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下,目前后宫已经从传统意义上的勾心斗角变成了天天开茶话会的新潮后宫虽然目前为止加上耿白安自己也只有三个人。不过大家吃吃糕点、嗑嗑瓜子、讲讲故事,成天跟小姐妹聚会似的,不比每天你害我我害你强耿白安命人给她们一人分了一个竹编高蒲团让她们坐好,等了许久那些秀女还是皱着眉头没有想法。耿白安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没有头绪,那就让乐水夫人给你们说个例子,给你们点思路。”秀女们闻言,明显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王乐水却有点紧张了。虽然平日里都是听皇后娘娘说故事,但王乐水觉得以皇后娘娘的身份给这些秀女说故事未免不好,而自己说的话同时能过一把说故事瘾,紧张之余也有点兴奋。纪宜年在一旁期期艾艾地看了耿白安一眼,脸上写满了“我也想说故事”,但被耿白安无视了。王乐水是乐意的,可应下之后沉吟半晌也陷入了一个难题:“皇后娘娘,您说乐水给她们说哪个故事好”耿白安倒是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纯粹是觉得天太热动一下都难受,更加懒得说故事,于是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来个悲剧,给她们讲讲海的女儿。”是这个悲剧啊纪宜年顿时就没了兴趣。这些故事听着是挺跌宕起伏的,可听着心累,比起这些,她还是更喜欢耿白说的那些女英雄的故事。“乐水明白。”王乐水第一次说故事,故而认真调整了坐姿,开始娓娓道来。海的女儿这个故事耿白安前两天才跟她们俩讲了,讲的时候当然不可能直接用原来的西方背景,而是将内容全部改成了东方的元素。美人鱼还是美人鱼,但原本的王子改成了某个胡编乱造朝代的太子,邻国公主变成了邻海小国送来和亲的公主,巫婆换成了脾气古怪的世外高人。故事也是原来悲剧的版本,说的是太子原本坚持想找到救他的小美人鱼,但在见到和亲公主之后认错救命恩人、娶了她并感念救命之恩爱上了她。为此,宁愿变成哑巴也要在太子身边的小美人鱼悲痛欲绝。她的姐姐们为了帮她解除诅咒、救她性命,齐齐割断头发给她炼成了一把匕首。只要趁着太子睡觉的时候杀掉他,就可重新变回美人鱼回到大海里。小美人鱼却舍不得杀掉太子,最终跳海变成泡沫消失了。而太子被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跟着小美人鱼跑到海边看到她消失前的鱼尾,才知道认错了人,懊悔不已。因为耿白安长期画连载漫画,自然很懂得抓重点,再加上讲故事时候的绘声绘色,当时王乐水和纪宜年是被耿白安狠狠地骗了一波眼泪的。王乐水并不擅长讲故事,但这两个月过去,耳濡目染地多少向耿白安学习了一些,面对这些幼儿园小朋友听故事水平的秀女们也算是能勉强应对因为她现在起码是小学水平了呢故事被耿白安设置得高潮迭起,王乐水讲述的时候也参照这样来说,于是秀女们听得一会儿心疼、一会儿会心一笑,说到小美人鱼不忍心刺杀太子转身就走的时候,纷纷开始流泪,因为她们已经知道了小美人鱼的下场。见到众人这个样子,耿白安不禁在心中感叹还怀着少女心的少女们,真好。虽然耿白安的身体才十几岁,但内心已经是将近三十的年龄。放在现代一看没什么,可跟这群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比,简直是“历尽沧桑”的老阿姨了。这小美人鱼的故事别说是她现在了,连几岁的时候听着,除了觉得小美人鱼可怜、王子傻叉以外,根本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而王乐水似乎是因为自己那天听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见到大家听她讲故事也落泪的时候颇有成就感。于是一讲完故事,便转身对耿白安点点头,大热天也依然带着些苍白的脸上隐隐有了红晕大概是激动的。耿白安也朝她回点了个头,示意她表现得不错。此时环视四周,发现没有哭的并不只是她们几个,人群中唯有一个身影端庄地挺脊而坐,眉眼微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个人,便是方才出声为自己和朋友喊冤的余甘。耿白安看着思考中的余甘,心下颇为好奇。这个时代的女人虽然比耿白安所在世界的古代地位高得多,但拘于时代的限制,连主外的男人的眼界对比耿白安与书永和来说都算有限,更别说是这些整日待在院子里学习各种技能规矩的官家小姐们。