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儿回头望望戴着面具的“夫一禾”,他总是觉得,今日的义父,是哪里不同张开小嘴,瞪着大眼奇怪的问道:“义父你不是叫我臭臭的吗为何今日叫我念尘”“夫一禾”身子一僵,他感觉到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已经用怀疑的眼神在打量着他,却依旧面不改色。笑着低头说道:“臭臭大了,不能总是叫小名了,你现在是一国太子,义父怎么能叫你臭臭”小家伙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义父说的有理那义父,你的腿受伤了吗”他感觉平日步伐矫健的义父,今日的双腿却不受重力一般,抱着他走的速度非常缓慢,上了白马,他听到义父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一旁的十几名侍卫围了过来,领头的侍卫骑着马横在了“夫一禾”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对不住,庄主我想,为了太子的安全我等有必要请庄主摘下面具让我等看一看您的真实面貌”其实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庄主,更不要提他的真实面貌。他们只是从小太子的话里产生了怀疑。如果他真的敢将自己真实的容貌公布在众人眼前,那么,姑且还可以相信他。若他想办法推辞,假意周旋,那毋庸置疑,这个人必定是个冒牌货“夫一禾”看着骑马横在面前语气不善的侍卫长,以及四周围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的带刀侍卫,手心开始冒汗。面具下的眸子紧了紧,面具外的嘴角却依然是笑着的。“我生来貌丑,还是不要吓到各位大人的好”小家伙儿狐疑的回头看了看撒谎的义父,生来貌丑不是脸上有疤么义父常常教导自己小孩子不能撒谎。今日的义父是怎么了侍卫长显然不信,将手放在刀鞘上,预备随时的突发状况,冷哼一声,“庄主您别怪卑职无礼你今日要接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朝太子你若是不摘下面具让我等看看,今日你休想接走太子卑职也只是为我宝麓国储君的暗卫着想另外卑职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可不像清水侍卫长那样好说话”那冷冰冰的眼神瞧得“夫一禾”的手心冒汗。“夫一禾”的脸色开始惨白,勒住马缰的大手开始发白。另一只抱着臭臭的大手也开始用力。小家伙儿吃痛,深知这一定是义父不高兴了这群侍卫也真实的谁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不悦的对着骑马横在前面的侍卫长,用稚嫩的声音喝道:“叔叔我义父脸上有疤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这一句话更是提醒了所有的人,有疤不说有疤说生来貌丑细细一听,这两句话的含义非同小可。若是一个脸上有疤,长年累月带着面具的人,外人是不可能见过他的真容。因此,冒充他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在面具下的脸上刻意的制造疤痕。再者,他说自己生来貌丑以此来拒绝摘下面具。若是他是真的庄主,大可以不必撒谎,直接说自己脸上有疤痕他撒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说漏了嘴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庄主脸上有疤并且此人频频遭到小太子的质疑这人明显是哪里与从前的庄主不符小孩子,往往是不说瞎话的这更加笃定了侍卫们要一睹“夫一禾”的真容,横在前面的侍卫长抽出了佩刀,那目光咄咄逼人,冷着脸子看着马上的“夫一禾”,“庄主,你若是真的想带走小太子,那就请你摘下面具”侍卫们齐齐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刀在日头底下闪闪发亮,一个个目光森寒的望着马上的“夫一禾”。小家伙儿看这阵仗,害怕的缩了缩头,吓得也是不敢说话,急忙一头扎进了“夫一禾”的怀里。“义父,我怕”“夫一禾”的笑容在脸上僵了起来,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莫念尘。“有何不敢摘的只不过我摘下面具以后,各位可千万不要后悔。”侍卫长冷冷一笑,“庄主说笑了,何来后悔之说卑职只是为太子的安危着想”“夫一禾”诡异的一笑,一只手搂紧了怀里的莫念尘,一只手缓缓的扣在了面具的耳钩上。清水望着消失在街角处的一行人,越想越不对劲儿,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呢清水开始不停的踱步思考,犹豫着是不是要紧紧的跟着守宫门的侍卫看着来回踱步的清水侍卫,不解的问道:“清水侍卫,您认识那位庄主吗”清水一怔,停住了脚步,开口说道:“不认识啊。”为何这样问侍卫拧着眉头开始思考,“那就奇怪了为何他与你一见面,就知道你是清水侍卫”清水心里一惊,糟了大声喝道:“我以为是你们这群笨蛋告诉他的”显然守城的侍卫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愣,摇摇头,“没有啊他只说他是小太子的义父,说要见小太子,况且又有侍卫说上次请太子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人。