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读女诫长大的世家千金,没有她们那种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的本事,我娘教我礼仪廉耻,我爹教我忍无可忍时无需再忍,我自认对祁家也算是尽了本份,捧着敬着,就是一身本事,我所做的反击也就是决定不再对他们好了而已。我和太子起冲突时。你因为忠只能站在他那一方,我在家里受了气时,你因为孝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祁佑,我对你的要求从来不高,你的为难之处我也说服自己谅解。可是我真担心哪天会忍不住离开,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在接下那道圣旨时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日子过不下去,我就死遁离开。天下如此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我又有自保的本事。哪里去不得我想走遍九州,想去海的那一边看看,想将生意做大,一想到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我就得用上所有的忍耐才能将冲动压下来,祁佑,我不想后悔,你也别让我有后悔的机会。我要是走了,你找不到我,不管你的爱有多不一般。我不要时就什么都不是了。”祁佑知道这不是威胁,如初只是在陈述事实。如初有多渴望自由,在外相遇那次他就清楚的知道了。如初不是长于闺阁的千金。她去过的地方可能比他都多,家人爱她,纵着她,让她有肆意的资本。这却是他这个男人都难拥有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华如初说了那么多狠话要的就是这句承诺,她不怕和任何人对上,就怕祁佑也对她耍心眼。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他耍了心眼。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我先去床上了,你再洗洗脚。”踩在地上的脚已是冰凉的,祁佑却不太想放开,却又不得不放开。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和他的祖母一样伤了如初。只是祖母是用语言伤的她,而他,用的是沉默。华如初爬上床,脑子里都是空的。扯了扯嘴角,这样也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用想。闭上眼,睡觉。真就,一觉到天明。祁佑什么时候上床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自那日过后,华如初表现得一如往常。该笑时笑,该说时说,该闭嘴时便闭嘴。几乎祁家人都以为她大度的没将那日的话放在心上。只有祁佑知道,如初没有忘记。从那日后,她就隐隐的拉开了自己和祁家所有人的距离。包括他。这样的认知吓到了他。白日不想当差,晚上不愿睡觉,就怕这人突然不见了。去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继续活得逍遥肆意,他却要回到成亲之前死水一般的生活。偏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他担心若是他表露了什么出来,她便连装都不愿意了。日子就这么往下过着,离过年已只剩五日。昨日祁佑就已说过从今日起到元宵都不用当差,足足二十天,算是一个长假了。晚上折腾得过了,一大早华如初就没什么精神。可过年前这段时间都是在一起用饭的。祁佑探了探她额头,在华如初面前难得的强势,“我和祖母说一声,你今天别过去了。”“会不会不妥”“没事,有我。”华如初本身也不是那么想见那些人,遂干脆的点了头,“也别说我生病了,马上过年,别让人觉得晦气。”“恩。”将人送走,华如初解了头上的首饰,换了舒服的夹袄躺在软榻上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天更冷了的原因,她也越发的不想动了。二婶这阵腰板挺得是更直了,看老太太那意思是想让她掌家了,这样,挺好。只是希望二婶不要太贪了,免得出了岔子她又没得清静。s:谢谢baiyishang的和氏壁,我会继续努力的。求粉红。第二百五十章 捅娄子有没有掌家之能,一个年便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都挺好,祁林氏也是意气风发。大嫂一直在自省,一直到前几天才放出来,大概是被关怕了,这次出来老实了许多,连话也少了,自然也不会来挑她的刺。弟媳妇本就不爱管这些事,虽然偶尔会刺上两句,但她肚量大,风一吹就过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心。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她便不会只是代为掌家,而是能真正当家做主了。祁府已经几年没给下人做过新衣裳,祁林氏有心拉拢人心,便向老太太建言一人做上两身,说是新年有个好气象。老太太明白她的心思,却也没有反对,顺了她的心意。这本是好事,下人得了信也是高兴不已。今日便是新衣裳下发的日子,四个人一排上来领,然后向上首的几位主子磕头,再换下四个。已经拿到手的迫不及待的去试大小看样式,可穿好后刚甩了甩手便听到嘶啦一声响,一摸,腋下开了个大口子。原以为是自己力气用大了,还暗恼自己不知珍惜,心疼了好一阵,想着一会就去拿针线顺着针路缝起来。这可是新衣服,过年是必定要穿的。这么想着便也没放在心上,可很快,另一边腋下靠后的地方也裂了。不过是去帮着抬东西的时候衣服被压了下,下面就撕开一道大口子。一蹲身,裤子又响了众人面面相觑。如果只是一个人如此还解释得过去,可现在这样要怎么说忙有人去告知了祁管家。祁福心中一咯噔,忙疾步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将事说明。老太太面色一僵,眼神凌厉的看向一旁得瑟不已的二儿媳妇。