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的人。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他了。严格自律或者说自虐的生活过了几周以后,严丞收到周凛和夏天淇的邀请。他们准备了一次好友间聚会。那对笨蛋兄弟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明明一个月前还曾为他们烦恼过,现在却是风水轮流转,被困在奇怪感情问题中的变成了自己。严丞觉得自己象是陷入了一个荒诞的梦。这次夏天淇的聚会总算没有在他的酒吧举行了。大概是周凛的要求,这次的聚会选在了周家别墅,而参加的人全是周凛与夏天淇十分要好的朋友。「我早就想在家里办聚会了,」严丞刚到场就听到夏天淇的声音,「难得天王允许,妈妈也不在家真是苦尽甘来。」「说到苦尽甘来,老板你这次千万别再失恋了」酒吧乐队的主唱说道。毕竟每当老板失恋期,他就得负责唱悲情歌曲做背景音乐,烘托苦情的气氛。夏天淇跳脚道:「小阮你别乌鸦嘴我让天王用眼神杀死你」「严先生」第一个发现严丞的是酒水负责人酒吧的光头酒保阿格,看来夏天淇的酒吧今天又不用营业了。严丞随意拿了杯酒,向夏天淇走去:「虽然是在你家举办,但我看你清闲的很。」「泰斗你来啦,」夏天淇厚着脸皮笑道:「都是好朋友,不要那么见外嘛。」「那聚餐的餐呢」叶逸云凑了过来,「有点诚意啊夏天,不许叫外卖」「当然没有叫外卖,」夏天淇得瑟道,「天王和我都有帮忙,不过主厨是祁析啦。」严丞的呼吸在瞬间一滞。是啊,理所当然,夏天淇的朋友当然包括了祁析。「哦,祁析啊」叶逸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严丞一眼,却不知道严丞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怎么,说得你很了解他似的」夏天淇问。「咳,」差点露馅的叶逸云有些尴尬道,「我是听泰斗提过。」严丞心乱如麻,完全忘记要帮叶逸云圆场。哪怕之前计划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这样迫切地想离开好友的聚会。「泰斗,上次听祁析说你在学做菜,要不要露一手」夏天淇没有注意到严丞的走神。倒是严丞被叶逸云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不害怕的话可以试试。」「那还是算了」夏天淇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食物完全是自助式的,祁析大概还在忙着。在场全都是相互认识的朋友,但严丞已经无心与任何人寒暄了。他一个人走到二楼的露台透气。深秋夜晚的寒意比之前重了许多,露台的冷清与楼下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别人越是热闹,自己却越是觉得冷清吧。特别是想到祁析,严丞更觉得自己是期待与难受并存。想要和他见面,却又害怕和他见面。因为没有胃口,或者是怕祁析做出的食物也带着奇怪的吸引。严丞完全没有下楼的欲望,只是坐在露台发呆。他的心里甚至慢慢生出奇怪的妄想来,不知道祁析会不会问起自己。虽然在害怕着见面,却又隐隐期待如果见面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经过这一段时间,他会怎样面对我呢是热络还是冷淡他有没有生气,会不会把我当做在意的朋友严丞有些自嘲地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胡思乱想、伤春悲秋的一天。拍了拍脸颊,严丞收起心思,下楼以后一定要恢复常态。顺应了严丞的意图,没有人试图找一找「乏味泰斗」哪里去了。反正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被淡忘也十分正常。不过冷风吹得差不多的时候,严丞还是自己下楼了。因为接下来是周凛和夏天淇还要宣布他们的恋情获得圆满成功。当然,在这个圆满成功之前,他们像白痴一样浪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夏天淇是gay是件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周凛的出柜让很多事先不知道此事的人大跌眼镜。但毕竟在场的都是至交好友,哄闹了几句之后便举杯共祝。聚会的气氛到达高潮,可严丞却无暇顾及,他花了大部分精力克制自己不去寻找祁析的身影。「你刚刚去哪了」似乎只有叶逸云发现了严丞的暂时消失。严丞面无表情地回答:「吹吹晚风。」「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哦,泰斗。」叶逸云摸摸下巴,虽是调侃的语气,眼神里却掺杂着担忧。