半晌后余甘停止了思考,抬头见皇后娘娘正盯着自己一脸饶有兴致地样子,一瞬间惊得双手一抖,随后立刻假装镇定地微微低下头,避免与她对视。余甘这样的身份在被本人允许之前,并不能主动直视皇后与各位嫔御,她可不想刚向皇后娘娘讨了公道,转眼又得罪了人家。看到余甘假装镇定的样子,耿白安一愣,随后偏头“噗嗤”一声偷笑了起来。轻微的笑声引来了王乐水与纪宜年的围观,耿白安立即抿嘴,努力恢复了平静的脸。她突然觉得怎么有种“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感觉之后的情节与耿白安先前所想象的一样,对于编故事与讲故事这件事,大家大多数没有什么天赋。只有一个讲故事的时候眉眼之中绽放出了神采,加上那手势与段落情节的处理,耿白安深深怀疑她平时经常偷偷溜出门去天桥底下或茶馆里听人说书。后宫需要这种单纯又纯粹的人。最后去掉了几个性子实在无聊、连普通聊天都了不起来的几个,八十一人的方阵也减少到了七十三人。再减掉一些才艺不出众的、规矩与反应不到位的,还有一些是先前没有搞事的隐藏搞事爱好者,剩下的也不过三十之数。耿白安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余甘赫然在列。素琴一个个将剩下的人的名字记录在一张纸上走了过来,素棋见状上前与素琴二人纷纷双手捏住纸张的四角,将纸平摊在耿白安的面前。二人双脚一前一后微微岔开,双手不低于腰,弯曲膝盖。“娘娘,请过目。”耿白安伸手接过名单,摆了摆手:“本宫自己来就行。”她仔细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里面粗略地写了秀女的名字、年龄、家世和才艺特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很不容易了。耿白安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素琴的性子相对成熟稳重,原主也教授过她读书写字。而素棋年纪小一些,就比较大大咧咧一点,但人缘好,很容易跟刚认识的人打成一片。在耿白安看名单的同时,整个院子鸦雀无声,连王乐水和纪宜年都端坐不出一声。因为原本她们就没有资格出现在这个场合,既然皇后娘娘让她们留下来了,她们便要安分守己,不得出声干预。看完之后耿白安再次把名单给了素琴:“素琴去把工具拿来,其他人去给她们重新排个编号。”“是。”纪宜年见素琴转身走进屋里,最终是没忍住好奇,微微凑过头来:“皇后娘娘,这第一二轮的结果都出了,还需要什么工具啊”耿白安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纪宜年与王乐水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充满了好奇。皇后娘娘是个妙人,前两轮都十分出其不意,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做点什么了。第11章素琴没一会儿就从屋里走出来,只见她肩上背了一块板子,左手握着几根比大拇指粗一些、半截用素色布条包好了的黑炭,右手端着一个碟子,碟子中间是一块粗布帕子与一个大白馒头。“这是”这下连向来沉得住气的王乐水都看不懂了。“给她们画画像。”耿白安接过板子和炭笔,在上面铺下厚纸,用夹子夹好:“素琴,可以叫人了。”这一套简易的素描工具、包括夹子,都是前一段时间耿白安画下图纸让工匠特意做的,就连纸也是订做的,否则这时代的宣纸根本无法用来画画。素琴端着碟子点点头:“请一号秀女上前来。”耿白安拿到炭笔之后在手中转了个花,不由会心一笑。到这里后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画画了,一接触到炭笔的瞬间她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充满了能量,就算最近没有什么新想法,画画速写也是好的。王乐水对耿白安要亲自给秀女们画画像感到奇怪:“秀女们进宫前都是画像先进,为何还要再画一副”素琴为了让耿白安能安心作画,便开口回答王乐水:“回乐水夫人,皇后娘娘说先前的画像是各家自己送来,未免多了些修饰,所以送去太后娘娘那儿的便不能用那些。”“这倒是可这宫里不是有画师么”素琴就站在耿白安旁边,看到耿白安笔下渐渐出现的人物感到十分惊诧,不知道自家小姐何时竟学会了如此精妙的绘画技法,表面上却依然微笑着波澜不惊:“我家娘娘与宫内画师的区别,乐水夫人一看便知。”