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长临带着薛半谨回到营寨的时候,赫连千竹有些讶异怎么交易进行得这么顺利,可看他怀中的薛半谨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跟在左长临的身后走近帐篷内。“受伤了”“嗯,这个给你。”赫连千竹看着桌上的锦盒愣了一下。“这个不是拿去交换了么”“半路上遇到小谨自己回来了。”左长临将她趴在床榻上,看着背上的伤口,眉宇紧蹙。“你先出去一下,我替她包扎一下。”“哦,那我先去尝试最后一次,看看能不能成功。”“嗯。”左长临将带来的药箱打开,然后又让士兵打了盆清水来,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薛半谨身后的衣衫剪开一道口子。因为时间拖得有些久了,里衣和伤口都黏在一起了,昏迷中的薛半谨忍不住痛哼了几句,他不得不将动作放得更轻。“阿临。”“我在。”“你还是快点将衣衫撕下来吧,这样子慢吞吞的,更痛。”“好,那你忍一下。”“嗯。”薛半谨咬住牙关,感觉到背上一阵皮肉撕开的疼蔓延开,她这次连哼都没哼一声,额头上的汗珠却顺着眼角滑下。“疼的话就喊出来。”看她这么强忍着,左长临有些心疼,薛半谨摇了摇头,虚弱道:“不疼。”“苏弈怎会救你”因为处理伤口和上药都比较疼,所以左长临尽量跟她闲扯,转移她的注意力,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滞。“苏弈死了”“为了救你”“是,南宫傲离想让我喝了毒药再放我回来,好像是鬽魍之毒。”“天下第一毒,无药可解。”“苏弈将酒换了,他自己喝了。”薛半谨的声音淡淡的,将刚才在敌营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左长临安安静静地听着,到最后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你看,苏弈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我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现如今却觉得是我欠了他什么。”“你就像他说的那样,当初他差点害死你,这次救了你,两清。”薛半谨不说话了,其实算起来苏弈应该还没还够,毕竟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可她却发现自己恨不起来了。又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自己身边想留住的人一个都没留住,虽然她承认他这个人的处事方法有些不对,可或许也跟经历有关吧。沈兮卓当初为了撑起将军府,不择手段当上将军,而苏弈为了有能力救他妹妹,千方百计往上爬。都是情有可原,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所以到最后将军府毁了,他妹妹也死了。左长临将她背上的伤口包扎好,原本想让她好好休息,可是她却勉强坐起身了。“阿临,我们去看看吧。”“你伤成这样”“可我也是这次领兵的将军之一,他们在拼死奋战我却躺在这里休息,如何心安”上一次就是这样,不过上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所以想参加战斗也没办法,可这次她感觉还能撑得住。左长临叹了一口气,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衫替她换好,这时赫连千竹有些匆忙地跑进来。“小兮兮,我成功啦”薛半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应该是毒物之王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开心。“当真那现在我们可以控制那些毒物了么”“可以”“快,快通知云将军他们”“好。”赫连千竹去发烟火信号,左长临扶着她下床,但是她现在的伤势显然不能穿盔甲,只能便衣前行。“来人。”“薛将军有何吩咐”“传令下去,所有人集合,随本将朝敌营进攻”“是。”“原本双方实力差不多,可现如今他们倒是作茧自缚地将自己大部分人都困在了鬼门关,阿临,这是不是叫做天助我也”“爱妃文采有长进。”“什么叫有长进难道我以前不好么”“好,天下无双。”薛半谨笑了一下,然后准备了一下之后和左长临带领着大军朝着敌营出发,云骁已经带人攻到了敌营对面,而南宫傲离原本还是一脸悠闲地指挥作战,可当看到水里的毒虫拼命往他们自己这边飞来攻击人的时候他才知晓,怕是毒物之王被唤醒了一时间恨得牙痒痒,又是赫连千竹干的好事,当初在泷云国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他,一了百了毒物能攻击的是一部分士兵,但是这样子一来却扰乱了他们的心绪,而当薛半谨他们赶到后,毒物也散得差不多了,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气的机会,一举进攻。