属下见他与您一见面就叫您清水侍卫,还以为您和他认识呢”清水一听,完了皇后娘娘说自己是榆木疙瘩真是没错笨的都成猪了戴着面具的人,如何能凭穿着和行头来确认是不是本尊更何况小孩子的分辨能力差,根本不懂得区分真假。何况这人从来没有以真容示人,要冒充他,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愿那群侍卫们早就发现状况不对,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清水使劲儿的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喝令道:“快点兵三千围攻紫玉山庄刚那个庄主是假的”侍卫们大惊失色“假哒那小太子呢完了,回来还不被皇上扒了皮”立即奔上了一匹快马,木然的脸上鲜少的露出了焦急愤怒的神色,“若是小太子伤了分毫别等皇上,本侍卫先扒了你们的皮”一勒马缰,“哒哒哒”,烈马快速的飞奔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清水在疾驰的烈马上对着街上的行人喊道:“快闪开皇上办事”众人纷纷退开了一条道路。街道上的百姓对着疾马而去的穿着侍卫服的清水开始指指点点。这皇城里,怕是要闹大事儿了。清水转过巷头,看着地上倒去的侍卫们大惊失色,立即跳下了烈马,一探鼻息,十几名侍卫已经身亡,连带着周围许多倒地的路人也已经没有了气息。无一例外,面色发青,七孔流血,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那小太子的情况清水开始浑身发冷,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哆嗦。但愿此人只是以小太子作为人质,而不是要伤其性命否则自己就只能以死谢罪了。想到这里,清水急忙跨上了烈马,朝着“紫玉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天边残月。漆黑的山洞里,火光照亮了夜。景墨尘不断的为面前的女子输送内力疗伤,可半天过去,她的脸上仍旧毫无血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女子的嘴角不再涌出鲜血。这让景墨尘安了不少的心。他不知道的是,不是他输送的内力起的效果,而是,这个女子,已经将喉咙里涌出来的鲜血,全数的咽到了肚子里。她不想让这个男人为她担心。无力苍白的女子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低低的出了声。“墨尘你可不可以抱着我。”说话的声音如此微弱,竟都震动了自己的内脏。顿时,一股腥甜又从嗓子里冒了出来,莫子清喉咙一动景墨尘收起了双手,立刻将前面的女子拥在了怀里。看着她苍白透明的小脸儿,景墨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不是用血肉连着的,而是用一根细细的绳线吊着的,悬得高高的,稍一碰触,就疼的撕心裂肺。提心吊胆,就是这么来的。他此刻,恨不能以身相受丹凤眼里满满的疼惜与痛楚,他将脸贴在了怀中女子冰凉的小脸儿上,闭上了眼敛,喃喃的开口,“丫头,疼就叫出来。你夫君在这里,别怕”莫子清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伸出了冰雪一般透凉的小手,抚上了这个男人的俊脸。她也想叫啊,可她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墨尘,你用你的黑袍子裹着我,我好冷啊。”景墨尘急忙的解开了自己的黑袍子,将怀里的女子连身带脚的裹了进去。缓了缓,莫子清又开口说道:“墨尘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景墨尘一怔,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了蹭莫子清的小手,笑着说道:“丫头又在开什么玩笑”莫子清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真的我来自于很多年以后的未来”喉咙一动,又将嘴里的腥甜咽了下去。她不能多说话。景墨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丹凤眼里闪过了慌乱,“丫头先别说话,以后你慢慢的讲给我听现在你好好在我怀里呆着。”莫子清笑了笑,贪恋的望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俩人从敌对,到逼迫,到相爱,到离开,最终水到渠成。他的霸道,他的阴险,他的成熟,他的无赖,他的孩子气。千万种他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此生挥之不去。长叹一声。好不容易经过重重考验,这一路披荆斩棘,若是天长地久也好啊,却不曾想,偏偏天不如人愿。“墨尘,我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为你唱首歌”景墨尘刚要开口说话,冰凉的小手捂上了他的嘴,“不要拒绝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为你唱一首歌今日是我的生辰,你没有为我准备礼物,我不怪你所以不准拒绝我。”我能做的,也许只有为你唱一首歌。景墨尘紧紧的搂着怀里的女子,将那只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丹凤眼里漫上了红血丝。“好”怀里的女子孩子般的笑了,纯洁的如同新生。她缓缓的开启樱唇,唱起了听过无数首歌曲,却始终觉得最好听的一首歌。最浪漫的事。