严丞心里一暖,却还是只说:「没什么事,最近有点累而已。」严丞这边正说着话,夏天淇那里却起哄了起来。「夏天,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家居然有钢琴」「夏天快弹一首,来一首命运」「你们觉得我象是会弹琴的人吗这是老爸买给我妈的」「是伯母的啊」「小阮你是玩音乐的,你来弹。」「不好意思我只会吉他。」「我还会弹棉花呢。」「对了,祁析会弹祁析来一首,快让这些家伙闭嘴」在听到夏天淇说出祁析这个名字的瞬间,因为叶逸云而分心的严丞立刻下意识转头看去。半个月不见的青年没有什么变化,在朋友们的哄闹间依旧好脾气地笑道:「亏你还记得。」仅是远远听到久违的声音,就让严丞心中一酸。夏天淇爱闹,不依不饶道:「没事,随便弹一首。」「那我就献丑一曲,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祁析也不推辞,大方地走到钢琴前坐下。严丞并没有走近,仅是站在原地注视着祁析,却无法移开视线。虽然只是为朋友的聚会演奏,但祁析表现得认真从容。他身姿挺拔地坐定,敛起笑意垂下眼睫,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指尖下流淌出优美的旋律,充满着浪漫与喜悦。祁析弹奏的是李斯特的献词,改变自舒曼创作的艺术歌曲。那是舒曼献给妻子的结婚礼物曲集桃金娘中的第一首乐曲,有着甜蜜的歌词,洋溢着热情与爱恋。在这里送给夏天淇和周凛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合适,严丞微微抿了一下唇角,心情柔软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好像产生了一种参加朋友婚礼的感慨。如果要他说,这才算是今晚聚会的高潮,不过夏天淇这个完全不听古典音乐的家伙大概不太懂吧。虽然并不可能在场的人都不了解这首曲子,但严丞还是为自己理解了祁析的用心感到有些暗自高兴。严丞望着那双熟悉的手、那个熟悉的人,心潮澎湃。那双手为他递过书本、为他处理过水果,此刻,它们在琴键上熟练自如地演奏着美妙的乐章。而那个微闭起眼睛、沉浸在演奏中的人,他们曾经有着独自的小默契,他们曾是那么十分亲近的两个人。如果说从前不知道爱恋的心情是怎样,那么现在,严丞懂了。所有的害怕与逃避都被他遗忘,此刻的他只想握住那双手,为坐在钢琴前那个周身萦满了温柔仿佛要发出光芒的人,献上虔诚一吻。演奏结束后的掌声打断了严丞的思绪,他立刻回神鼓起掌来。祁析微笑着站了起来,向大家点头致谢,有一瞬间似乎与严丞四目交接。严丞觉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而祁析却极自然地转过头去与夏天淇说话。「果然不太对劲啊。」叶逸云今晚格外的敏锐起来。严丞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冲动过了,不仅仅是动摇,他的自制力大概顺应本能地暂时性失灵了。「叶逸云,你说怎样才能摆脱患得患失」叶逸云愣了一下,笑道:「当然是男人的方式了。」祁析和夏天淇说了一会儿话,似乎婉言谢绝再弹一首,然后又对周凛询问了什么,转而向二楼去了。严丞一口气饮尽了一杯酒,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出汗。但他还是决定顺应自己的失控,随着祁析向二楼走去。当严丞到达二楼露台的时候,祁析正斜依着栏杆。他的神情隐没在阴影里,一楼的灯光只能远远映出他的轮廓。他已不像刚才在钢琴前那样风度翩翩、自然挺拔,此刻那刚抚过琴键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秋夜的晚风夹杂着干燥萧瑟的气息和黑暗中烟草的气味,冷冷的扑面而来。「祁析。」严丞唤他,莫名的,他能感觉到祁析的心情似乎变得不怎么好。「严丞,好久不见。」祁析似乎笑了一下。严丞走到他的身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再次听到祁析说出自己的名字,再次听到这句「好久不见」,他就不知道如何思考了。好在他们之间的沉默从来不是尴尬。静默了片刻,祁析问:「你要来一支吗」严丞摇摇头:「我不抽烟。」停了一下,他又说:「我不知道你会抽烟。」「唔,」祁析轻笑了一声,话语呼吸之间也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读大学的时候学的,我平时很少抽。」「嗯,」严丞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又道,「我也不知道你会弹钢琴,献词弹得很好。」「本来想弹爱之梦,」祁析吸了一口烟,呼出的烟草香气在黑暗中象是一种危险的气息,「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献词比较合适吧。