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蒋澜在的。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她。怕她迷路,怕她吃亏,自己又不敢下来,所以就用别人来掩盖起他的好意。“蒋澜叫你下来的”她有种微妙的笃定,而当她看见安天逸倏然变色的脸时,这份笃定变成了确定。安天逸摊手:“你好像都猜到了。”牟再思顿了顿,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问安天逸:“你们的寝室在哪里”接着她冲回自己的寝室,从衣柜里找出那一件白色的,不属于自己的衬衫。她居然有勇气做这种事情。全然不像年近30的大龄女青年,倒像是像是十年前那个说“蒋澜,跟我处处呗”的那个牟再思。她按住心跳,心跳似乎比之前狂奔之后还要急速,然而她却不想它慢下来。心在狂跳。夜深。她躺在床上。手机难得的没有关机。她没有手表,手机是她唯一确定时间的东西如果不算电脑的话。她将手机的时钟设定成挂钟的样式,指针一点点挪动,恰似她的心跳。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屏幕中央有一只小兔子不知疲倦地跑啊跑,旁边是新短信的提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走到了2:26。万籁俱寂的夜,谁会给她发短信“还醒着”发件人:蒋澜牟再思藏在黑夜里的脸忽地就红了。她感觉到一阵阵地发烫。她抓起手机就想回“你才醒着呢”,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在告诉他她真的醒着么还是因为某人牟再思在心里“哼”了一声,把屏幕锁掉,寝室重新归于黑暗。她抓起手机,换了一个方向睡。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日,牟再思顶着肿肿的双眼去上高数。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这样。这一天很不巧满课,牟再思好不容易撑过了高数,又迎面撞上下午的马哲课,大学里的课喜欢两小节并在一起上,现在就是两小节中的课间休息。“牟再思,同学我找牟再思。”门外忽然传来喧哗。“老师我找牟再思。”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牟再思在桌上将睡未睡,忽然手腕一凉,整个人已被从座位上拉起。教室里“哦”的起哄声不断响起。“我们走吧”他说。“去哪儿”牟再思渐渐清醒,她盯着横空出世的蒋澜,云里雾里。这时候下节课上课的铃声忽然打响。他却将嘴角抿起,不由分说地拉着牟再思开始狂奔。他们在走廊上飞速奔跑,惊起廊间不少同学气急败坏地声音。她先是莫名其妙,此刻却忽然涌起一阵哈哈大笑的。牟再思跟着蒋澜跑到了学校的边墙。他动作灵活地踩着墙砖的格子爬到顶端,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对面。牟再思试着像他一样流畅地攀爬,可是墙的高度让她头晕目眩。“过来啊,”蒋澜远远地仰头,怂恿,“怕什么,跳下来我接着你。”牟再思闭上眼睛纵身一跳,他没实现自己接住她的承诺,倒是被她压在了地上。“你可真重,”他着,被牟再思踢了一脚。学校靠着一座被老师叫做“山”的小土堆,蒋澜领着牟再思走到远离学校的那一侧的山顶。地面上有草坡覆盖,零星种着几颗树。他们坐下来。这里视线旷远。“像不像私奔。”牟再思回头看着他。他却将手往后脑勺一枕便往后睡下来。眼睛长长,睫毛浓密。“我小时候想当个钢琴家。”蒋澜睁开眼,却被跌入地平线的夕阳光照得睁不开眼,他微微阖着眼睛,眼底盛着的夕阳的橘色的光就像被点燃的灯芯。“可是你没有做钢琴家。”“因为我不允许。”牟再思很诧异。“我爸早就去世了,我母亲担着家族的责任。我不允许这样的自己去满足自己的兴趣。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一步步实现。我可以看见自己被下葬时候的样子。”春日的日落来得早,余晖把蒋澜的脸染成余烬一样的橘红。牟再思莫名的觉得他的身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名为“落寞”的词语。为什么跟她说这些牟再思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可是好像更了解了他一点。她磨蹭了一下。学他一样将手枕在脑后睡下。“昨天我突然扮成男生去找你你猜到了吗”“没有。”“有一件事你一定也猜不到。”“是什么”“蒋澜。”“我在。”“我们在一起吧。”世界静悄悄的只剩下呼吸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蒋澜很少说这么多话。他坐起来,转身望去,牟再思早已睡了过去。有些遗憾地将她叫醒。他们又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夜色洒下来,蒋澜被要求走在前面,牟再思在后面紧紧跟着。他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怎么了”牟再思好奇地望过去,却再也动不了步子。一位三十多岁样貌的女士站在那里,剪裁利落的衣服,同色系配套裙子。脖子里的珍珠项链蓄蓄含着光。蒋澜上前,将牟再思拉进怀里:“妈。”这个女人邹于容。牟再思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都冒了出来。“冷”蒋澜低声问。“没有。”邹于容冷凝的目光朝这里看过来。“你晚上本来有课的。”“如您所见,我逃课了。”“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说完就转身上了路边一亮黑色的低调的车。蒋澜蓦地伸出手臂拉住车窗。“有事”蒋澜手环在牟再思腰间:“她叫牟再思,我喜欢她。”牟再思背脊一僵。邹于容眉宇微微皱了皱。随即摇上车窗。蒋澜同时放开扒住车窗的手。“你自己掌握就好,我知道了。”“路上小心。”蒋澜微微鞠了一躬。