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脖子里,他看了眼叶阑珊,道:“让再思的父母靠近些吧。”叶阑珊面色憔悴,她闻言一怔,随即点头,退开两步。牟父来不及多说感激的话,牟母眼眶一红便急忙走过去,扒着病房的窗口向里张望,视野并不清晰。只能看见牟再思带着呼吸罩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大半个身体被蒋澜的身影遮住。牟父一下子便激动地要冲上去,陆景之一把拉住。“您小心。”陆景之宽慰道。“这混账居然还敢拉着我女儿的手”牟父气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他想把那个欺负女儿的男人揍一顿,他想骂人,可是牟父出身教师世家,平素里是课堂上斯文的语文老师,他自信能用长篇累牍的文言文将人批驳地无处反驳,可是现在,他却想不出有什么词语能发泄出心中的怒气。他好气好气啊牟母泪盈于睫,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她拉住自己的丈夫,举目四望,问:“再思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样子”“为什么”陆景之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这时一个女医生走过来:“forian。”乍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德文名字,陆景之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veronika。”veronika推了推香槟色镜框的眼镜,对陆景之道:“我是牟再思病人的主治医师。看到你来,跟你讲讲。”陆景之闻言顿时笑开来:“那是最好,veronika,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只是一般的”“一开始是一般的流产加上些精神创伤的味道,刚把她送上手术台的时候她不停地哭”“veronika”“抱歉。”女医生说了一句,她忘记病人家属了,随后道:“后来却突然发现她突然心力衰竭。”“什么怎么可能”牟母大惊失色:“再思她从来都身体健康,心脏病什么的她还年轻啊”“抱歉。”这次是veronika说的。“再接着,便是病人蒋澜突然闯入,嗯,还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陆景之感激地望了一眼veronika,veronika笑了笑,只是在路过陆景之的时候轻声叹道:“forian,我很想你。”这是一个暗示。陆景之眼带歉意地推开她,桃花眼却时时刻刻都像是描绘着笑:“我觉得我们还是做熟人比较好。而且,此刻我没心情谈这些。”veronika耸耸肩大方地说道:“ok,那你有事情的话再找我。”陆景之点头。veronika离开,陆景之随即收回视线,望着紧闭的病房,里面是他有过一些点头之交的朋友,觉得心下又烦躁了些。可是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烦躁。手机振动起来,是他的特助,他按掉,特助立即发来消息,询问他中途抛下的那桩生意该怎么处理。他精简地写下处理方案,发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日程取消”,随即关机。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他跳得这么紧张的心是不是就可以正常了蒋澜坐在牟再思病床前,一动不动,像是沉默的雕像,苍白的脸,眼下的阴影浅青,他穿着病服,露出的胸口上绷带层层裹住。身旁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地滴滴声,他手执着地握着她的,他的五指滑入她的五指指缝,十指交缠,像是捆绑了十年的命运。没有多余的表情,难过或是悲哀,蒋澜只是直着脊背坐在她的病床前,寂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果可以,这么陪她一直做下去似乎也是不错的。于是他们都不言语,日升月落,白天阳光将她的头发染成金黄,傍晚朝霞在她的两腮抹开两团绯红,夜晚月光将他们的头发渲成银白。蒋澜这么想着,觉得时光温柔地眼泪都要落下来。该怎么告诉你。牟再思。