“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她不住的咽下嘴里的鲜血,声音柔柔弱弱的唱出了这首浪漫经典的歌谣。世人总为追逐名利地位,而抛弃自己心爱之人,可殊不知,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却令很多人梦寐以求。直到悔时,方知已晚。她莫子清总以为自己是无欲无求的,可到此刻她方才明白。她与景墨尘一样,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她贪他结实温暖的怀抱,贪他柔情无赖的霸道,贪他血气方刚的味道,贪他的玄玉般的俊脸贪他那一声丫头她贪生怕死贪这一世相好慢慢变老啊多么令人遥不可及的愿望。抱着他的男子已经极力隐忍眼里的晶亮,微颤的唇瓣喃喃的开口,阳刚的嗓音里带了些沙哑。“丫头会的。此生我都不会放开你你到哪里,我便追随你到哪里你休想逃走不管是未来的,还是现在的,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丫头”我的宝贝丫头。“我景墨尘此生挚爱终身的女人”莫子清复杂的看着对自己信誓坦坦的男人,开口说道:“别那么死心眼儿三宫六院也挺好的,人多了,热闹些”景墨尘立马用唇堵住了莫子清的嘴,唇齿交缠,嘴里的血液的腥甜令景墨尘身形一顿,眼下方才知晓,这丫头原来一直瞒着自己唇齿分离,景墨尘品着嘴里的猩甜,心里被一万只刀子刮的血淋淋,他的丫头,情况不好。“丫头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前脚离去,我便后脚跟随。你生,我生。你亡,我死。天下他也不要,他只要这女子一世安好,与他并结白发。他是不是罪孽深重,手上布满的鲜血太多,导致老天要收回他最重要的东西莫子清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我不好啊,我最没良心你说你对我多好,可我总是记住你的不好偏偏要与你置气,墨尘你说,若是那三年的时光,我们用来在一起谈情说爱那该多好啊。”“日后,日后万一我先行一步你”“不可能”景墨尘心下一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景墨尘看着怀里的女子喉咙一动,心里的那颗吊着的心又在悬挂的高空里忽来荡去。立刻紧张的抱紧怀里的女子,头贴着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别说话别说话丫头你别说话”那祈求无助的神态,竟然出现在这个向来唯我独尊肆意妄为的男人身上。她不希望看到他这个样子。莫子清心里一阵刺痛,眼角被逼出了泪水,不舍的道一句:“墨尘”声音的尾尖拖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似乎那花掉的冰水,一点点消融。冰不冷,待化成了雪水,却冷得沁透了心尖莫子清终于无力的闭上了那双明善若水的眸子。冰冷的泪水顺着景墨尘的指尖的缝隙滑落到了袖口里,那贴在肌肤上的,是透心刺骨的凉意。他用颤抖的大手掏出了莫子清怀里被一掌震碎的小泥人儿,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开始散发。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竟然头一次知道了无奈的滋味。这天下之间,他可以掌管任何东西,可以号令任何事物,千军万马都只需他一句话。唯一无可奈何的,便是生离死别。“丫头”婉儿为榻上的女子盖上了薄被,媚眼里面含着水珠。她极力压下心里的悲痛,怔怔的望着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这个清冷明媚的女子,前两天回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一出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女子一向坚强的很,即使现在受了内力震碎了内脏,依然一声不吭的忍着。这样的女子,如何不叫人心疼景墨尘从身后走了过来,瞧着榻上闭上双目已经睡去的女子,忧心忡忡的问道:“丫头如何了”往日硬朗的脸上全是憔悴的神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对这个男人来说,似已过了几百年。婉儿瞧了他一眼,忍下媚眼里的泪水,“虽说重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加以时日调养,便会好起来的”景墨尘显然不相信,蹙着眉头问道:“真的”那一掌掌风凌厉,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十成的内力。婉儿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对着景墨尘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是怎么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快速的拎起地上的药箱,狠狠的对着景墨尘扔下一句:“毋庸置疑”婉儿快速的提起大红衣裙朝着房门走去,因为她怕晚一步,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她在虚张声势,她撒了谎。她为榻上女子诊脉的时候,这个女子苍白的脸,用没有声音的口气对她说:“不要让墨尘担心”她又怎么能拒绝续命丸,不是续命丸,而是七日续命丸。七日续命丸,那也只是七日七日之后,这位传奇女子,便会魂魄归西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