牟再思和蒋澜同学在一起了几乎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很奇怪,若是在几个月前,有人突然爆出蒋澜和牟再思在一起了的消息,牟再思难免会被粉丝和路人们非议个两句。然而从当初爆出了告白事件再到叶阑珊花归别人,以前就不多不少断断续续经常有蒋澜追求牟再思的消息出来。再到如今,大家居然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紧接着当初学生会聚餐以及其他时候,他们俩的一些小事情被有心人披露了出来。牟再思抱着书本从教学楼前花坛匆匆走过,走进图书馆。“牟再思同学,蒋澜在图书馆五楼”“谢谢。”牟再思羞红了脸,把头埋进书里匆匆跑走。图书馆放书的旁边有特别准备的座位,牟再思匆匆浏览,却没有发现蒋澜的身影。她想了想,找到靠边的一排书架,走进去。果然在书架那里见到了他。牟再思悄悄走过去,刚想轻轻拍个肩,一张小纸从他手里捧着的书里落了下来。她过去,捡起。是一张书签。上面是几行句子。“如果我死了,你在转角遇见又一个我,你会拥抱,还是离开。”书签被修长的手指抽走。“只是一张书签而已。”牟再思压低声音:“这书签内容很奇怪啊。”蒋澜拨拨她的刘海,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会吗还是复习吧。”欧洲著名经济学大师来校做演讲,并且一同启动了一个很重要的学校合作交流项目。前世的牟再思没有抢到入场票,这回却是蒋澜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她和蒋澜一同进了场,却被台上那个外国老头吓了一条。“怎么”蒋澜低声问。“没什么没什么。”蒋澜没有多说,只是手指滑入牟再思的指间,握紧。讲座很精彩,一边有人实时进行法文翻译,大家倒不至于一头雾水。讲座结束后牟再思拉着蒋澜出门,却被一句法语叫住。是那日在学校里遇见的迷路的外国老爷爷。“好久不见。”老爷爷说,旁边的翻译似乎打算翻译,蒋澜眉宇一皱,牟再思却已经流利地接起来。“没想到您还记得我。”牟再思鞠了一躬:“您的讲座很精彩,没有想到您居然是那个大师”老爷爷摆摆手:“还是那天我们的迷路比较精彩。”牟再思一愣,随即和老爷爷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位是”老爷爷看向蒋澜,蒋澜朝他颔首示意,牟再思微微仰头看见他弧线完美的下颌,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我的男朋友。”老爷爷恍然大悟,蒋澜用法语回了一句:“未来的丈夫。”“你们的法语说得都很好。口音也很相近。当然,我指的是都很纯正的发音。”老爷爷有些惊异的目光在牟再思同蒋澜之间来回看。牟再思不好意思地笑笑,却听得他下一秒道:“这次的计划我有一个额外的名额,我邀请你与我一同。”牟再思愣了一下:“是在哪里”“f国为主,欧洲几国之间。”老爷爷的目光很真挚:“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牟再思抓着蒋澜的手指紧了紧。“我会考虑的。”某日。牟再思同学背着书包走在学校里,忽然一个男生一把抓住她。她吓了一跳。“你是牟再思同学吗”“我是。”男生长出了一口气:“那个,蒋澜同学看书的时候忽然晕倒了。”牟再思一把揪住他:“在哪里”“在在”蒋澜这个大笨蛋,已经这么聪明了,还像疯子一样用功是闹哪样。牟再思一路飞奔,终于在目的地看到躺在草地上的那个身影。“为什么就这么让他躺在地上”牟再思回过身就想去问那男生,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牟再思冷静了一下,连忙跑过去。不过她忽然发现这里的景致不大对头。那棵华丽丽的飘满红丝带的大树她的手被人握住。是在地上挺尸的蒋澜。“蒋澜你”“很抱歉吓到你。”他眉目温润,言笑晏晏,哪里有半分歉意的样子正想着,他手一用力,牟再思瞬间跌到他身上。落地的一瞬间她双手往旁边一撑,躺倒在蒋澜身边的草地上。“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叫我”蒋澜阖上眼,不说话。牟再思挑挑眉,忽然发现他手臂上缠着的红丝带。一条两条三条“这是”他把手举起来,牟再思连忙从她胳膊上解下一条来。“牟再思和蒋澜要一直在一起。”“牟再思同学。”“到”蒋澜轻笑出声,手指挑起她手里那根鲜艳的红丝带。“我见过你家长了,你也见过我家长了。”“我们年龄也不小了。”“虽然我还不够了解你,你也不够了解我。”蒋澜将牟再思的手指捧在掌心,将鲜艳的红丝带缠绕在她的无名指。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可是我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这句话的年限,在我蒋澜有生之年恒成立。”他忽地将自己的无名指放进牟再思的掌心。“嫁给我。我请求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牟再思愣住了。蛙鸣声同天上的星光一样起起伏伏。时间静得尴尬。蒋澜忽然手一用力,丝带那段系着的牟再思瞬间跌进他怀里,蒋澜将红丝带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缠两圈,一下咬在牟再思耳边。“败给你了。”“哪有”牟再思终于回过神来,蒋澜头一偏,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角。吻缓缓游移。交往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吻过她。蓦地“啪”的一声。蒋澜措手不及退后了两步。无名指间的红丝带被拉长,像是一座桥。牟再思从地上站起来。她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的小剪刀。她之前上了一堂剪纸课,这剪刀恰巧在口袋里。打开,对着红丝带的中间,“牟再思和蒋澜”中间的那个“和”字,一刀剪开。“蒋澜。”她抬眼,目光柔软而锋利。“我恢复记忆了。”、59完结倒数第三章这就像一个恶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