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明海对这个称呼倒没在意,问她大概几点到家?时光:“快了。”蔚明海:“那爸爸这就过去,三点钟爸爸在小区门口等你。”挂了电话,时光有点局促。可能是做贼心虚,她不敢看时景岩,随便找个网页刷新闻。时景岩先打破沉默,问她:“明天怎么安排?去蔚总那?”时光:“不去。”蔚来住那儿她就不会过去,半秒钟都不想看到蔚来。明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她这两天也没心思看书,时景岩建议她:“那明天在家复习。”时光脱口而出:“那你呢?”时景岩:“明天我不忙。”时光现在基本能懂时景岩的潜台词,明天我不忙的意思就是,明天我在家。“你过年放几天假?”她现在不喊哥了。那声哥,总会无意间把一些感情给禁锢。喊名字时,心里是轻松的,没有任何束缚。时景岩:“不好说。”往年他就除夕和大年初一歇两天,其他时间照常忙。今年的安排,可能有变。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光再也没喊他哥,一直用你代替,刚开始很别扭,聊了会儿也慢慢自然下来。期间有一次她想再喊一遍时景岩,临到关头又怂了。到了小区门口时,时光要下车等着蔚明海。时景岩不让,“外头冷,回去等。”他连车都没停,直接开了进去。到爷爷家已经两点四十,离爸爸过来不到二十分钟。时光在房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晌,脱下身上这件休闲的羽绒服,在衣橱里找了件驼色的大衣。这是她前段时间跟室友唐蜜一块逛街买的,打算春节时穿。这件大衣花了她小半个月的工资,原本没打算买这么贵的,试穿后,唐蜜摇摇头:“好看是好看,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件太成熟了。”然后她笑:“还有点性感。”就因为唐蜜口中的成熟和性感两个词,她决定买下。跟时景岩站在一块,她不能穿的很幼稚。换上衣服,时光准备去小区门口。衣服是专程穿给时景岩看的,她也想再喊一遍他的名字,就直接去书房找他。时光敲敲门,“时景岩?”她尾音发颤。时景岩抬头,不由失笑,明明房门半掩着,她进来就行,偏偏还要敲门。她想喊他名字的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知道?时景岩故意没应声,从抽屉里找出一副耳机,插到手机里,装作在听电话。时光没听到回应,又喊一声:“时景岩?”这一次,她没敲门。几秒钟过去,依旧没动静。时光想顺着门缝朝里看,又忍住了,接着喊他:“时景岩?”“时景岩。”“时景岩你在干嘛?”喊到第六遍时,时光继续敲门,“时景岩,我要走啦。”时景岩感觉差不多了,拿下一只耳机,“进来。”时光这才推门而入,就听时景岩对着耳机说了句:“回聊。”然后还在手机屏上摁了一下。原来在打电话,难怪刚才没听到她喊他。时景岩看到换了衣服的时光,微怔。他现在是以男人看女人的审美,只是换了一件风格不同的衣服,瞬间像换了一个人,那个固执倔强的小女孩长大了。他不动声色道:“蔚总来了?”时光:“应该早到了,我过去了。”时景岩微微颔首,在她转身时,他又多说了句:“穿这么少不冷?”时光回头:“还行。”出去肯定冷,不过冷她也愿意受着。脚步声远离,时景岩盯着空荡的门口看了半晌,收起思绪,继续看文件。闵璐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家。”“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累不死你。”她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的工夫,闵璐过来了,拖鞋的拖沓声老远就能听到。她没进屋,脚把门推开,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小可爱怎么出去了?”刚才她正在自家露台上晒太阳,往下瞅了眼,结果就看到陶陶的背影,朝门口方向走去。那个背影她差点没认出来,还是通过背包确认是她。时景岩:“蔚明海来接她。”闵璐点点头,“她回来拿东西的?”时景岩:“不是,昨晚回来的。”闵璐微怔,“嗯?”“大概跟蔚家人处的不愉快。”“能愉快就不正常了,他们那一家子……”闵璐叹口气,之后没再吭声,用拖鞋的鞋尖在地板上划着,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写的是一个蔚字。时景岩瞅她两眼,“今天不用去公司?”闵璐还是看着脚下,“累了。好几个月就休了这两天。”半晌后。“我决定了,我放弃了。”“我不要他了。”“年龄那么大,我图他什么?”“不就一个男人么。”她像自言自语,说了很多。时景岩看出她情绪低落,没再调侃,默默听她宣泄。闵璐:“原本我还想再坚持坚持,可会让小可爱为难。”没有几个人会真的愿意自己爸爸再重新有个家,有新的爱人。特别是陶陶从小就缺爱。“我今晚去相亲,闺蜜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人,听说不错。”时景岩:“没必要自暴自弃。”闵璐笑:“我是那样的人?放手了就该潇洒一点,纠缠不休没意思。”她伸手,示意他桌上的东西。时景岩把烟还有打火机扔给她,闵璐只接到了烟,打火机掉在了地上,她踢了一脚,又弯腰捡起。今天时景岩破例了,随她怎么宣泄不满,烟灰落了一地,他也没吱声。闵璐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蔚明海就像这烟雾,她抓不着,也留不住。在十分钟前,她做了件很幼稚的事情。她给蔚明海发了条信息,先是发了一张照片给他,照片里是一杯红茶。蔚明海回她:【?】只有一个问号。她说:【这是你买给小可爱的,她特意送给了我,我没舍得喝,一直放冰箱,今天才拿出来,不是原来那个味了。以后各自安好,我不会再纠缠不休,你也好好对小可爱,她并不容易。】之后,蔚明海再也没回她。六年了,终于在今天画上一个句号。她努力想吐出一个烟圈,连着抽了三支烟,却始终没成功。时景岩合上文件,起身走过去,把烟给没收,“差不多了。”闵璐弹弹烟灰,“这是最后一支。”时景岩半信半疑:“要戒烟?”闵璐点头,听说戒烟很痛苦,这样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蔚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