牟再思忽地好像做了个什么梦,她蹙起眉心,手指在他指缝间挣扎。他紧紧扣住,心下是难言的情绪。牟再思醒了过来,她眼皮挣扎着,阖上又撑起。蒋澜的脸在她的视网膜上成形。蒋澜弯下腰,阖上了墨色的双眼:“牟再思,我们的孩子没有了。”牟再思没有意外,她甚至觉得不会痛了。蒋澜微微仰起脸,阳光顺着眼角流下去。“再思。”“我在。”“我们离婚吧。”牟再思眼睛一眨,第一次在他面前落下泪来。无论之前怎么拖拉怎么牵扯,有些事总是免不掉,逃不了。像她的孩子。不管口头怎么尖锐,她终究是深爱的。否则那天产检的时候检查出自己居然心脏有问题,生产可能会有风险,也有可能影响到孩子的时候,她上了手术台的时候,不会又逃下来,仓皇地跌下病床,苍白的手术灯在顶上照啊照。结果还是死在了那个窨井盖身上。她抬头,深深地看着蒋澜,比起十年前的青涩,他似乎成熟了些,眉眼间都是风华,可是还是这么别扭啊。心口习惯性地揪起,但是更有种压着透不过气的闷痛。像是悲哀根深蒂固。于是她开口,声音粗哑细弱蚊蚋:“好。”离开,早有预感。所以她像是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勇者,要去救公主,但是最后发现自己是一个炮灰。一天魔王抓走公主,公主一直叫魔王 :“你尽管叫破喉咙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公主 :“破喉咙破喉咙”没有人:“公主我来救你了”她就是那个破喉咙。、牟再思,死吧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这章写得好渣不够虐不满意啊刨地我各种佩服起点的作者们怎么写到这么长的窝好累注,发现前文一个大bug,我之前写的秋天,结果昨天的那个新闻日期是46号我改成九月了。鞠躬今天jj好抽好抽女主shi了,鼓掌养肥党们可以肥来了12深夜,牟再思闭着眼躺在床上,病房里静悄悄的,盐水点滴的声音声声可闻。忽然一道低沉似乎近在耳边的声音“你想死吗”牟再思猛地睁眼。“谁”她吼了一声,猛地坐起,手背上的针管从血管里被扯出半截。然而没有回音。病房里静悄悄的。窗户也关得很紧,窗帘也没有应景地飘动。牟再思抹了一把脸,重新躺下,却在下一秒心脏猛地传来被扯动的痛楚。她闷哼一声,胸口却一阵被压住的窒息感,极度的压迫,无力感以及抽痛感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痛楚又一瞬间齐齐散去。牟再思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衣服。她一侧身,耳边却忽地窜上一种贴得极近的感觉。那道声音又响起:“被虐得这么惨,就这么当他的面死了似乎也不错”几日后,民政局。牟再思走在蒋澜旁边,街道两旁行道树枝丫杈仍旧绿油油的,全然没有秋日里要枯败的意思,小风吹着,牟再思的发梢摆啊摆,擦过蒋澜的肩背。如果不是有周围的时不时路过的的,一对对板着脸或者拖着哭泣中的孩子一起来民政局的夫妻倆提醒她,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在和蒋澜一起散步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人的效率很高,连“你是不是确定要离婚”也不问,只是问了几个简短的小问题。牟再思他们在后面听着,不外乎:“财产分好了”“嗯。”“小孩子归谁”“她他。”然后那个办公人员把小红戳子一盖,这婚就离好了。有句话叫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牟再思和把这个自身对比了一下,感叹:可不是民政局上一分钟,民政局下十年功。他们很快便排到了第四个,这时排在他们前面那对小夫妻中的老公突然把离婚协议书一撕,大喊一声:“我不离我不离”那妻子还傻在原地,老公一把捉起妻子的手腕往门口拉,动作看似野蛮但温柔。“你干嘛”老公低头就是一个狼吻:“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闷骚,老婆原谅我,我爱你”身后蓦地响起一排鼓掌声,牟再思直愣愣地看着,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前面三组人走了两组,都把离婚协议书撕了撕,泪流满面地相亲相爱地走了。牟再思回头,发现蒋澜目光深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落到她身上。