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苏苏极力隐忍才把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保持着平稳,她渴望他们能提及一两句有关王洛尧的事情,却又害怕他们提到。这二人似是受成王之托来找康王的,许是两下准备谈约结盟也不一定苏苏冷下心情,她不知道康王实力究竟如何,但若叫这两人结盟,不管他们结盟之后能量有多大,总之无疑会对京都更加不利。成王还有达烨,她都算不上陌生,然对康王,她是一无所知,只知他的年纪和阅历都比成王来得年长又丰富,不过因为先高宗在传位真宗之时已事前削了成王等人的部分力量,因此,单凭他们个人的实力是无力与京都抗衡的。成王,若没有达烨的支助,他断没有那个实力和胆量挑起这样一个纷争。至于康王和韩王,无非是看成王举事,想丛中钻了便利,运气好的话,更说不定到最后还能弄个渔翁得利呢苏苏眉心紧锁,她不晓得这大半年过来,京都那边都做了什么,怎么就不能将成王等人快刀斩乱麻呢还有,王洛尧他又在忙些什么他临走之时不是说去投奔成王完全是为了以退为进为何迟迟没见他有“进”的表现呢另外还有,她曾听王洛尧提到的那个人,那个真正的高宗皇帝,不是说他极有本事的么这种时候,难道他还没有出山吗既出了山,为何局面仍然是这副样子呢然此时,她纵使疑虑重重,可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只得收敛心绪。凝神听去。“要我看,王爷真是小题大做了,康王年老昏聩,手上又没几座城池,好容易匀出胆子攻打楚州城,结果又出师不利,倘此次郝大铁兵败。王爷岂不正好借机来收拾残局何苦还专程跑这一趟同他谈判分羹呢”姓雷的话语中仍然是对康王存着明显的轻视。看来,康王的实力较之成王来说确然存有悬殊,而成王之所以想以稳妥的结盟方式拉拢康王多半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对抗京都苏苏微微侧了侧头,不知姓傅的如何应答,姓傅的说话时音量一直保持在偏低的状态,她每次都需很费力才能听得清楚。之前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外面的人,此刻。她已经适应这紧张的氛围,稍稍扭转一下脖颈,以便能听清傅春的回应。不料,傅春在听了雷鸣的话后竟是半个字没有。压根就不打算接他的话茬了。雷鸣摸了摸鼻子,不耐地站起身,掐着腰嘟囔道:“这水要烧到什么时候。老子嗓子都要冒烟了”傅春这时却应话了:“雷兄,你这话莫要在主人家面前说出来。王爷三令五申叫我们不得扰民、掠民,其情其性何其仁厚,断不好叫他的英明毁在你我等手中”雷鸣讪讪一笑:“我这不是自言自语么再说,你也忒小心了,这家人哪里知道你我来历既不知你我来历,又怎能毁了王爷清誉哟”苏苏将这话听在耳中,轻轻撇了撇嘴,不解为何这等小人会入成王的眼,她虽对成王不甚了解,但听王洛尧提过不止一次两次,成王为人谦谨,又博学多才,怎么就瞎了眼任用此等小人呢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倒是这个姓傅的,不论是在品行还是在态度上都要比那个姓雷的好上很多,也不愧被达烨当左右手使唤。姓雷的这边刚埋怨完,安容和朱焕踏着重步进厅了。苏苏挪正脑袋,全身放松下来,知道她能听到的讯息也就到此差不多了。然后,她整个人就陷入沉思中。不知沉思了多久,又一阵叩门声将她惊醒,这一惊她就整个人再次浑身紧绷起来。彭李氏是彭李氏回来了她应该是带着郎中来了怎么会这么快难道这村庄周边还有郎中吗苏苏紧张地只差要从床上坐起,这下安容和朱焕怎么办这时,安容惊喜地叫道:“快,是二姑娘带郎中来了,这下小姑子和婆母有救了快,快去开门”声音有点儿响亮,响亮得足够两边邻里都能听到说着,她拉着朱焕的手一并穿过坐在院中的几个大汉,径直奔向院门。一开门,果然还真是彭李氏带了郎中来。安容抢前一步,拉起彭李氏的手,顺便往她手里又塞了一锭银子:“二姑娘,你可回来了,这是郎中么”彭李氏不是个糊涂的,很快意会到安容的意图,扭头对郎中使了个眼色,让他别乱说话,然后便引着他进来院门。院子里的几个大汉在他们几人进院里来时,个个双目炯炯地打量他们,彭李氏和郎中不明所以,吓得腿脚哆嗦。还是安容出言将他们抚慰:“你们别害怕,这几个大兄弟都是远道途经的客人,借碗水喝的人都好着呢”安容这话既把彭李氏和郎中两个安抚了,同时也让院里坐着的人以及厅里的二人听了十分受用,须臾间,他们面上便没了刚才那股子的警惕和打量。朱焕将彭李氏和郎中进厅时,歉意地对雷鸣和傅春弯了弯腰,然后径自将人带进了西里间,那位老婆子所在的屋子。雷鸣和傅春相视一眼,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歇也歇了,水也喝了,便对走在最后的安容拱手道:“主人家,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该启程了,多有叨扰,实在感谢不尽”安容自然不予挽留,将朱焕叫出,将他们一行人送至门口。苏苏听到院门闩合的声音,立即揭开铺盖,下得床来,到客厅中迎上安容和朱焕。看她这光景,就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安容和朱焕两人皆是目光闪亮。苏苏也不卖关子,因为她有更大的计划在后头,必须尽快言而简之地将这一行人的来历告知他们俩。“他们是成王的人”苏苏先声夺人,果然,安容和朱焕一听这话双双瞠目,尤其是朱焕,他看出来这些人的不一般。却没有想到竟是直接派自成王。“刚才坐在厅里的一个姓雷。一个姓傅,姓雷的是成王的手下,姓傅的是达烨的手下。达烨,你们是知道的”苏苏肃着脸,没有功夫说废话,“这二人带了成王的谈判文书。欲与康王结盟,联合起来对抗京都”安容和朱焕听及。面色冷峻。