跟上次在索心城的场面比起来,这次显然要壮观很多,双方士兵杀得你死我活,薛半谨身上有伤,只能在远处指挥布阵,赫连千竹站在她身边。“其实我觉得我都可以当将军了”他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薛半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你看啊,每次出征我都是至关重要的,唉,人啊太多才多艺了,也是一种烦恼啊,你看,他们又要多恨我几分了。”“你还怕人恨”“怕啊,你说我这往后要是把这天底下的国家都得罪光了,可何去何从啊”“听这意思你接下去还准备背叛帆云啊”薛半谨手中的玉笛转了一圈,赫连千竹觉得脖子有些凉凉的,连忙讪讪笑。“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对帆云国之心犹如”“得了吧,你的话可信度太低了。”薛半谨虽然是在和赫连千竹闲聊,可目光一直追随着大军,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在左长临擒住南宫傲离后停下。南宫傲离怕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其实说到底,他这个人就是不适合带兵打仗,一来自身智商不足,二来每次的搭档都很容易叛变。估摸着这次回去后,南宫霍应该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吧如果说上次索心城一战拖了很长时间的话,那这次七角湾可真是速战速决了,薛半谨抬头看了看天边,刚好泛起鱼肚白。天亮了,结束了只是派了专门的人先行回去通报,而他们则回营寨修整一日再班师回朝。“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可你确实救了我,谢谢你。”薛半谨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洒在墓前,这是临时给苏弈准备的,上面也只是用了一块木板刻了几个字而已。这周围荒无人烟,想要准备墓碑都没法子,当然,他们还将简然也葬在了旁边,好歹他们也算是主仆一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回到都城,都城百姓们一大早便守在了道路两旁,看到他们进城后欢呼声不断。薛半谨看着周围百姓脸上激动自豪的表情后,心里有些感触,曾经的沈兮卓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众人的迎接的么他们先是进宫向江牧亭复命,然后便回了邪王府,感觉现在的生活又跟之前差不多了,以后可以王府将军府两边换着住。“将军。”他们才刚回到王府,便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薛半谨有些惊讶。“莫秦你怎会在这里还有你是莫乔”“是,属下听闻将军现如今在帆云国,便过来了,可不巧赶到的时候将军出征了。”当初索心城战役的时候,莫秦是薛半谨亲自提拔上来的,她一直觉得是个人才,后来在皇宫里挨板子那次,莫秦的弟弟莫乔身为御前侍卫,对她也是手下留情的,所以她对这两兄弟的印象一直很好。“进去再说。”左长临出声提醒道,薛半谨连忙带他们两个进府,一行人坐在大厅中,月香上了茶。“现如今继云那边情况如何”“新帝登基,恒王辅助,在很多方面都做了改革,百姓的评价要比先帝好很多。”听到恒王二字,刚好走到大厅门口的沈絮绘脚步顿了一下,她靠在门边,并没有进去。“赵熠洋这个人吧,其实也不算坏,而且野心不大,要不然的话当时赵熠文死的时候,理应是他的呼声比较高,可他却还是退而做了摄政王。”“其实此次恒王是与我们一道来的。”“他也来了他来做什么你们是代表继云来出使的”“不是,我兄弟二人是来投奔将军的。”“投奔”“当初若不是将军,属下也没有今日,况且属下认为将军是不可能叛变的。”薛半谨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她是真的没打算叛变,不过当初的沈兮卓应该是有这个想法的。“我们兄弟俩愿意追随将军一辈子。”“你们愿意来我求之不得,莫秦,你当初不是不愿你弟弟投身军营么”莫秦有些惭愧。“是属下当初狭隘了,后来我们两个聊了很久我才发现我的决定似乎有些自私,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前路的权力。”“那赵熠洋呢他不会也是来投奔我的吧”薛半谨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好奇,一旁的左长临嘴角勾了勾,他家爱妃真是异想天开,即便继云国覆灭了,赵熠洋也不可能来投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