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路比官道的路途要近了百里有余,他们想必是选了这条小路”天贤戟罗分析道。“不对”姬睿泱摇头,“他们选了官道”然後沈吟片刻,在天贤戟罗的不解中问,“这官道和小路,可有交叉之处”天贤戟罗想了片刻,“在黎曼城有所交汇,一个从城东,一个从城西掠过”“好,那我们就走小路,前往黎曼城”姬睿泱下令道,他身後的军士,全部都是他从德晟王府抽调的贴身禁卫,铁血异常,以一敌百,如今各个冷肃,等待着他的命令,即刻出发。“王爷身体重要,眼下天色暗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看他如此拼命,天贤戟罗不禁有些不忍起来,他想起临别前管持缨的告诫。“天贤若是此刻被抓的人是老管,你又如何”姬睿泱反问一句。“”天贤戟罗一震,“天贤懂了,王爷”倾城之念,便在举手投足之间,无需言语,只需眼神交汇之处,崎岖路上,尘土飞扬,却难以掩饰真心与共,生死依恋。18鲜币第72章。隔世三绝黎曼城,乃是北磐国南疆最大的一座城池,南侧十三镇,皆由黎曼城统帅。这座城池一共有三绝,为北磐国驰名,碧滩名,金瓯梦,美人如玉剑如虹,这碧滩名,乃是一种唤作碧滩的羊,羊肉鲜美异常,无论清炖、红焖、烧烤都是老饕们难以忘怀的味道;而金瓯梦,则是一种唤作金瓯的美酒,是黎曼城中最大的酒楼醉世楼不外传的秘方所酿,酒色如琥珀,清洌浓厚,入口微微甘甜,然後是舌根微苦,入喉咙辛辣刺激,在腹中则是令四肢百骸都一起暖了起来;而第三绝,正是黎曼城的城主月凝千露。月凝千露,是北磐贵族月凝一脉这一代家主的独生女儿,不如南地女子柔弱。月凝千露不仅容貌绝俗,而且武功不凡,智谋深远,年方二十二,已经将黎曼城统帅成为铁板一块,被北磐国称为如玉美人如虹剑。此刻这位如玉美人,正在城南门上,骑在一匹神骏红马,英姿飒飒,翘首以待,不知美人心向谁人。终於,一队马车出现在城外的官道上,月凝千露嫣红的唇微微抿了一下,然後扬鞭一声娇叱,“下马,迎接王仗”当今北磐王年轻有为,後宫却一直未曾立後,只有几名地位低下的宫嫔,传说北磐王心仪佳人,一直痴心等待,而这位传奇女子,在北磐人的心目中,自然就是十七岁妙龄便来到黎曼城的月凝千露。而极少人更清楚,当初月凝千露正是为了躲避上任太子的求亲,才自求贬黜,来到这黎曼城,少女心思如诗,那时的月凝小姐,已然将芳心寄托在某位皇子身上了。如今终於熬到这一天,月凝千露看着车队越来越近,下马躬身行礼,“千露迎接吾王,愿吾王万岁”王车停在她身侧,顿了一下,月凝千露心如擂鼓,虽然微微迟疑,王为什麽要坐在车中,却还是毕恭毕敬的等候一旁。终於,窗帘撩开,北磐王俊朗的脸庞侧了一般,月凝千露霎时笑靥如花,可是随即,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因为在北磐王的怀中,赫然有一抹绝世倾城的面容。“嗯”朔漠翰昱根本没有正眼看月凝千露一下,事实上,这一路他为了一个人费尽心思,面对心仪之人,软硬兼施,却是滴水不进,以至於一向谋定而後动,耐性极佳的北磐王,也濒临抓狂的边缘。月凝千露毕竟主政一方,见过场面更是无数,杀戮血腥也熬过,偏偏对北磐王这样一个冷漠的举动伤心不已,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一时间,嫉恨之意袭来,她不甘心道,“千露已经备好酒宴为王洗尘,请王移驾城主府”“不必了赫哲兰,去醉世楼”朔漠翰昱此刻哪里有心思顾全其他,这一路上,唐嘉棠不肯服药,每一次都是他强行灌下,强行以内功催发药性,以缓解月华草引发的毒性,可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月华草乃是北磐皇宫不传之秘,事实上,朔漠翰昱得知月华草的药性,也是从他的太傅天贤於康口中。曾经的天贤家家主,太傅兼北磐丞相天贤於康,却在七年前退隐朝野,世人无从得知他究竟在何方,也无处寻觅,而身为天贤於康最为得意的弟子,朔漠翰昱却是知道,天贤於康隐退在这黎曼城,然後,开了一家酒楼,唤作醉世楼。世人常说难得糊涂,我却糊涂难得醉梦天贤於康身为北磐国的大儒贤者,最爱的两句便是如此,醉世楼,不糊涂,终於纵情饮酒美食,看人来潮往,颐养天年。