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蓝笙窸窸窣窣地把床帐弄好,又看着他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我面前。我忽然像开了窍般的,提醒他道:“你的道袍还没脱呢。”又红着脸补充道:“床帐已经关了”蓝笙一下子笑开了,层层纱帘包裹下,床帐内有些暗,可我还是看到他一双眸子灿灿的。我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探过身去给他解道袍没错,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永远都不会有开始,关键是我得行动手还是有些抖。我绷着脸,道:“如果你看到我的手在抖,不用提醒我,过一会儿就好了如果你看到我的手停住了,也不用和我说它一会儿也会好的”忽然觉得鼻尖沁出汗来。蓝笙的外袍被我扒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中衣来。手有些发软,我一紧张起来就老是这样。我长吁一口气,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蓝笙忽然握住我的双手从衣服上拿了下来,又把我搂进怀里,下颌抵着我的额头道:“你真的这么害怕”我默着没有说话。蓝笙又道:“那我这样抱着你的时候,你害怕吗”“还好”我抿嘴道。他这样抱着我,我觉得很温暖。可他的一双手又不安分地滑到我的小腹上,我心里登时觉得有些发慌,补充道:“你不乱动,我就不害怕。”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妥。我与蓝笙已是夫妻了,让他不要“乱动”这话也太过分了吧,要是搁到现代社会,我可会落一个没有尽到夫妻之间义务的罪名。我清楚地感觉到蓝笙的手一顿,便急忙抬起头来,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有些事要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说完脸一热,这样的形容修辞也太朦胧隐晦了吧。蓝笙忽然笑了一下,道:“那你说怎么个循序渐进法”“啊”我一下子噎住了。这不是自己挖坑坑自个儿嘛。蓝笙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往下移去。我洗漱后穿的是一件交领的薄衫,腰间用稠带松松绑着,薄衫的领口处露出水红抹胸的一角。在宋代,抹胸都是露在外面穿的,我这样的穿着不算过分吧但蓝笙的眸子深深的,当然,这可能是因为他垂着眼皮的缘故。蓝笙默了半晌,开口道:“你的小衣上绣的是什么花呢”我这才注意到,水红的抹胸上露出一点深红来,那应该就是绣花图案的一点花尖儿。我还没答话,蓝笙又道:“我想看看”他的语气带着商量请求的意味,就像是一个只是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单纯的孩子一样,让人不忍心拒绝。我顺了他的意,把薄衫的带子解了,露出里面的抹胸来,指着抹胸上的绣花图案,认真回他:“这应该是海棠吧。”“哦”蓝笙嘴角噙了丝笑望着我,顿了顿,又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他念的是苏东坡的海棠。我回了他一个笑,道:“嗯这首诗的意蕴很美。”蓝笙微微眯着眼,眸色更深了。忽然,他把脸凑了过来。我呆呆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庞,愣愣道:“你”你要做什么不,不能说这样的话。我觉得无措,这样的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蓝笙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淡淡道:“我想靠近一点,看看它真的是不是海棠”靠近哪儿我忽然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失神,身子往后跌去,陷进被褥里。蓝笙顺势也倒了下来,同我肩并肩躺着。我小声道:“怎么办你一靠过来我就觉得心跳得好快”“真的吗”蓝笙挑眉,又道,“我听听。”说罢,他支起身子,把耳朵贴在我左胸脯上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呼吸了,周身除了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其它的地方都动不了。我心如擂鼓。这难道是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蓝笙的耳朵还要在我的胸脯上贴多久终于,蓝笙重新躺下了,与我道:“果真跳得很快,没有关系吗”“没有”我的声音软绵绵的,“一会儿就好了。”“宛妹,”蓝笙沉沉道,“我不会伤着你的”我侧过身去,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些痛惜,与他道:“我当然知道呀”又垂了眸子,黯然道:“这是我的问题,蓝笙,谢谢你这么迁就着我。”我若是嫁了一个莽汉那恐怕我的人生从此就活在阴影当中了。蓝笙眸色温软,手掌捧着我的脸,道:“那我们今晚就这样睡”“不。”我摇头。这样的折衷不是一个美好的结果,也不是我期待的结果。蓝笙神色有些复杂。我继续道:“我们慢慢来就好了”我把他放在我脸上的手移到我的脖颈下裸露的皮肤上,又慢慢往胸脯上带虽然心跳得飞快,但还好,我应该不至于晕死过去。果然,胆子都是越练越大的,脸皮也是越练越厚的如果是被动的话,我只会更害怕。只有主动一些,我才会觉得好点。这就好比坐过山车。坐之前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半途会掉下来,而实际上,鼓起勇气坐过之后,什么事都没有。想到这儿,我支起身子来,去亲吻蓝笙的嘴唇。薄衫被剥离,蓝笙灼热的手揉捏着我的肩胛骨。我放在他肩上的手往上移了移,抱着他的脖颈,又往上去,捧着他的下巴。我不紧不慢地将他的唇瓣吮吸了一遍又一遍,还试着将舌头探了进去唇齿交缠了一会儿,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我觉得有些窒息,便离开了他的唇瓣。蓝笙忽然低低笑了几声,断断续续道:“我知道了,你原来就只会亲吻”我又羞又恼,牙齿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虽是冲动之举,但我也没忍心咬重了。蓝笙闷哼一声,忽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张衡诗云:“情好新交接,恐栗若探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