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疑惑，急忙走出门来，然后向院子里看了一下，把门掩上。谭刚开门见山说道：“林小姐，收拾一下吧，杨伯母叫我来接你。”林霁大惑不解，说道：“今天下午我和杨伯母通了电话，她叫我明天去。”谭刚一愣，随即含糊说道：“是吗，可是她叫我来的。”林霁思忖，问：“谭刚，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谭刚说道：“那她倒也没说，只是叫我接你，林小姐是不相信我吗”他唇角翘起，似是嘲讽，那表情和杨铮竟有几分相似。她不禁蹙了眉，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这样急。”谭刚却有几丝不耐烦起来，说道：“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先走回去和伯母说一声。”林霁本来心思细致，想要打个电话再问一下，可是谭刚黑着一张脸，神色沉郁，说话已经极不客气了。她只好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马上走。”想了一下，又迟疑地问：“那杨先生也在家吗”谭刚不禁多看她一样，有些意味不明，摇头说道：“他在外面，还没有回家。”林霁轻轻“喔”了一声，便匆匆回转到屋子里，和陈妈妈以及陈燕飞说明了缘由。陈妈妈和气，一个劲地叮嘱她小心。林霁本来穿了一件家常的衣服，却是沾染了油烟的气息，这时便急急忙忙往楼上去换衣服。陈燕飞还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看看，自己炒的菜也不能吃了，倒便宜我们了。”林霁换了那件蓝色的布旗袍下来，只松松的接了一条发辫，垂在胸前。陈妈妈笑一笑，说道：“这样一条辫子更显得好看。”林霁只是一笑，对她们说道：“那我先去看看再说。陈燕飞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到门口，又嘱咐说道：“你小心一些。”当看到谭刚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又笑了：“不过白嘱咐一句，原来还有保镖呀。”到这个时候了，还会开玩笑，可见病已经好了，故态复萌。林霁便挥挥手和她告别，跟在谭刚后面。此时天色已暗，却没有黑透，只是灰灰的颜色。天上一勾下弦月，荡着不甚明晰的乳白色的光。两边的住户透出晕黄的光来，带着烟火的气息。可是林霁却莫名有些慌乱起来，谭刚走得极快，她跟不上他的步子，喊了他几声，他竟置若罔闻。车子果然停在弄堂外面的路边上，谭刚开了车门，示意林霁上车，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林霁坐在车子的后面，眼看着车子开上了白渡桥，果然是去杨家的路线。车窗外面黯淡的光，倏忽闪过，时隐时现，远处是毗连的民居只看得见一点隐约的轮廓。林霁看了一会儿，却觉出不对劲来，她心慌意乱问：“我们这是去哪儿”谭刚只是沉默，过了好一阵子，说道：“林小姐，你这么怕我会骗你吗”林霁忙说道：“不是，我看着路也不像是去杨伯母哪儿呀”谭刚说道：“的确不是，再往前走个五六里，那里有我们敬义堂的一个饭店，我们是去那里。”林霁更加忐忑：“这是怎么回事”谭刚却说道：“我们到了那里再说。”林霁有些气恼，：“你告诉我，不要然我要下车。”谭刚看她一眼，说道：“其实请林小姐过来，是我的主意。明天是铮哥的生日，林小姐知道吗可是他是从来不过生日的。很多年前，他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回来全家人一起过生日，可是他爸却被人打穿了脑袋”林霁沉默听着，心底震惊，暗忖原来他爸爸出事的那天是杨铮的生日，这些倒没有人告诉她。谭刚又说道：“所以往年铮哥是从来不过生日的。但是今年，我自作主张把你和杨伯母请来，提前给他过个生日。”原来是这样，林霁心里想到，她虽然有些不悦，想到杨铮，心里就发怵，可是一想到杨铮便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心底一片黯然，于是也就和谭刚不再计较。车子后来在一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欧式风格，看着颇具气势，门前灯光明亮，大门上面写了“新世佳”三个字。林霁还来不及细看，就跟着谭刚走了进去。大厅里是大理石的地面，光鉴照人。一个巨大的枝形吊灯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走进来，男士大多西装革履，而女人则大部分穿着华丽旗袍，衣着讲究，走动之处，衣影鬓香，倒显得她一件蓝布旗袍朴素到寒伧。谭刚一直带她去了五楼，走廊上静得出奇，地面上铺着厚厚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林霁四处打量，却见谭刚拿了一把钥匙开了门，林霁看那门号是505号。谭刚让她先进，然后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杨伯母看来还没有过来，她来了，我让她来找你。两位女士先在这里说说话。一会儿那些人闹完了，我再请你们下去。”林霁本来心怀忐忑，想到要去见那一屋子的杨铮的兄弟，便直接起了抗拒之心。可是见谭刚安排妥当，心里也略略安慰一些。谭刚走了，她便放松了许多，四处走着，打量。这房间很宽敞，陈设也十分华丽，那墙壁上的壁纸细小的花朵有规律地缠绕，也许是灯光的缘故，看起来是黄颜色的底色，看起来温暖和明亮，那窗帘也是同样的花纹，只不过花样大一些。宽大的白色软床，白色的沙发，一溜的酒柜和衣柜也是白色，地毯却是深紫的颜色。林霁看了一圈，杨母却还没到，她就坐在沙发上等。沙发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个水晶的细颈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玫瑰，花朵开得正艳，幽香萦绕鼻端。林霁支着胳膊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来，也许是中午睡得少的缘故，这样安静的环境，她坐着竟然生出困倦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上终于响起来声音，她心底一喜，便直接去开门。谁知道，外面却是一个男侍者，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杯果汁。林霁忙说道：“我没叫这个。”那侍者一笑，礼貌说道：“是位先生叫我送过来的，说还要叫你等一会，先吃点这个垫一垫。”说着便走了进去，把托盘放下，再轻轻离开。林霁想一定是谭刚，她初时并觉得饿，可是看见了那块蛋糕，肚子便咕咕叫起来。林霁不再忍受，便吃了那块蛋糕。那蛋糕的味道也就罢了，还算香甜可口。可是她喝了一口果汁，却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总觉得有些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