“谨遵王命”赫哲兰乃是车队引路的头骑,方正的黑脸,一双阔目没有丝毫表情。顿时马蹄声起,尘土飞扬,月凝千露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渐渐远离,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痴了。远处草丛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强行按捺住想要追上去救人的冲动,十指掐入掌心,硬生生留下血痕,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若然不能一击而中,十分周全,他宁愿再忍耐一番,情牵情动,他已然舍不得那人承担一点损伤的风险。而旁边陪着的青色身影,忧心忡忡的看着,月凝千露,月凝家族的千金小姐,这黎曼城,决然是险地,可是看着身边男子坚定而心疼的眼神,他也为之心软起来,多年袍泽之谊,数餐之情,他欠了这一双有情人。“城主”一旁的副官古泽镜寒提醒,同样出身北磐国四大贵族之一的古泽家族,同样不顾家族反对追随心仪之人远离王城,同样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古泽镜寒此刻也只能痴痴看着月凝千露,心甘情愿。“走,护卫王队”月凝千露银牙一咬,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黎曼城的城主,无论何时,都要守护王的安全。醉世楼身为黎曼城最大的酒楼,在这晌午时分,已经热络非凡,门庭若市,熙攘之余,夹杂着觥筹交错,自有一番繁华景象,尚未下马,先闻酒香,这金瓯酒不禁是名满整个北磐国,连天皇朝之人也多有慕名而来。眼见着人潮汹涌,相隔两条街外的车队竟然被阻隔开来,赫哲兰刚要扬鞭,一旁月凝千露已然上前,“赫哲护卫,让我来”“不必你们都留在此处,不要打扰本王”一抹身影蓦地从马车当中跃出,而怀中,则是紧紧护卫着一人,月凝千露一时间无言以对,芳心可可,却如同浮尘。醉世楼後院,有一座精致的水榭,在北地少雨,原本难得有这风景,可是醉世楼却守着一处泉眼,相传金瓯酒也是因为这泉眼之水酿就,才独特异常。水榭上,方桌边,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敞着衣襟,正在琢磨一局残棋,黑白征战,杀戮无形,他手中,却执着一杯美酒,白玉杯,琥珀液,香味扑鼻,老者眉峰一挑,却是冒出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知所求为何”“太傅果然宝刀未老”朔漠翰昱抱着唐嘉棠,纵身来到水榭上,眼底一抹恭敬之意。“哦是你你唤我太傅,是以翰昱的身份,还是以王的身份”天贤於康抿了一口美酒,却没有正眼看他。“翰昱不敢在太傅面前放肆”朔漠翰昱道,“此行前来,乃是请太傅出手救人”“救人老夫已经垂垂老矣,哪里能够救人”天贤於康执起白子,想到一招妙招,却是将一片黑子吃掉。“太傅若能出手,本王定当重谢”朔漠翰昱眉峰一凛,却是换了王者的心思。天贤於康终於抬头,眼底一抹淡然,“王既然开口,老夫身为北磐人,自然不敢抗命,将人留下来,王请移驾回宫”还是不咸不淡。“太傅”朔漠翰昱刚要出言,想要留下。“童弩,来收病人”天贤於康吩咐道。“是,师傅”一个莽汉身形灵巧的从内院翻身而出,瓮声瓮气,憨态十足,此刻站在朔漠翰昱面前,竟然比他高出一头,强壮一倍,伸出毛茸茸的大手,直直看着朔漠翰昱,明显不知道他的身份。“太傅,他所中之毒唤作缠绵黄泉,太傅想必也有所听闻”朔漠翰昱终於开口,缠绵於梦,销魂蚀骨。“王既然不放心老夫的医术,还是请回”天贤於康没有抬眼,又执起一枚黑子,想到另一妙招,可以解除眼前的困窘。“太傅医术超绝,本王自然不敢质疑,只是”朔漠翰昱一顿,看了看怀中斗篷昏睡的男子,那已然青紫的唇瓣,心有不甘道,“只是他又服用了月华草”天贤於康一震,手中的棋子落在地上,清脆碎裂成两半,勃然大怒,“治不了治不了,月华草加缠绵黄泉,在梦境中归於黄泉,神仙难救”朔漠翰昱抿直唇,“太傅是什麽意思连脉也不诊察就下如此结论”他也针锋相对起来,“这月华草可是太傅发现的药性,在我北磐皇宫流传起来”“王要老夫的性命可以,但是要救此人性命,根本不可能”天贤於康冷冰冰的说,“童弩,送客”“太傅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莲白贵妃”朔漠翰昱眯眼威胁道。