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泪水,但是一双眼睛却仿佛沾染了水波,波光粼粼,如同泪光一般。“这还不是被人欺负了”郑安宴心中一冷,正想着该如何给欺负自己女儿的人一个教训,便听到景宁的声音在怀中响起:“父亲,女儿能不能问一问,如果”第九十一章 出事了“父亲,如果,如果你在和母亲认识的时候就知道母亲会死,会带给父亲你无尽的痛苦,父亲你还会同母亲在一起吗”这个问题,景宁问的十分的小心。问的时候,她的脸朝上扬,抬头望着郑安宴,期待着他回答的目光像是水一样。正在猜测着给自己女儿气受的是哪家的姑娘,自己要不要在朝堂上弹劾几下对方的郑安宴,猛然间就给顿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景宁要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倒是奇怪,景宁过去很少过问自己的母亲,这段时间为何,却总是提起了呢尽管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摸了摸景宁的头,轻笑出声:“自然是不会的了。”“为什么”“这真正相爱的人,是不管结局圆满还是残缺,还是痛苦或者幸福,都不会后悔曾经的相遇的”“可是,父亲,如果你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活生生的人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记忆,甚至于余生的人生和时光,全部奉献给一个不会回来的人难道不该是怜取眼前人吗”她拉着郑安宴的袖子,不依不饶,目光中都是执拗。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曾经她认为自己很爱赵郢,可以同他生,同他死,可以回忆他一辈子,可是,当她死过一遍之后,也许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怅然,却忽然就对于那个男子没有了丝毫的留恋。是否是因为,她并不爱可是这怎么会呢“这”郑安宴皱起眉头。他同爱妻的事情可以讲上三天三夜,但他知晓景宁年纪尚幼,难以懂得其中的意思,所以最后,他只是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的道:“景宁,你要知道,没有一个人应该绑架另一个人的想法,愿不愿意走出来,取决于那个人自己,至于你所问的值不值得你不该这么问的,因为值不值得的从来不是守着的人,而是逝去的人,因为那个逝去的人值得活着的人等待,所以活着的人才愿意枯守。”他垂下的目光同景宁对视,深沉慎重。景宁抬头回望,忽然觉得心口一直压住的某样东西慢慢的松开。是的,所有的等候都是有理由的,所有的等候,都是因为那个人值得,就如她的母亲对于父亲,就如柳姬的夫君对于她,因为那个躺在地底下的人值得他们等候和坚守,才能给予她们面对诱惑的坚定之心。她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她的所有感情全都葬送在了上辈子的雪地里。赵郢也许值得她上辈子的所有轻狂和冲动,但上辈子的人生和错综复杂的误会和错误,却并不值得她这辈子重走一回。她松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抬头看着郑安宴,道:“父亲,你说得对,等候这种事情,是要看被等的那个人值不值得的,若是被等的那个人都不值得的话,那么等候的那个人,是必然要后悔的”郑安宴眯起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下一刻,他就皱起了眉头,道:“那也不一定,不能因为某些东西就荒废一辈子,将来若是萧家的那个小子出了什么事情,为父一定会给你找一个适合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改嫁。”景宁:“”爹爹,明明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说到女儿身上就完全调转了想法,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呢莫非这就是一个男子在变成父亲之后的转变吗想到这里,景宁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整个人更加用力的朝郑安宴的怀中扑去:“那好,女儿要听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咳咳,景宁想听,为父当然会如实相告,一点细节都不放过。”郑安宴咳嗽一声,恢复了严肃沉静的丞相大人的形象,缓缓说道:“这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那时候你母亲十五岁,为父十七岁,你母亲绝色倾城,为父英俊潇洒,芝兰玉树”声音渐渐传出,散落在风中,屋外的树叶,忽然间簌簌摇动了起来,同郑安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传得越来越远。很久之后,郑安宴慢慢起身。方才还在聆听着他讲故事的少女,此刻已经躺在怀里呼呼大睡,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双眸紧闭着,半张脸安详而美好。郑安宴怀中抱着景宁,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将景宁放到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站在床前,低头静静凝视着景宁的脸。“虽然最近变得有点老沉,可终究还是个孩子,缠人得很。”他有些头疼的骂了一声,但话语中显然没有厌烦,而是充满着欣喜和疼爱。这段日子景宁的突然转变,都要让他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人调换了,索性,景宁还是那个景宁,就算是变得沉默了点,骨子里那种不安分的性子还是改不了。不过,这样才是他和妻子的女儿。他双手插入袖子里,想着景宁真的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妻子了,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甚至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奥奇,都是一模一样。当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仿佛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夫子正在低头看书,而窗外的树叶沙沙摇个不停他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而躺在床上的景宁,却是翻了个身,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那样子,看上去仿佛是放下了什么烦心的事情。直到傍晚的时候,景宁才终于醒了过来。但是这一次,她并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人吵醒的“小姐,不好了,你快醒醒,二小姐那里出事了”她心中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边穿外衣一边朝外走,同时转头,脸色深沉的看向文星:“发生什么事情了”文星道:“二小姐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了好多的蛇,据说二小姐还被咬伤了呢”蛇景宁目光一缩,随后更加的加快脚步。