得不舒服了?想吃药吗?”他原本是过来绍大接刚下课的于嫁莎,没想走过喷泉,会看到南偌蜷缩在地上,眼神迷离。他吓死了,赶紧冲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药,就知道她肯定是又犯病了。“吃药吗?”方河景倒出了两颗药,捧到了南偌嘴边。南偌却摇了摇头,将他的手推开,“宝宝,不能吃。”她现在怀孕了,这些药当然不能再吃了。方河景满脸悲痛,“是不是因为怀孕了,你就没再吃药?”南偌觉得头疼得厉害,压根不想说话。于嫁莎在旁边问,“学长,要送她去医院吗?”她上前想要帮忙扶起南偌,却被方河景呵斥,“走开。”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于嫁莎愣住。只三秒钟,她收回了手,面无波澜地说,“我去把车开过来吗?”方河景正在低头查看南偌的状态,没有回答。他用手掌捧起南偌,低声问她:“还知道我是谁吗?”南偌艰难地挑起眼皮子,“小景、叔叔。”“我带你去医院。”她摇了摇头。并不想去。“去医院!”方河景坚持。他的手掌抓着她的肩膀,刚想将她打横抱起,旁边伸来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拉开了他的手掌,南偌随即倒在那人的胸膛之上。方河景抬起头,对上了沈意东那张布满黑云的脸庞。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好像恨不得咬死他似的。沈意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她状态很糟糕。看到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哐当”一声,直接晕在了他怀中。“南南。”他低声叫唤,怀中人没反应。他赶紧将人打横抱起,疾步往门口等着的车跑去。医院里。南偌被安排进了vip病房,张秘书寸步不离地看着。沈意东跟着医生走出来,站在门□□谈。一直等在门口的方河景也跟了上来,想听听医生的诊断。医生将刚刚沈意东拿给他的药,递还给他,“这是治疗抑郁症的药。南小姐之前有过很严重的抑郁症?”沈意东什么都不知道,蒙住了。旁边的方河景开口回答,“不错。她有严重的抑郁障碍,快六年了,一直需要吃药。”医生转头看了他一眼,“看药量,南小姐在逐渐康复。不过这上面标志的日期和药量不太对劲,她应该是最近都没有再服用药了。”沈意东突然明白了。她怀孕了,还说很期待这孩子,肯定不会再吃这些可能伤害到孩子的药物。“我们给南小姐做了全面的检查,现在状态不是很稳定。不过孩子还算健康,沈先生不用担心。只是,病人的情绪很重要,千万不要再刺激她。”沈意东对医生说了句,“谢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底却千丝万缕的情绪都涌了上来。他并不知道她的状态。南偌的个性,他十分清楚。她不是那种遇到事情会哭哭啼啼的女人,相反,她或许还会咬着牙,自己默默地承受。如果不是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她怎么会当场晕了过去?他真是该死。居然一丁点都没有发现,还觉得她激动得莫名奇妙。他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第40章 chapter 40医院走廊。天渐渐黑下来,走廊里的白织灯亮起,洒落白色的光芒,让整个世界沾染了不平常的白色,显得有些诡异。沈意东背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兜,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还好她没事。方河景跟于嫁莎打了招呼,让她先回去。自己走向了沈意东。他双手环抱胸前,跟着靠在墙上,“沈意东?”沈意东侧过脸,冷眼看他,一副“没看我心情不好别惹我”的表情。方河景表情也不轻松,“她跟我说过你。在巴黎的时候。”沈意东有点猜不透这人以此开场,是何居心?还在惦记着他的姑娘。他很沉得住气,并没有开口回答,安静站着,等待敌手的“表演”。方河景:“我知道她曾经喜欢你,可是你那时候没有接受她。为什么没有接受她,是因为当时不爱她?”沈意东眼中透着寒气,“关你屁事。”方河景浅浅一笑,对他的粗鲁不以为意。他认为急躁的人,永远是最简单处理的对手。“那你现在爱她吗?”沈意东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方河景笑得更甚,“当然和我有关。我爱她,并且守护了她七年。”“呵。”“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让她怀孕了。但这不代表你就赢了。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劝她好好考虑清楚。即便她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