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之外的其他可能,昭国国内,一国皇帝,失踪能失踪到哪去那些可能她甚至不敢去想。至于被俘匈奴的太子,也就是左贤王,刚被齐国处死,包括月氐羌族那些贵族使臣也死了。而司临云作为一国皇帝,还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得是什么样的折磨亡国之君尚且生不如死,更何况被俘虏的皇帝呢恐怕恨不得一死了之吧这么一想,反倒是战死是最好的消息。但是,这样一来,就代表着,季辰璟要真正的,去承认,承认那个温和和蔼的女人,那个一直安慰她关爱她,那个总喜欢一身白衣说话轻声细语的女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的嗓音,再也看不见她亲切的笑容,再也看不见记忆里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谁曾想,一别竟是永别季辰璟哭的几乎断了气,季祁苏才晃神一般转过头,好似才看见季辰璟,她轻轻道,“也许还活着,能救得回来”季辰璟没有止住眼泪。以云姨的美貌,她的骄傲,她的自尊,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她岂会苟活于世云姨的倔强刚烈,始终掩饰在温和的性格下,但是季辰璟与她相处那么久,岂能不知。殿里陷入了沉寂,枯坐无言。一整日,齐帝和太子便呆在养心殿里,就连二苏都不许入内,只能在外面候着。第二日早朝,季辰璟明显心不在焉。季祁苏倒是还算精神,勉强撑完了早朝,回头一看,便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季辰璟,她看起来呆呆的。季祁苏欲言又止,想起季辰璟与司临云的关系,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后只是道,“准备准备,朕让礼部准备你的及冠告庙之事。”季辰璟呆呆的抬起头,看着她。“司慕黎都继位了,你起码得及冠吧。”季祁苏耐心的解释道,“这段时间你就不用上朝了,专心准备告庙大典吧。”正好朝中军校之事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季祁苏分不得心,难免有不怕死的,想要攀扯太子。现在她一步都不能乱,该干的事,都必须干。比如军校,比如即将开拔的讨燕大军。季辰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东宫的,她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从心的选择了一个以前选过的姿势,缩到了被子里。云姨黎儿泪水不知不觉再次落下如果,如果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云姨离开,她绑也要绑下她。记忆里,云姨最后温和的笑容依旧清晰,她自己挥手告别,连白皙的掌纹都历历在目。她温和的声音消散在风里,“璟儿,好好照顾黎儿,我很快就回来”“璟儿”“好好照顾黎儿”“我很快就回来”泪珠大滴大滴的落在被子上你骗人,你说你很快就回来的你骗人泪水模糊了双眼,季辰璟无声的嘶吼,手指紧紧的抓住被子,指节发白。如果如果早知道就多看看你了记忆里的云姨,依旧鲜活明亮,她笑容温和,白衣飘飘,正和笑着唤着自己璟儿太庙。季辰璟一身玄色衮服,腰脊挺拔的跪在太庙正中,气质高雅坚毅,如松如竹编钟齐鸣,太庙唱诗童子们干净纯粹的声音唱着优美的诗歌,歌颂着大齐每一任帝王气氛庄严而肃穆。季祁苏也难得的一身衮服,手持圭臬,威严的站在正前方。“尔生王宫,为首嗣焉,天意所属,兹正位东宫。其敬天惟谨,且抚军安民,尔之职也。六师兆民,宜以仁信恩威,怀服齐心,用永固于邦家。”季祁苏道,“上来”季辰璟恭敬的站起身,顺从的走到她身边。群臣微微点头,太子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其形容甚类圣上,因为今上在太子时,便是丰神俊朗,威仪天成,有穆穆天子之容。