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林於鸿冰冷的言语中有著不容错辨的不悦。林於舟想到什麽,说:“他好像是双鱼座的。”林於鸿冷眼扫过去,那又怎麽样双鱼座就可以随便任性吗那个人把他们当成了什麽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林於舟也一下子解释不清楚,只道:“我接触过不少双鱼座的艺人,有些地方和他很像。他很像那种很典型的双鱼男。”林於鸿正想再详细地问一问,病房的门开了,一人急喊:“表哥外公醒了”林於舟和林於鸿一顿,立刻熄灭烟头转身就跑。林正辉突然醒了,可是他的苏醒却令人的心直往下沉。林无意的哭声带著恐惧的不安,在林於舟和林於鸿进来之後,林正辉努力抬起右手,想要拿掉口鼻上的呼吸罩。“爸”林无意去抓父亲的手,林於之在他身後拦腰搂住他的腰把他拖离。林於鸿取下爷爷的呼吸罩,沈笑微已经叫来了值班医生并且给母亲去了电话。林正辉此时的样子很像是回光返照。“爸爸”林无意去掰林於之的手,却看到父亲对他摇了摇头,然後看向自己的三个孙子和外孙。林正辉微颤颤地伸出他枯瘦的手,指著林於之。“爷爷有话要说。”对林无意说了一句,林於之放开他走到病床边。值班医生看了看林正辉的情况,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听听林老先生要交代些什麽吧。”林无意一下子懵了。林於鸿用力搂紧他的肩膀把他带到病床边。林无意的耳膜嗡嗡的响,身体发抖。林正辉抓住林於之伸过来的手,双眼缓缓转移到林於鸿的身上,林於鸿立刻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爷爷。然後林正辉看向林於舟和沈笑微,两人也不敢迟疑,握住爷爷外公的手。林正辉最後看向哭泣的小儿子,努力张开嘴,声音虚弱而嘶哑:“你们都是好,孩子”“爷爷外公”“呜爸爸”林於鸿搂著林无意的手上用力。“你们要照顾好,你们的,父母”“爷爷外公,我们会的。”沈笑微的泪出来了,林於舟的眼角有了水光,林於之和林於鸿强忍悲伤。“爸爸爸”“林氏就,交给,你们了”林正辉的视线最终又落回小儿子的身上,他努力去抓紧四个孙儿的手,四个孙子握紧。林正辉吐出他最不放心的事情:“照顾好无意”“爷爷外公,您放心,我们会的。”就是林於之和林於鸿的眼角都有泪了。“爸你别走,别走我听话,我以後什麽都,听你的爸你别走别走”林无意抱住爸爸的身体,哀求。“小淘气”喊出一声林正辉从来没有在家人面前喊出的、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的腻称,林正辉把手从四个孙儿的手里抽出来,不稳地放在小儿子的脑袋上,“爸爸陪不了你了”“不,不爸,别丢下我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小淘气”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林家的其他人赶了过来。“爸”“正辉”“爷爷外公”一群人涌到了床边,林正辉一一看过自己的亲人,在一位比他年轻了许多的女人过来时,他的眼里是一抹见到对方的喜悦。“正辉正辉”江衣媛握住对方伸来的手,哭得和儿子一样伤心。林正辉毫无遗憾地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无意为之:第七章“滴”刺耳的声音侵入每一个人的耳膜,江衣媛怔住了,林无意怔住了,林家的所有人都怔住了。一秒钟的死寂,随後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悲鸣。“爸”“爷爷外公”“啊”林无意死死抱著父亲摇头哭喊:“爸爸”他回头冲林照东大叫:“叫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然後他又扭回头对著没有呼吸的人喊:“爸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无意,无意,你别这样,别这样。”林照贞哭著去抓弟弟,被对方甩开。“叫医生快叫医生啊医生医生”林无意护著爸爸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许任何人碰他。