苏苏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一共多少人”安容抬眉看向她,道:“连这两个一共十人”“他们本事如何”苏苏追问道。朱焕和安容对视一眼,朱焕迟疑着应道:“除了你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姓雷的,其余九人皆是一身武艺”“是啊若不然。成王恁样重要的东西也不会仅让他们几个送来”苏苏低叹道,不过很快,她即微扬下巴。“纵使如此,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不知你们会有什么意见”安容看她这神态隐约猜出什么来,绷直了脊梁:“夫人请说”苏苏将二人拉到东里间,又合起破木门,然后把他们领到最靠近墙根的位置,悄语道:“成王欲同康王结盟联手,我们不知道便罢了,既是知道了,就必须阻止他们得逞”闻之,安容和朱焕同时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苏苏这样身份的人之口。安容一心顾着苏苏的安危,所以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否定:“不成,夫人,您这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太过冒险,我不能拿您的性命押注”朱焕一听安容否定掉,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主意是好是坏,也先不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然其间的危险是勿庸置疑的,要是因此让苏苏有所损伤,他们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向主子王洛尧那里赎罪的。见安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主意否决,苏苏不禁冷下脸来:“你们该不会同其他人一样以为你们家主子当真是去投奔成王了罢”对此,安容和朱焕摇头轻笑:怎么可能“既是如此,为何面对这般良机,你们要坐视不管”苏苏侧过身,声音虽低,但透着一股飒然,“以你们对洛尧性情的了解,你们应该知道此次他带着兵马投奔成王,明里是为着解救禹儿,实则是借机接近成王,俟机同京都行一个里应外合的默契”“只是”“只是太冒险是不是”苏苏将手一挥,“这一路过来,咱们冒的险还少吗昨夜才从死亡战场上逃生,难道那样就不算冒险再说,你们以为今后前往登州这一路就一定是平安无事的甚至咱们能不能进得了海州城都难说如果横竖都是要冒险的,何必不冒这个险呢倘若这一险还有可能破坏掉成王和康王的联盟,越发值了”被她这一说,安容和朱焕并没有很快松口的意思,相反两个人眉头紧锁,十分挣扎。苏苏有些着急:“趁着他们还没有走远,我们必须尽快拿定主意,倘让他们成功入了城,一切就晚了你们倒是拿出些魄力来啊,怎地如此婆婆妈妈”“夫人”安容听及蓦地开口,“不瞒您说,单以眼力看之,他们那一行人的实力不比我们逊色多少,我们只是占了人多几个的优势,要是硬碰硬的话,只怕会两败俱伤,还可能惊动到海州城里的人”因为若叫一个人逃脱,他便会第一时间奔向城门求助康王,不管康王会不会增援,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定是要暴露,那么指望就近经过海州城前往密州是不可能的了“那我们就尽早合计出一个可以绝对制胜的计策来对付他们把超群和秦浩叫过来,不行的话,就把大家全部召集起来,人多力量大”苏苏催道。安容和朱焕一时也找不到反驳阻止的理由,便依言鸣哨唤来所有人,想着先看看大家有没有可靠的主意提代,若是当真想出万无一失的计谋来,此事或可一试不料,等人一到齐,苏苏即率先同彭李氏告辞。安容目瞠:“夫人”苏苏整整衣领:“时间无多,大家一边走一边商量朱焕刚才不是辟了一条小路过来的,那咱们就小路走”这哪里掌宅夫人,分明是带兵将军嘛安容深以为感,却没有再讨价还价,依着苏苏的意思合集众人,又把马蹄拿厚布裹了,马嘴因为之前都被绑住,此时也不再松开,就这样一行人沿着朱焕之前经过的小路,绕道海州城门的方向。这一行人个个精敏,是以,安容只稍加解释,他们即刻明白她的意思,没有人要退缩的意思,个个皆一脸跃跃欲试的感觉。苏苏见了,颇觉欣慰。“那个姓雷的得留下活口,咱们对成王的事所知无多,这样冒认为成王派来的人很容易生出破绽听你们刚才所说,这个人多半能套出话来”李超群勒着马缰,一边沉思一边说道,“而那个姓傅的应该就是傅春了,不单武艺高强,而且果敢那些证明身份的文书以及谈判的文书应该都在他身上,所以,咱们必须拿下他,不能叫他跑了,否则功亏一篑”“没错”苏苏很是赞同李超群的话,此时的她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到这群人当中,心里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即使面对即将到来的殊死一搏,她也能坦然应付。“大家先在此停住吧,再往前走就是路口,一现身就容易被发现了有什么意见就在这里拿出来”朱焕伸手至半空做个停止的手势,同时低声说道。众人勒马而止,拴了马,围坐一处,然后就将各自腹中所想和盘托出。苏苏有些意外,她知道这帮人并非泛泛之人,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们在计谋上竟也很有一套。等所有人都把各自主意说了一遍后,她发现此事当真可行,尤其秦浩的主意更能让他们这边尽可能减少损失。她的想法与安容的不谋而合,经过前前后后仔细一合计,安容最终拍板:“就按照秦浩的主意来做,下面我来分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