宁王年以宗人之位,跪在太zu雕像前,朗声念着祭文,而后把其丢到火盆里烧掉这是老套路,一般告庙,当然要先问祖宗了,要是祖宗不同意,你还当个屁的太子啊但是,古往今来,各种作弊手段层出不穷,祖宗都快被玩坏了。只要是皇帝想立的太子,祖宗永远都是欣然同意的只听宁王大喝道,“祖宗显灵,大吉太zu应允了”于是季祁苏带着季辰璟,恭恭敬敬叩首叩首再叩首。而后季祁苏站起身,回望于季辰璟。她仿佛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季辰璟“太子璟,受兹玄冠,建尔威福。”这就是加冠了季辰璟恭敬的任由侍人为自己戴上玄冠,虽然她以前也是一直戴着冠的,那时因为这一点对贵游子弟,要求都不甚严。但是上朝或者各种重要场合,季辰璟都是不能戴冠的。而如今,可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戴冠了或者说,她成年了是大人了季祁苏继续道,“璟者,玉之光彩也。朕赐你表字为怀瑜,兹令受之。”季辰璟恭敬道,“恭闻圣意,感激涕零。”于是季祁苏牵起她的手,走下台阶。季辰璟朗声道,“孤受命于天”再走一步,她又道,“季家祖制,孤承命之”而后她转过身,按照礼制,“家臣璟叩拜母皇,恭问圣安”季祁苏笑了,“平身。”群臣叩拜道,“臣等恭问陛下圣安,家上恭安。”浩荡的声音传出很远,天子季祁苏身披金龙衮服,牵着头戴玄冠的少女,出现在城内一时间,百姓沸腾了齐国军民有了新的效忠对象,国家有了新的承嗣者。华歌陷入了狂欢,季辰璟身披衮服,头戴玄冠,亦步亦趋的跟在季祁苏身后,走着最后的流程。告庙啊当初最想达成的成就,现在已经达成。她心中不由生了些感慨若是黎儿看见了就好了,若是云姨也能看见璟儿加冠就好了。我成年了季辰璟成年了季辰璟仿佛能看见,转角处一个白衣女子,正温和的对着自己笑,用鼓励和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欣然与自豪。“感觉如何”季辰璟一愣,才听见是季祁苏在说话。此时流程已经走到了最后,狂热的百姓已经被隔开,身边只有一些大臣在了。季辰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没错,告庙了。以后除非她真的犯大错,否则季祁苏都不能再废了她了,否则就相当于打自己的脸她安全了第160章 半年季辰璟摇了摇头, “觉得,还行。”季祁苏便转过头, 不再说了。她也只是顺口问一问而已时间一晃而过, 半载岁月悠悠而逝。去年此时,那时候司慕黎她们也不过刚刚回来,她也刚刚见过一直久仰大名的司临云。她记得, 那时候她还挺不屑的,自觉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去谁知这三人比原主有魅力多了,不管是敏感心细, 认真机警的司慕黎,还是娇憨可爱的公玉熙,亦或是一直看不着人影的封谌,亦或是霸道强势季祁苏, 温柔体贴的司临云,精明的公玉青,亦或是不着调的封楼, 都让她明白,这不是一本书, 而是现实,因为她就活在其中。那时候她还在心里嘲讽,别人都是恋爱脑的小智障, 但如今再看谁才是小智障还真不一定呢到底江山重要, 还是美人重要这是一个问题。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不过, 季辰璟觉得,成年人都会选择,两个都要。可是,为什么司慕黎还没来季辰璟站在露台上,手里捏着一块雪白玉佩,遥望着远方。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她不仅没有等到司慕黎,她甚至连一纸消息都没有等到。只能偶尔能在报纸上,看到司慕黎的身影。甚至还偶尔能看见什么帝后和谐,手牵手什么的消息。她也不断说服自己,司慕黎应该是太难了,毕竟云姨失踪,她乍然要继承那么大的摊子。要知道,一个没有皇帝庇佑的太子,还是一个年幼的太子,生出异心岂能少。而且司慕黎没有其他姐妹帮衬,她一死,云姨这一支就没了。群敌环伺之下,定然如履薄冰。她只要想到司慕黎孤身一人,又逢着失去母皇的悲痛,还要去继承皇位,承受着所有的恶意和压力,去稳固地位,去收拢心腹,去辨明忠奸,甚至睡觉可能都睡不安稳。想到这里,季辰璟就心疼的无以复加。也正因此,季辰璟当初才那么盼着季祁苏安好,而不是希望她早死,自己好早点继位。