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哪还管她们心里痛快不痛快。老太太数佛珠的动作顿了顿,舍不得苛责孙子,不悦的眼神落在了孙媳妇身上。这还是头一次见佑儿如此维护一个人,大儿媳是有错,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怎能为了自己媳妇就把孝道伦常抛之脑后仿佛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色,祁佑朝着老太太行礼,“祖母,孙儿有一事告知。”老太太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你说。”“绿柳被罚祖母也是知道的,之前孙儿也说过。她要是再不守规矩便打卖出府,可昨日,没有我的允许她便私自出了院子,置孙儿的话于不顾,所以孙儿已派人将他遣送回家。请祖母将她从名碟中除名。”正经妾室是会上名碟的,这是对她们身份的认可,一旦上了名碟。再从上除名代表的是什么,屋里的人都清楚。祁府的大公子,一如既往的狠。老太太瞳孔都缩了缩,不由得坐正了身子,道:“佑儿,你知不知道从名碟上除名的人以后哪怕是再下嫁个屠户都不能”“孙儿知道。”“知道你还这般做你要是实在厌了她,将她关在屋里就是,我们祁府也不差一张嘴。何必如此不给人留活路。”“孙儿已经几次三番给她留了活路,是她自己不知珍惜。”“你你不就是不满意我给你安排了个人侍候吗你要不喜欢直接和我说就是,何必置绿柳于死地。你,你还不如当面打我的脸来得好。”祁武氏气得狠了,指着祁佑的手都直哆嗦。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狼狈得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她一直知道儿子不亲她,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为了媳妇,他会这么对自己。这么狠,这么的狠。祁中然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上前去扶上一把的意思。儿子什么性子他清楚,要不是把他逼急了,他只会当你不存在,而不是以这种方式来反抗。不用问都知道是她做了什么事将儿子惹火了。祁佑回身,脸色是冷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儿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你还知道是我儿子,哪个儿子会有你这么大本事,为了媳妇连娘都要踩在脚底下,你就是这么尽孝的”祁佑谁也不看,眼神落在虚处,嘴角仿似勾起一个嘲讽的角度,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依旧冷厉,“儿子没说过您半句不是。”“可你是这么做的。”“敢问娘,我做了什么”祁武氏已经气疯了,这时候她脑子里只剩下必须要占上风的执念,她要让儿子收回前面的话,要是绿柳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以后府里还有谁会听她的以后谁还看得起她不行,绝对不行。听到祁佑这么问,想也不想的就回到,“你让听了我话的绿柳离开祁府,让她在名碟中除名,你将我送的人送回来,你你你还有没有把我看在眼里”华如初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唱的这一出。心里却在拼命为祁佑打气,都道你沉默寡言,让他们看看你最近的进步。祁佑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话,用他平板的声音道:“绿柳被禁足时您也在场,当时我说若是她不能守好规矩便打卖出府您应该也听到了,明知道她还在责罚中却夺了正室夫人的掌事之权交于一个侍妾,您又将如初置于何地而绿柳违令在先,我为何发作不得娘这是打算管我的房中事吗”面对儿子的咄咄逼人,祁武氏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这时候她忍不住想,她宁愿儿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淡淡的,也不要这么的字字诛心,那眼神锋利得像刀一样,一下下刮在她心底,生疼生疼的。第一百九十三章 爆发求粉红祁佑的表现让屋里大大小小的人皆难掩讶异,向来连句多话都没有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祁大公子吗拿儿子没办法,祁武氏眼神落在媳妇身上。儿子和她不亲,她没法管教,可婆婆管教媳妇却是天经地义。老太太看情况不好想制止已经来不及,祁武氏所有的火力都一股脑的朝媳妇喷去。“身为祁家妇,为夫君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可你看看自你进门后,不说要抬举一两房人,就连原本的三个侍妾也只剩两个,还都被禁了足,佑儿屋里就剩你一个,这么容不得人,你何以为人妇,还挑拨我和佑儿的关系,害我们母子失和,就是佑儿休了你华家也挑不出理来。”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不好,就连祁林氏和祁沈氏都变了脸色。祁佑这桩亲事是怎么来的是圣上亲赐的,不要说这华氏从不多事,也不惹人闲,就是她将这内宅搅得家犬不宁,祁家也得好好供着她,何来一个休字。也就祁武氏敢将这字说出口。祁佑眼神越发冷冽,头一抬就要发作,身边的人比他更快,“婆婆的意思是,妾室犯了错,这错该由媳妇来承担”屋里更静,祁武氏粗重的呼吸声落在别人眼里,生生多出了几丝可怜的意味来。看样子今日不止祁大公子要发威,就连向来谨守本份的少夫人也忍无可忍了。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华氏可不是世家小姐,别因为人家懂礼懂节就真将人当成软柿子捏了。她就算没有学到父兄的一身好本事,见识胆色也绝不会是她们这些内宅中长大的女人可比的。恐怕,人家自从进祁家门就藏了不少拙。偏生有人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惹翻她。祁沈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遮掩住嘴角勾起的笑意。她早就说过华氏不是好欺的。祁武氏面对儿子时会退让,在媳妇面前别的记不住,唯独不会忘了要守住她最后的威严。看到非但不像平时一样服软,反而顶撞她的话,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强词夺理,没管教好妾室本就是你的错。错不该由你来担”华如初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老太爷静静站立在那里,仿佛又看到了面对皇上时孙媳妇身上那种铿锵的劲头。“绿柳,段氏,吴氏是夫君的三房侍妾。