这时正好衣裳都发下去了,祁林氏看到婆婆看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做得好了老太太要当着众人的面夸奖她,笑意盈盈的道:“娘。可是有事要吩咐儿媳妇”老太太收回眼神,转头道:“祁福,你去将衣裳全收上来。”“是。”祁林氏脸色变了变,连忙阻止,“娘,这刚发下去又收上来是为何”老太太不理她。闭上眼睛等待。祁武氏和祁沈氏对看一眼,同时垂下视线。心里都在想,看样子有热闹可看了。很快,祁福就抱了一抱的衣服进来。老太太凑近了看了看几个关键部位的做工,又眯着眼睛看了会布料。甩手就丢到了祁林氏脸上,“自己看。”祁林氏本身的女红就不错,只是左右看了看就青了脸。“我且问你。什么价位买进的布找的哪个铺子做的收了多少工钱”祁林氏很想镇静的回答,可是,这个时候她镇定不了,布是从她娘家的铺子里买的,八百文一匹,高出市价三百文,做衣服的铺子也和林家有点关系,工钱自然低不到哪里去。结账时她都能从中得到不少。可是,天杀的,他们怎么能给她这种经不起一扯的料子。怎么能做得这么毛糙,这不是打她的脸吗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厉声道:“回答我”祁林氏慌忙站起来。十指绞在一起,“娘,我我”“说。”“我”老太太闭了闭眼,不再看她,“祁福,你去将帐本拿来,我要亲自过目,双芷,将所有库房钥匙都收上来。”“是。”祁林氏大急,“娘”“闭嘴。”祁武氏和祁沈氏一点都不可怜林氏,一得势就鼻子朝天,不用正眼看人,还想着法的节省她们屋里的用度。要都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二房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痛快,就是华氏那里的东西也没短过半分。敢情人家只捏软柿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错,看你再得瑟。很快,祁福就将帐本拿了过来。老太太掌家多年,一应东西的价格大都知道个差不离,大概翻了几页就气得将帐本往林氏头上砸去。“这就是你做的事这就是你掌的家啊,一匹布要八百文一个碗要五十文还有那些菜的价钱,你这是接济菜农去了吗你买一斤的价我能买回来十斤。”一番话下来,老太太胸膛急剧起伏,只恨不得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休了才好。祁林氏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脸上又惊又惧,“娘息怒,娘”“别叫我,我没你这样的媳妇。”祁林氏吓得要死,这时她是真后悔不该那么贪了,要是少拿一点就好了,要是为了这点银子被休了想到这里,林氏哪还顾得上这里有哪些人在,狼不狼狈,匍匐到老太太面前,抱住她的腿就哭,“娘,媳妇错了,您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娘,您原谅我一回”扶着阵阵发晕的头,老太太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叫华氏来管事便倒了下去。老太爷还没好,老太太又倒了,这下整个祁府都乱了套。担心老太太出去着凉,祁福指挥着将人抬到了这边偏厅的里间。遣人去请大夫,又遣了人去给各房报信,尤其是大少夫人那里,为了稳妥起见,祁福遣了双芷去。打水侍候的,哭嚎的,叫唤的祁福管得住下人,却管不得主子,一众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窜。祁佑得到消息背着老太爷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团乱。老太爷光听就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着不甚清楚的视线看到离他最近的木椅,一拐杖打过去,木头四溅。祁林氏本就心虚得不得了,被这一声巨响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就跌坐在地。祁武氏和祁沈氏还有几个小辈都连忙回头,看到是谁后心里都是一颤。老太太今儿要是有个好歹,她们谁都别想好过。“都给我滚。”很快一众人就退得干干净净。老太爷脚还不能走,祁佑复又背起他走到床边。扶着床柱坐到床沿上,老太爷凑得很近才能看清老妻的脸。早不复年轻时的好看。眼睛也不行了,打算盘也没以前快了,偶尔还会出错,却还为了祁家在撑着。要是儿孙争气,又何至于如此。不用老太爷询问,祁福就将老太太昏倒的原因说了出来。把老太爷气得脸都青了。这就是他的好媳妇,真好,真好这时,帘子撩起,华如初疾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冬菲,双芷手里拿着她的锦绣披风。哪怕是心里对这两老再不待见,可人都倒了。华如初也没有再和人置气的必要。屈膝行了一礼,“祖父,冬菲懂医术,现在大夫还没来,不如让她先看看。”循着声音,老太爷看她一眼,移坐到床尾,示意冬菲上前。冬菲上前蹲下身。扣住老太太的手把脉。屋子里静得针落可闻。没多久,冬菲站了起来,“太爷。小姐,姑爷,老太太这是急怒攻心才撅过去了。要是底子好倒也无事,只是老太太身体虚弱,平日便有晕眩之症,再加上平日里常要操累,一个不好就会成大病,万要劝老太太宽心才好。”老太爷静默片刻,抬头看向华如初,明明知道他看不清,可华如初就是知道他在看着她。“现在府里没有个为主的人,马上又是年关,年后的礼节来往也是重中之重,老太太晕过去之前说要你管事,这次,你是愿还是不愿”“孙媳遵命。”没有说愿,也没有说不愿,只是说遵命,老太爷明白她的抵触,但有些事情一开始就已经坏了感情了,现如今只要能让她就犯,不论怎样都成。祁佑紧紧盯着如初,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如初从进来开始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一直就淡淡的,仿佛这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一样。早在她意料之中吗自然不是的,华如初从来没想过老太太会晕过去,没想过她会在离年关仅有五天时要接下这一溜的麻烦。祁林氏留下的烂摊子,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