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看墙上的挂钟,其实腕上也有手表,他故意忽略了,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不管。他知道的是,下一刻,那个人就会出来,好好的。自己还没有说过爱她,她也没有兑现承诺,给自己生一个女儿。自己过去还计划着使一个苦肉计什么的,没想到马上就成了事实。而且这是没有计划的对象,却反了过来。自己刚才反应怎么就这么慢呢为什么被砸倒的是她呢进入工地要戴安全帽,这点常识,作为一个专业人员,他怎么就忘了呢还有工地的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不提醒他们不是有专门的安全员吗随着他俩人强行整理之后仍然烦乱的思绪,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由于不错眼的盯着那个小红灯,眼睛里的红血丝,纵横交错着,满脸疲惫。小红灯闪了闪,终于灭了。先冲过去的是舒朗,毕竟有身高腿长的优势。“哪位是家属”权恒这才强踩着虚浮的步子过来,灯一灭他腿就软了,希望这个距离短一点儿,又希望长一点儿,心如炙烤。“我是她老公。”虽然按原计划在过半个月才是,但在他的眼里这一切毫无悬念。“伤者已经算度过危险期了,不过还要在icu观察,具体多久,要看情况”做医生的都有经验,把最重要的话放在第一句,瞬间让两个人放松下来。舒朗的心这才有空隙失落,人也悬停在那里,脚下像没有地一样,一直向下坠着,没有边际。他说他是她老公或许她要救的是自己,但那又如何,原因自己知道,对方也很明确,人家心里的,始终是那个人。所以他也就不问了,等着楼薇这个“老公”询问医生。“那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权恒感觉自己的话,重的从喉咙里滑不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用尽了力气。又不停的安慰自己,脱离危险就好,无论她什么样,只要人还在就好。刚送来时的情景,权恒心乱眼模糊,根本就不知道,甚至是医生刚开始跟他说的基本病情,他也都没有听进去。所以这次侧耳听着,半点细节都不想错过。“有一根板从肩胛骨下侧穿过去,虽然没有伤及脏器,但是伤口过深,止血很艰难,清理内部也很复杂,现在缝合完毕后,情况比预计的要好。”只听见背后舒朗长舒气的声音,权恒自己也感觉又重活了一回,向后踉跄了一步,终于站定没有倒下。甚至连平时有礼貌的谢谢都说不出来了。“还是通知一下其他的家属吧,反正现在已经稳定了,大约5分钟之后就会转进icu,你们可以看一眼”权恒这才想起应该通知她的父母,还有小朵他们,不了,小朵她们再说吧,还是先通知她父母弟弟。也不行,会把对方急坏的,那要怎么办呢,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此刻都被冰封了一样,转不动,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通。一会儿再说吧,楼薇麻醉醒了之后就会出来了,他要看看她,好好的看看她,虽然只有走廊这不到一分钟时间。心终于沉静下来,等在那里,盯着那道门,仿佛这样的话就会早开一些。舒朗没有和他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和自己一样,也需要安静。这一会儿刚才不同,好像时间又过得特别慢一样,这5分钟,就像前面那几个小时,漫长。随着自动门打开,楼薇被推了出来。权恒马上冲了过去,跟着病床跑,舒朗想了想,也冲了过去。只见她俯卧着,半边脸贴在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就连露在外面的手,都没有血色。权恒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小木”与此同时,舒朗也轻声叫出了她的名字。“楼薇”听到对方的称呼之后,先是一愣,绝望又席卷上来。是呀,自己叫的是人人都可以喊的全名,对方却有一个自己不知道来由的爱称,独特的,亲腻的。“不是麻醉过了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医护人员。其中穿着白制服的一个好心回答。“意识是清醒的,就是太虚弱了,睁不开眼睛也不能说话”意思就是说自己说话,她是能听见的了。权恒更是抓紧了机会。“小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在,我都在没事了别怕,别害怕”他声音颤抖着,一直在重复这一句,希望她能撑住,希望她知道自己就在身边,安抚着她,也安抚着自己。很疼吧,一定很疼,很绝望吧,在黑暗里,不能让她绝望。权恒试着又喊了一声。“小木我在,我在外面等你,马上就好马上”说着这一句,icu的门已经打开,随着楼薇没推进去,电动门缓缓关上,又是一片沉寂了。舒朗呆呆的站在那里,比权恒的位置,离电动门远一些,眼睛望着他们,却是毫无焦距。权恒平复了自己半天,压制住自己,不去想刚才她的反应,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要不然,她怎么办。对了,先给父亲打电话,还有什么办法让她尽快的脱离现在虚弱的状态。“对”他自言自语的拿定了主意,拿出手机,也没有看是自己的还是楼薇的,反正密码一样。他通讯录里几乎是没有熟人,只会背电话号码,一个一个数字输进去,电话声响了一声一声,对方没有接,就在他打算拨家里的座机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权新建助理的声音。“你好,哪位”权恒一愣,这才发现手上的手机还真是楼薇的。“权恒,哦,怎么换号了,有事吗,权总正和杨董谈事情”“对,有急事”“好的,稍等”助理知道权新建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所以连问都没问,只一个“急事”两字,就推门进去打断了他们。不忘手捂着听筒,等待着权新建。“权总,权恒电话,说有急事”权新建直起腰来,还没有说话,杨宏伟的父亲就先把就先把手里的茶放下,问:“什么急事,权恒在附近吗”“这个他没说”助理微微前倾着身子,礼貌的回答,看在杨董的眼里,就是有事想隐瞒了。到底是什么呢和公司的管理权有关吗老权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自己可是除了他们老权家一家人之外,最大的股东了,莫非是儿子说权恒对经营公司,不感兴趣的话,根本就是个假情报。这样猜想着,也就又追了一句:“时间可不早了,老权身体又不好,应该不是公事吧”助理仍然是刚才那种职业的微笑,却只是微笑,没有再回答,不让对方从他的表情里探究出半点儿来,这就是他的职业素养。知道权总身体不好,还在这么晚的时候谈论这么糟心的话题,还有意无意的暗示他的病情不容乐观,这简直就是给人添堵呀。不过助理也只能在心里微微摇头了,面上却如同机器人一样,职业的笑容万年不变。权新建扶着扶手椅站起来,若是平时,他肯定会交代一声,然而今天谈的内容,让他心里也不舒服,所以他就径直的走进去,取过助理手里的手机,向里问走去,并且紧接着关上了门。权恒语无伦次的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她输了许多血,刚进icu”“这样吧,我让人联系一下有名望的专家,尽量的早点赶过去,然后”他从来没有见过儿子这样失控,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成熟的,自立的,甚至像她的母亲那样高高在上的。他总是俾睨着一切,仿佛都知道,又仿佛不屑于参与一样。那是自己一直想培养又做不到的,权新建看了看手表,又说:“明天吧,明天我派司机去接她的父母,先说是家长见面的事情,你把自己的状态理的平静一点,再给他们打电话,等他们全家来了之后再说”三言两语安排好,权恒这才觉得父亲真的是自己的主心骨了。在电话那头长舒了一口气,就从这声叹息里,权新建都能听出深深的疲惫了。“我让人我去帮你处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他没有想别人父亲那样说有爸爸在,你就一切放心吧,他只想都做好,哪怕他不知道。他知道现在不可能让儿子回去休息,但是有人能帮着守着,儿子也能在旁边稍微的合下眼。情深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