因为她深知,失去季祁苏的后果。民间失去母亲,孤女寡父在家,都会被人欺负。更何况是皇室表面上金贵,内地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就像当初季辰璟总是被大臣忽悠,各种阳奉阴违,甚至明面上都不给面子别以为成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了,你敢毫无理由的杀大臣贬大臣试试分分钟一个暴君昏君的名头就摁你身上了。没错,表面上大家都不敢反抗你,但是你有本事亲自来做所有工作啊我们这个公务拖一点,那个公务拖一点,你布置的东西我们能拖就拖,一问就大倒苦水,要钱要人你能怎么办把满朝大臣都辞退吗但是有太上皇压阵就不一样了,或多或少都会收敛一些,直到太上皇的威望逐渐淡化为止。但是那个时候新帝的威望已经起来了所以,季辰璟能理解司慕黎此时的处境。她也自己找出了她大婚的理由,大抵都是为了稳定人心之用。甚至她相信,即使司慕黎天赋卓越,没个一两年,她别想收拾清楚国内,然后挣脱那些老臣的束缚,出国司临云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季辰璟从未深究过她的威望和能力。只有此时,她才稍稍揣测起来一个皇帝全年甚至几年不在国内,国内竟然还不乱几乎人口都知道自家皇帝跑哪去给别人当媳妇去了,竟然没有国民暴动那些大臣竟然乖乖巧巧所以,云姨在国内到底有怎样的威望她其实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皇帝吧至少在个人魅力上应该是她至今还记得司马子不仅把自己主动打包送上门,还拉着同僚,想把她也打包送上去。这可能只是沧海一粟,鬼知道云姨年轻时候洒下了多少恩德啊。关键这也许真的是她的性格问题,不带任何功利,才是最得人心的这么一想,季辰璟不由暗暗咂舌。这么说,其实司慕黎未必有她想象中那么艰难。毕竟,云姨应该给她留下了不知道多少政治遗产。比如说,上次那司马子可是大摇大摆的跟着云姨回去了,她恐怕是会全力护持司慕黎的。想想自家皇祖母,她都逝去多少年了,福泽依旧延续至今。而司慕黎还是直接受益人呢所以是什么,让司慕黎连一句话也不带出来的这才是她最生气的地方。你忙,我可以等,但是送一份信出来应该不难吧而且,她还很想知道云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压力太大,自己又不在,司慕黎为了稳固位置,娶了皇后,然后被皇后安慰心疼,日久生情之下,选择回归正轨了没准回来孩子都1了。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什么叫趁人之危,这就叫趁人之危只有最脆弱的最容易喜欢上别人想着想着,季辰璟都快把自己说服了她连忙狠狠的晃了晃脑袋,露出了苦笑。相信只两个字,但想做到谈何容易。两人本就远隔千里,时间越久,感情便越不牢固。更何况连个消息都没有所以说,谈恋爱最怕异地恋季辰璟看着天边的云彩,深深的叹了口气。军校经过半年的扯皮,终于还是落实了下来。不过工部尚书也是有灵性,竟然听了季祁苏的授意,边吵边建。如今书面文件刚下来,学校都已经建好了惹得一众大臣瞠目结舌,感情她们吵了半年是在唱戏吗而远在颍阴的晏琮,也没辜负季辰璟的看重。有季辰璟在朝中顶着,她在颍阴大刷特刷,政绩简直恐怖。与隔壁汝南的崔荣,今天我杀了一家狗大户,明天你扩田增产,今天我口赋增加,明天你兴修水利,今天我抓几个列国大盗,明天你逮几个他国间谍,今天修几个学院,明天我请几个在野贤达出仕两人就是卯上了,你一步我一步,寸步不让。季辰璟要建军校,晏琮那边马上配合。第二天就贴上了招募令,选了一波机灵的少女,安排食宿,送过来入学。每每季辰璟一有想法,颍阴就是第一个试点。比如说国立医院,比如墨家的新农具,新式马车朝廷也乐见其成,正好把颍阴当试点用,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推广。正是如此,颍阴倒是一天比一天繁华,开放基本上周边几郡都知道,想找到机会,想出头,就去颍阴。不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