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刚下笔的那几下速度比较慢,但很快耿白安就找到了感觉,不到一刻钟时间就画完了一号秀女的样貌。她画得比平时自己画速写的时候更加细致一些,却还是速写,称不上是完整的素描作品,即便如此,却比这个时代的技法先进了不知几许。在左下角写上秀女的姓名,耿白安将画递给素琴之后,苏秦叫了编号顺位的秀女,耿白安立刻又开始了第二张。“素琴,给我看看。”见纪宜年伸手要看,素琴便恭敬地把画递了过去。纪宜年看到画之后不禁目瞪口呆,视线不停在那第一个秀女的脸与画上人之间来回,活像个摇头娃娃。一阵震惊之后,纪宜年直接把画展向对面的王乐水,这下在场的包括秀女们全都看了个清楚,嘴里纷纷发出惊叹声。先前有些人还觉得耿白安一点都不自持身份,竟然去碰这些只有下人才会直接用手接触到的东西,如今见到这化腐朽为神奇一般的画技都为之一窒。果然皇后还是你皇后,随便一出手,在场的秀女们就自愧不如。加上刚才惩治了那些人的手段耿白安这手下马威,玩得真好。实际上耿白安哪里有那心机去想这么多这些秀女也未免解读过度了。她画这肖像,一方面是因为这种画法能更加直观地了解一个人的样貌,另一方面也确实好久没画了,面前这可是一群整个崇国顶级的美女,她又怎么能错过呢余甘盯着耿白安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甩了甩头,又睁开继续盯着看。是不是她眼花了怎么觉得皇后娘娘作画的时候双眼甚是明亮,明显是对作画十分热衷。可她怎么听说耿白安此人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其中最弱的就是作画,而最有天赋也最喜欢的,其实是抚琴呢也罢,大约是市井传闻有误吧。耿白安迅速画完了所有人的画像,交给素琴,让她亲自往太后那儿跑一趟。“素琴领命。”素琴仔细地将所有的画平均地放上了几个托盘,就自动有几个宫女上来端起了那几个托盘站到了素琴的身后。见素琴要走,耿白安不放心地叫住了她:“记得要怎么说了”“素琴记得。”“嗯,那你去吧。”永宁殿里,太后的贴身宫婢跪坐在她的身边,小声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后眯了眯眼,笑着摇摇头:“皇后的办法虽说有些胡闹,但也是个妙人。如此考核品行的方法,她倒是想得出来。”“是啊。”那老宫人点了点头,感慨道“以往皇家选秀女的规矩,都是派人到家乡去查探。可谁也没想过,进宫来的都是些权贵后代,他们会欺会瞒会装会骗。皇后娘娘这个方法,倒是为日后省去了不少麻烦。”“至少平日里和台面上,得省去不少麻烦。”太后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当年她不就是防住了那些个心思深沉的,却没注意那些平日里就段数低却自以为是、兴风作浪之人的手脚,而白白丢了两个孩儿么太后端起冰镇过的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这儿媳妇啊,是个好的。为人谨慎、心思縝密,据说还是家中娇养大的,谁也给不了她委屈,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生的。哀家十七岁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心事。”老宫人笑了笑,太后这是在夸耿白安,她没必要去接这个茬。等太后喝完茶水,又有一个太监过来通报,说的是耿白安第二项考核是让秀女们说故事的事。“说故事”这下,太后有些疑惑了,耿白安这又是什么用意可想了一下,她又想到了原因。皇帝向来是个坐不住的,在当王爷的时候就见天地往外跑,虽说是出去体察民情,但做母亲的又如何不知道他也是趁机接触新鲜事物去了按照从前自己做皇后的经验,历年进宫的女子会的不过就是琴棋书画,最多加上舞蹈,这些东西,皇帝自小时候看厌了之后,就再也不往眼里去了。讲故事倒是新奇,没准还能吸引皇帝的注意力。都这么些年了,他早就该添个孩儿了。若不是皇帝将王乐水和纪宜年带回来的时候特意解释过,她都要开始不满意这两个几年了都还没怀孕的侧妃了。老宫人跟随太后多年,此时见太后已经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便不再多说。前脚报信的太监刚走,后脚素琴便带着几个捧着画像的宫女来到了永宁殿。通报之后,也就让她进来了。老宫人拿过一张画像在太后的案前展开,二人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