“莲白好王是在逼迫老夫一死而已,老夫便如王所愿”天贤於康眼底顿时出现一抹哀伤之意,一掌重重击在自己胸前,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师傅”傻大个童弩心急火燎的扶起摇摇欲坠的天贤於康,忙不迭的运功替他疗伤。眼见天贤於康以死相逼,朔漠翰昱终於重新抱起仍旧昏迷之人,“太傅还是先修养身体,明日本王再来探望太傅,不过这几日,醉世楼的生意还是不要做了”说罢拂袖而去,背後一片阴沈。待到朔漠翰昱整个人已然走远,天贤於康紧闭的双眸终於缓缓睁开,朝着水榭另一侧隐秘的树荫当中,低低说了一句,“那边的朋友,再躲藏下去也无益处”“师傅我去打坏人”童弩惊呼,正待动手。两道身形已然跃出,一人青衫,容颜清臒,扶起天贤於康,眼神关切而内疚,“叔祖大人,不孝侄孙戟罗回来了”而旁边的男子一袭黑衣,眼神锐利而满布血丝,容颜瘦削苍白,期期艾艾又不甘的朝朔漠翰昱离开的方向望去,不舍又难为,舍得却难过,除了德晟王爷姬睿泱,还能是谁“戟罗,是你”天贤於康老怀弥慰,“好好,老夫没有想到,还有能够见到你的一天好好,总算是回来了”天贤於康自然知道自己这位侄孙的一切,离家多年,潜伏天皇朝,却是不得已,不得志。“叔祖,不要说话,我先替你疗伤”天贤戟罗也没料到,他和姬睿泱在这黎曼城待了一夜,总算守到朔漠翰昱的马车入城,一路跟踪而至,来到醉世楼,却见到了自己的叔祖,原本贵为太傅的叔祖,却如今隐没在这城中一家酒楼,其间曲折,不得而知。“不急,老夫的伤不碍事,这位是”天贤於康毕竟是老辣之人,看着姬睿泱贵气逼人,问道。天贤戟罗不知如何回答,姬睿泱却径自道,“久闻北磐国医儒武三绝的天贤於康大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在下姬睿泱,贸然来访,还请见谅”天贤於康深深盯着姬睿泱,“好,好一个德晟王,孤身一人来我北磐国,竟然不卑不亢,此番气度,就值得老夫和你喝一杯”12鲜币第73章。恣情醉梦姬睿泱微微一笑,“於康大人客气,这一杯,恐怕非醉世酒莫属难得糊涂是一醉,一醉方能真糊涂”天贤於康一愣,口中念念有词,“一醉方能真糊涂,一醉方能真糊涂好一个一醉方能真糊涂,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童弩,去酒窖,咳咳拿我那坛红封酒”眼看着天贤於康面色潮红,咳嗽起来,天贤戟罗忙不迭扶住他,想要以内力为他疗伤。天贤於康却是推开了他,“不碍事,戟罗,你叔祖没有老糊涂,难道真的不想活了自己给自己一掌咳咳”傻大个童弩在旁附和道,“师傅当然是为了赶走那个凶巴巴的北磐王,哼”人傻心不傻,便是指这个傻大个。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即使身属敌对两国,却也不妨成为忘年交。天贤於康回味道,“我那坛红封醉世酒,可是为了和一位故人比酒所酿,呵呵,说起这位故人,姬王爷,恐怕还是你的熟人,听闻你们天皇朝御膳房的总庖长唤作栗千味是吧”姬睿泱眼神一亮,随即应和道,“我朝宫中,是有这样一位栗庖长”“呵呵,你们那位栗庖长虽然做的一手好菜,可是你们可否知道,那老头最拿手的乃是酿酒,多年前,我俩曾在赫罗江边煮酒论英雄,大醉三日三夜,何等潇洒,呵呵咳咳咳咳”天贤於康陷入旧日时光,眼神微微有些怔忪。“於康大人也是风流写意之人,不拘於俗套,等一下姬某定要敬於康大人三杯”姬睿泱并未以德晟王自居,相反以晚辈身份敬上。“慢着”天贤於康虽然年老,却是人精如狐,“戟罗,你大老远从天皇朝回来,应该不是特意来看我吧”天贤戟罗温和一笑,“叔祖大人,我和德晟王爷乃是追踪北磐王而至此,事先也不知道您在此处,否则怎样也不会空手而来”“若知道这份渊源,自然也会带上辣子鸡、泡菜鱼、麻婆豆腐而来”姬睿泱打趣道,而他所说的三道菜,乃是栗千味最为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