一人从後两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林无意立刻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爸爸,医生医生在哪里”他声嘶力竭地喊著,更引得其他人悲痛难抑。林於之把林无意转过来,用力按在怀里,一手牢牢锁住他的腰,哑声说:“爷爷,走了。”林无意挣扎:“没有,没有”捏住林无意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林於之“以下犯上”地吼道:“你要爷爷走得不安心麽”他的吼声制住了林无意的挣扎,似乎被吓到了,林无意泪眼婆娑地呆呆地望著林於之。林於之松开他的下巴,声音哑了几分:“爷爷,走了。他走得很平静,很安详,没有遗憾。不要让爷爷走得不安心。”林无意的嘴角颤抖,越来越明显,林於之的声音又放缓了几分:“爷爷没有怪你,没有任何人会怪你。爷爷今年已经90岁了,他不可能永远陪著你。爷爷生前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不要让他生後还要为你挂心。”林无意只能模糊地看到林於之严肃的脸。他的身体都随著他呼出的悲伤而哆嗦。过了很久,他双手抓住林於之oo衫的胸前部位,失声痛哭。似乎这才接受了父亲已经离开他的噩耗。林於之松开了锁在林无意腰上的右手,左手扣住林无意的後脑按在怀中,让他哭。而他自己本人,也因为亲人的离世眼含泪水。“啊啊爸呜”林正辉,这位90岁的老人,这位开创了林氏辉煌的老人在家人的陪伴下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尽管不放心在他心中永远都长不大,也不希望长大的幼子,但他相信,他的子女和孙儿会替他照顾好这个儿子,会继续给这个儿子随性而自由的生活。林正辉於当晚11点23分离世,林家12点对外发出讣告。新闻媒体连夜发出了林正辉逝世的消息。这一消息对香港、对整个亚洲都有绝对的影响。林正辉的葬礼将在第三天举行,他的遗体目前已经转移到了殡仪馆。林家主宅大门敞开,一辆辆汽车驶入,都是香港政商界的要人和林家的友人。治丧委员会按照林家的要求准备林正辉的後事。林家的三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在楼下招呼。在林正辉正式出殡之前,家里会有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江衣媛和林无意都没有露面,林於惠和沈茹微在楼上陪著他们。这两天,林家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没有人要求林无意出力。搂著母亲,林无意坐在父亲的房里,怀里捧著装有父亲相片的相框。有人敲了敲门,然後开门进入。林无意和江衣媛擦擦脸抬头看去,是林於鸿。“无意,有你的朋友到。”这是林於鸿第一次称呼林无意。无暇去惊讶这一声“无意”,并没有做对方小叔的意识的林无意把相框交给母亲,起身出去。林於鸿关上房门,说:“五个人,三男两女。”“嗯。”低低应了声,林无意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林於鸿握著他的胳膊把他带到楼下,免得泪眼模糊的他摔跤。到了一楼的小客厅,看到站在那里等候他的五个人,林无意的泪水宣泄。一人摘下墨镜,蓝色的眼中是心疼,帅气的脸上是刚下飞机的疲惫,下巴上一片青色,他朝林无意伸出双臂:“迪安。”林无意走到他的面前和他拥抱,哭声溢出。“哦,迪安,我们不放心你,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比林无意高大了许多的男人低头亲吻在他怀中哭泣的人的额头,说的是法语。林於鸿的眸中冷光流转。“我爸,走了。”林无意的眼泪弄湿了对方身上黑色的衬衣。男人用力抱了抱林无意,然後放开他,另一位模样同样俊美的褐眼褐发男人抱住林无意,也在他的额头印了两个吻。林无意没有拒绝。“迪安,请节哀,你父亲看到你这麽伤心会不放心的。”“我没想到,会,这麽快,这麽快”林於鸿站在门口看著林无意依次和那三男两女拥抱,在他们的怀里哭出自己的悲伤,直到林无意被第一个亲吻他的男人搂著坐下後,他才离开。