牟再思耸耸肩,轻松地开口:“这种浪费纸张的行为我是不会做的。写了这么多页,就这么浪费了多不好。”蒋澜点头:“好。”轮到他们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些纠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下笔,蒋澜让牟再思先签,一式三份,他站在她身边,肩时不时地相互擦到,就像挤地铁挤公交的时候两个路人间经常发生的碰撞一样,在蒋澜弯下腰签好后,牟再思抬头,对他说:“不好意思。”刚才碰到你。“没关系。”他说。然后他们拿着离婚的小本本走出了民政局。“蒋澜。”忽然一道女音从身后响起,牟再思身体一僵,蒋澜回头,看见叶阑珊从车里出来,叶阑珊浅浅鞠了一躬:“boss大人,a国那边的业务突然出现了问题,很严重。”看到蒋澜折起眉心,她冷静地补充道:“试图打您的手机,可是。”她微微笑了笑,不语。蒋澜摸出手机没电关机了。“抱歉。”蒋澜开口。“那我们现在出发吧。”蒋澜没有动脚步,他站着,身前是叶阑珊,身后是牟再思。工作很重要,很重要。他一向这么认为。可是现在蒋澜微微阖眼,低垂的眸光闪了闪,脚步往前挪了一步。“蒋澜。”牟再思走下民政局的楼梯,在他身后站住,开口叫住他。胸口传来有些熟悉的钝痛,然后是强烈的窒息感,四肢几乎都要酸软。就这么,放手了。“蒋澜。”牟再思直起身,声音的轨迹像是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律的线。“能不能再抱我一下”蒋澜身形静止。没有声音,风过罅隙。牟再思紧紧捂住胸口,脸颊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她跑上前勇敢地探出手,从身后拥住蒋澜宽阔的背脊,手臂搂住他精瘦的腰。衬衫微微单薄,风从衣袖里灌进去,就像那个告白的夜晚。叶阑珊目光深邃,叹了一口气,道:“蒋澜,飞机快起飞了,现在必须马上到机场。”“好。”牟再思心揪着,她感觉到被自己拥住的手臂微微一震,轻松地挣脱了自己的桎梏。她忽然再也忍不住地弯下腰,从胸口处传开一道道撕裂的痛楚,像是蛛网一般牵扯了血肉,整个人都要被劈开一样,她身后不知何时响起各种惊呼和大喊声,她听见叶阑珊陡然尖锐的女音,然后只感觉背脊处一股大力朝她撞来,她听见自己的骨头陷落的声音,然后头顶的天空颠倒,她整个人被抛飞起来。“牟再思”人重重落地的一瞬间,她听到一声嘶吼。是谁好凄厉。本报讯记者韩东今日上午8时我市民政局门口发生一起车祸,无人受伤,只有一人死亡,经有关部门查明,死者系nce总经理蒋澜先生的妻子,据蒋澜先生口述,他们是在清晨散步至此时遭遇的飞来横祸三日后,a国。蒋澜签下合约,对方代表andy与蒋澜握手,合约已成。蒋澜坐进车里,深蓝色西装折出一道痕迹。“去机场。”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里看了下上司,不经意地问道:“您是要回国吗”蒋澜批阅文件的手顿了顿,道:“我不回国能去哪里”司机沉默了一下“呵呵呵”地笑起来:“说的是说的是。”他缓了缓,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您回国后打算住哪里唔,属下的意思是怕待会儿耽误您呃现在先问好说不定到时候您困了睡着了属下却不知道将您载去哪里”“停车”司机被吓了一跳,脚下意识地一用力,车猛地超前滑出一段距离,随即连忙踩下刹车,急速中车子一个急停,蒋澜身体一个剧烈的前倾,车后响起各种喇叭声喊骂声,他顿时有点恍惚。“呃总经理”“没事。”蒋澜摆摆手,“回国我当然住家里。”说完,他摸出手机给自己的特助打电话,不一会儿电话便接通了,车子里响起一个销魂的铃声。“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法海你真得不懂爱”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自己的裤子口袋,闷闭的环境中原唱者龚琳娜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阴翳。“秦特助”蒋澜疑惑地开口。司机孱弱地举手:“到。”“原来是你在开车老王呢难怪车技这么差。”秦特助:原来您现在才发现是我。秦特助有苦不敢言,最近总经理好像看着很正常的样子,虽然中途好像有些失神,丧礼上也压抑地微红了眼眶,一切都很合理,办完夫人的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