在我娘家来人时打了我娘家的脸不说,还让祁家站在了理亏的一方,敢问婆婆。这般没规没矩,该不该罚吴氏自愿接受千两银离开祁府,这与我何干剩余两人若是守好了规矩,又岂会再被夫君发落绿柳破了夫君的禁令离了院子是因为您的召见,夫君说话算话,将人赶出祁府,这又与我何干我入祁家门半年,和夫君分离的日子却要超过半数。这便是我的错娘要因为这个原因塞人进来,我留下了,将她遣送回去给您的是夫君。这便成了我容不得人被陶侧妃禁足将近三月,我又如何去管教侍妾这便成了能休我的理由”祁武氏被前面的一番质问逼得哑口无言,驳无可驳。可最后的几句话却让她找着反击的由头了,“你还好意思说被陶侧妃禁足陶侧妃名满太原,从未听说过她厌恶一个人至要她闭院自省的地步,你不好好自省也就罢了,还敢拿这个来当成你懈怠的理由二皇子宠爱陶侧妃人尽皆知,你就不怕得罪了陶侧妃会给祁家招来祸事吗”“祁府不是和太子一条船吗”华如初一句理所当然的反问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波澜。一时没想到的人恍然,可不是嘛,祁府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二皇子的人找祁家人的麻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是不得罪陶侧妃,她还能给祁家带来好处陶侧妃和华氏过不去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说不定就是专门来打祁府脸面的。说穿了,华氏这是被牵连的,何来错老太太原本早就打算强硬制止,可自从华如初挺直了腰板说话后,她干脆选择了旁观。她也想看看被老太爷看好,被佑儿护着的人有几分本事。听到这里她完全明白了,这个向来对谁都面带三分笑,看着好说话得不得了的孙媳妇怕是藏了不少拙。至于大儿媳妇,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段时间的提点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才进门的时候明明看着很不错,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婆媳对立至此,母子严重失和,她还想如何祁武氏此时完全清醒下来,在她心里,被陶侧妃禁足就是最好拿出来羞辱华氏的事,可她一直都忘了,祁家,和二皇子从来主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得罪了又如何那她现在抬眼看向夫君,祁中然看都没看她,自顾自的喝茶。看向老太太,老太太闭着眼睛捻动着佛珠,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而祁林氏和祁沈氏,她这时候是绝对不会去看她们的。视线落在儿子祁佑身上,这会祁佑恼她都来不及,哪会给她一个眼神。他的所有心神都在身边那个背脊挺得笔直的人身上,不再忍耐的如初,让他移不开眼。祁珍呢祁珍一定会帮她的,祁武氏眼神四处游移,却始终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屋里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人一个帮她哪怕说一句话。她明明是祁府的长媳,明明是。华如初在祁武氏手里吃了几回亏,忍得狠了反弹也大,在安静中续又道:“娘说我自进门开始就没给夫君屋里添过人,这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出身武林,规矩虽然努力学了,这方面却也自私,不过既然这是大妇该有的美德,那我自然也该好好学着,夫君若是想要纳知若或者任何人为妾,我现在就亲自给她开了脸,抬她为姨娘,娘若有其他人选,只管招来就是。”一直处于下风的祁武氏没想到华氏会突然松口,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台阶,心神一转就要让人去将知若找来。“不用,以后我都不再纳妾。”祁武氏被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狠拍了几下胸口怒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身为祁家长孙,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除我之外,祁家没人了吗”“你是长孙。”祁佑淡淡的看着他娘,“长孙和次孙有何差别”“你你这个逆子。”逆子吗那便逆了吧,祁佑朝着老太太跪下,简单,却执拗的表达他的意思,“祖母,回家后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没有妻妾争宠,没有互相攀比构陷。他想要的,就是有个人能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杯清香的茶,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浅浅的吻以后,还会有个聪慧可爱的孩子。他所求的,也不过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老太太鼻子泛酸,佑儿为祁府付出了多少她清楚,在外要和各种人交锋,为祁府谋利益,有多辛苦她感觉不到,心疼却是实打实的。内宅的那些阴私事她是一路经历过来的,妻妾一多,佑儿何来安静休憩的环境罢了罢了,这么一点要求她哪能拒绝,她也想佑儿回来后能舒舒服服的,不要在外奔波完回来还要面对内宅的纷纷扰扰。“快起来,祖母知道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娘”祁武氏大急,她和儿子关系本就不亲近,和媳妇也算是撕破脸了,三房妾室也只剩下个段氏,经过这几天的事怕是都吓破胆了,儿子又厌了她,不塞几个新人进去,她哪来的孙子可抱老太太冷冷的扫她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屋里的事你一个大男人不好管,但也不能万事不知,以后你也多少留点心。”一番话说得祁武氏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今天这一番折腾真是让她丢尽脸面了。华氏,华氏感觉到祁武氏投过来的眼神,华如初淡淡的对上,不喜不怒,就像看个陌生人。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她吗祁武氏恨得直咬牙,真想晕过去算了,偏偏她向来身体好,就是倒不下去。“咳”看戏太过入神的众人这才发现老太爷已经进来了,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免了一众人的礼,眼神轻飘飘在祁武氏身上移过,在孙媳妇身上多留停了一会,然后落在了长孙身上,眼中的欣慰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