「嗯。」「你能明白幺」祁析似乎又笑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严丞,你总觉得自己对感情笨拙得什么都不懂,其实你有你自己的敏锐。你不是不懂,你只是不敢懂。」严丞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有些忐忑地问:「那如果我想懂了呢」祁析摇头:「我现在觉得,你要是一直不懂就好了。」依旧是严丞最喜欢的清亮柔和的嗓音,但是此刻,却好像失去了以往的温度。「如果我懂了呢」严丞没来由得感到恐慌,祁析似乎在向他传达着什么。祁析叹了口气:「我看着现在的你」祁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夏天淇打断了:「祁析祁析你的手机忘在外套口袋里了,刚才一直在响。」被夏天淇打断以后,这个露台上前一刻还令严丞沉溺其中的奇怪魔法消失了。祁析接过手机到室内去回电话,留下夏天淇与严丞大眼瞪小眼。「你们在聊什么」夏天淇一脸八卦。严丞没什么表情:「聊钢琴曲。」夏天淇立刻没了兴趣:「好吧,这个我真不太懂。」两人才瞎扯了几句,祁析就回完电话了:「你们要下楼了吗」「对了,」夏天淇立刻转移了目标,「你刚才那个电话联系人的名字太好笑了,为什么是玉面小飞龙」「噗,你发现了」祁析眯起眼睛笑,「那个是我同事,玉面小飞龙是他的爱称。」「那我在你通讯录里是什么」夏天淇一脸好奇。「嗯,」祁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机通讯录递给夏天淇看,「是这个。」「诶,为什么会是冰淇淋」「因为夏天很热啊,看到淇就想到冰淇淋了。」祁析忍着笑说。这个出处来自「夏天很hot」,这是夏天淇一个著名的无聊冷笑话。夏天淇超级不满意:「看到淇不是该想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吗」「你的自恋程度和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貌似潘安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小飞龙不相上下了不对,你比他雅,哈哈哈,你比他雅。」祁析被夏天淇逗得笑出来。他还是平时那个温和爱笑的祁析,刚才露台上那似乎暗藏玄机的对话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对了,泰斗的备注是什么不会就是泰斗这么无趣吧。」夏天淇被他笑得急忙转移话题。「比泰斗更无趣啦。」祁析说道,在夏天淇低头看的时候,他对严丞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正式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夏天淇不懂。夏天淇当然不会懂,「正式的朋友」只是严丞与祁析互换手机号码时的一句玩笑话。原来,我依旧只是他「正式的朋友」严丞默默攥紧了手,掌心的刺痛让他的理智回归。刚才澎湃的心潮平静了下来,但「正式的朋友」五个字,却刺痛了他的心。严丞不记得聚会后来是怎样散场,自己又是怎样回家。仅仅一个晚上,他的生活再次天翻地覆。「正式的朋友」五个字隐隐刺痛严丞的心,他从没有这样渴望过,渴望自己在祁析的心里是特别的。不论怎样愚蠢的外号或者昵称都可以,他希望自己对祁析而言是特别的。就像祁析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一样,好像一场特别的灾难,让他的自制力再次土崩瓦解。「当你真的爱上某个人,就会心甘情愿放下恐惧与偏见,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严丞终于相信了叶逸云的话。他甚至也相信了,爱上某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临睡前,心烦意乱的严丞依旧播放他的古典音乐cd。「我现在觉得,你要是一直不懂就好了。」你是希望我永远不要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吗你被夏天淇打断的那句话是什么今晚似乎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另一面祁析,从一个讨厌的人,变为一点默契,变为一场灾难,变成一个谜团。现在回想起来,露台上的那一段记忆好像一场难解的梦祁析从夏天淇的聚会上回来,觉得心烦意乱。不是约好各自退回自己的世界吗严丞灼热的视线又是怎么回事手腕上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