过了会儿,一人抬著托盘走进小客厅。被人搂著的林无意抬头,对方把托盘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把咖啡一一摆在几人的面前,林无意面前的是一杯绿茶。“这是笑微,我姐姐的儿子。”林无意用英语向几位朋友介绍,也是对外甥的尊重,他知道家里人没几个懂法语的。这人朝沈笑微伸出手:“我们是迪安的朋友,请节哀。”沈笑微和他握手,用英语说:“麻烦你们跑过来。家里人比较多,请自便。”“不用管我们。”多看了这个男人和另外两个男人几眼,沈笑微走了,并很细心地关上了小客厅的门。到厨房放了托盘,沈笑微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有人进了厨房,明显也是来喝咖啡的。他面对沈笑微,靠在料理台上,没什麽表情地说了句:“没想到他的朋友会专程过来。”沈笑微的眼里闪过一抹光,盯著杯中黑乎乎的咖啡说:“也难说,不是朋友。”林於舟看过来。沈笑微喝了口咖啡:“我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个人搂著小舅,很亲腻的样子,而在我进去後他也没松手,小舅也没什麽尴尬,似乎很习惯对方这麽做了。”林於舟皱了皱眉:“他有介绍对方的身份吗”沈笑微摇头:“没有,只对他们说我是谁,那五个人小舅一个人都没介绍。”林於舟放下了咖啡杯:“我过去看看。”“我已经送过咖啡了。”“我送点心过去。”在厨房翻出些凤梨酥什麽的,林於舟装了一盘子出去了。沈笑微又给自己倒满咖啡,深思地喝著。走到小客厅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林於舟开门进入,眼神瞬间暗了几分。一左一右搂著林无意的两个高大男人站了起来,林於舟走过去放下点心,眼里随即是惊讶。林无意没开口介绍,在他左侧的男子朝林於舟伸手:“john,很久不见。”“若瑟德维尔”“林,很久不见。”林无意右侧的男子伸手。“很久不见,佐伊桑切拉。”林於舟看了林无意一眼,问:“你们是无意的朋友”这是林於舟第一次称呼林无意。同样的,林无意也没对林於舟的“不尊重”有任何的不满。见双方都认出彼此了,他就不吭声了。林於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若瑟德维尔和佐伊桑切拉坐下,若瑟重新搂住林无意的肩膀说:“我们这次是以私人的身份来探望迪安。我们都是迪安在法国的好朋友。”另外三位没有自我介绍的人朝林於舟点头问候,其中一位女人的鼻子、嘴唇和眉骨上都穿了孔。因为是来探望父亲去世的朋友,所以她什麽都没戴。林於舟实在无法把这里的人和林无意联系在一起,林无意不哭了,但神色还是忧伤,而若瑟和佐伊显然也没有解释他们为什麽会是林无意朋友的意思。佐伊看了若瑟一眼,抬手亲密地揽过林无意的脑袋在他的头顶重重吻了一下,用法语说:“我们先去酒店,葬礼结束後我们才走。”林无意抬头:“不要了,香港的狗仔很多。”佐伊掏出墨镜戴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然後跟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顶帽子戴上:“这样就认不出来了。”“佐伊”林无意显然很感动,抱住对方,“其实我很高兴你们能来,真的。”“我知道。所以我们来了。迪安,不要太过哀伤,伯父的灵魂会在天堂安息的。”“嗯”林於舟会说法语,自然听懂了两人的对话,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佐伊抱了抱林无意,放开他站了起来。若瑟也站了起来,戴上墨镜、口罩和帽子。和林无意拥别,佐伊和若瑟又和林於舟握手道别。“迪安,不要哭了,我们会很心疼的。”那个脸上有很多穿孔的女人在林无意的嘴角亲了一口。“我努力。”在朋友的安慰中,林无意反而更想哭了。没有送朋友出门,林无意出了小客厅後就看著他们自己走了,家中有人去世很忌讳送客人到门口。有车在林宅门口等著送若瑟他们去酒店。看到他们的车离开,林无意深吸两口气,准备上楼。“无意。”林於舟拉住林无意的手腕,“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