郑安宴已经到了那里,此刻正脸色难看的看着府中的护卫将那些四处乱爬的蛇一条一条的斩杀。“来人,再去二小姐的院子好好搜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蛇,要去请个大夫来,检查一下这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吸引蛇的东西。”第九十二章 谁在搞鬼显然,郑安宴不是傻子。是以,他不仅仅是对着护卫发怒,给郑休宁换一个院子,而是人去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在有人捣鬼景宁脚步匆匆,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啊蛇”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惊吓的躲进了郑安宴的怀里。没有想到景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这里乱爬的蛇给吓到了,郑安宴立刻将其拥入了怀中好好安慰轻哄。“景宁,别怕,有父亲在呢,这些蛇不会伤到你的。”说完,脸色阴沉的朝着文星看去,呵斥道“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居然带小姐来这种地方”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是被吓到了还好,如果一不小心被蛇咬到了该如何正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待在郑安宴身边不远处的郑休宁,看着门前的那对父女,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嫉妒和怨恨。她咬紧牙,不着痕迹的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顿时,鲜血流了出来。旁边的丫鬟早就得到了她眼神的示意,大呼小叫起来:“啊二小姐,你的手臂出血了,怎么办,那蛇该不会是有毒吧这可怎么办啊”不得不说,郑休宁这个办法很好。至少,郑安宴的注意力尽数被她吸引了过去。当瞧见郑休宁苍白的脸色,和她手臂上冉冉往下流的鲜血,他皱了皱眉,冷硬的说道:“方才下人已经说了,这蛇并没有毒,不会要人命,只是疼一会儿,等大夫来了就好了。”郑休宁身子一颤:“是,女儿知道了。”然而她低下的眼睛中,却是快速的划过一抹怨恨景宁明明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怕蛇,就被父亲抱在怀中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而自己被蛇咬了一口,甚至说不定会死掉,但是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一句。这就是差别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口声声说着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岂不是虚伪其实,郑休宁完全想多了,若不是关心她,郑安宴根本不需要亲自赶到这里,只需要找几个下人来就是了,至于所谓的不关心郑休宁的性命,那是因为郑休宁流出的鲜血是鲜红的,这已经昭示着那条蛇是没有毒的至于冷淡都已经做出设计陷害,污蔑嫡姐名誉的事情来了,莫非还要让他笑脸相迎,夸她做得好吗这些,郑休宁当然是不会想到的,就算是想到了,她也只会是那个样子,她和景宁之间要争夺的从来就不是郑安宴的宠爱,而是高贵的身份,出众的地位,以及景宁所拥有的一切她所艳羡的东西,这才是导致她费尽心思,甚至恨景宁入骨的原因很快的,大夫就到了。由于郑休宁身上的伤势并不是很重,所以大夫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随后就按照郑安宴的吩咐,开始在整个房间中检查了一遍。丛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头油,到窗棂上的花草盆栽,甚至与房间中的每个角度,大夫都仔细地检查和闻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出来向郑安宴禀告。郑安宴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本官明白了,来人,带大夫去账房支钱。”莫非是自己想错了,这件事情真的是一个意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对,便是丞相府依山傍水,又哪里来的这么多蛇出没这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咦,这是什么味道”就在那大夫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旁的景宁忽然出声。郑安宴一愣,转身就看到景宁凑近了郑休宁,在她身上仔细的闻了一下,郑休宁下意识的想要将景宁推开,然而才刚刚伸出手,就看到了同样望过来的郑安宴。不行不能动手,否则必然会被父亲看见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快速的划过,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随后在郑安宴即将发觉之前,改为放上了景宁的肩头。虽然心中排斥厌恶怨恨,但是郑休宁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反倒是浮现出惊慌和不解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景宁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妹妹的身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和妹妹相处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在妹妹身上闻到这种味道,莫非是妹妹新换的胭脂”郑休宁霍然一惊,在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之后,却是放下心来。“是啊,这是我最近用的新胭脂,已经用了两个月了,只是姐姐你这段日子都没有找妹妹玩耍,所以有些不熟悉。”说到后面,郑休宁越说越小声,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变得失落和哀怨。这话说得,是在控诉自己所谓的姐妹情深只是做戏,实际上不和她亲近吗景宁冷笑一声。如果是在过去,她这个手段或许还有点用处,可惜,她过去刷的那些小手段早就已经被父亲察觉,她还想用这种手段计谋来对付自己,就真的是太小儿科了。果然,听了郑休宁的话,郑安宴非但没有说话,反而是想起了郑休宁过去做的种种事情。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失望和厌恶。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不顾手足之情,这样的忘恩负义,也不怪乎景宁这段日子不亲近她,如这般的毒蛇,若是亲近了,那岂不是被算计的连骨头也不剩郑安宴这般想着,随后听到景宁带着点诧异的声音传来“原来这是妹妹新用的胭脂,可是这味道怎么怪怪的,非但没有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