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江湖人还勤快,一见面根本就没认出来,想到宗衍走前那可怕的眼神,若是真对文殊嵘下了手,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对他太不利了。文殊嵘被关在地牢里由宗府的侍卫看守,这人丝毫没有为人鱼肉的感觉,嘴里还叨叨着要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这救命恩人是谁他还没弄清楚呢然而事件发展着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宗衍瞪着眼睛看着不知何时溜到屋里的文殊嵘,猛地冲上去一掌拍开他,慌忙检查慕宣卿的情况,却见他身体还温热着,呼吸却没了“卿卿”宗衍不可置信,轻声低喃,仿佛不想惊到他的沉眠。这不是真的。“文殊嵘你怎么跑出来的”阮清风跟在后面先是惊异,然后一阵心慌,这文殊嵘出来先是没有去找玉儿,而是秉着前念过来再杀慕宣卿,还真是执着。他必须防着他接近玉儿了“不是我干的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文殊嵘胆战心惊地摆手,现在这氛围很是不对劲啊,这俩人联手自己还真挺不过“我都已经答应姓阮的把事情弄清楚了怎么还会选择在这时候下手真不是我”“他无缘无故还能有这么巧的事吗你一来”“我杀了你”阮清风话音未落,就见宗衍红着眼猛兽一般冲上来,那样子饶是两个老江湖也很是胆寒。阮清风避了开去,他可不想被误伤,宗衍发起疯来连他也几乎不是对手。他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确实没了呼吸,但被子仍好好地盖在身上,应该是清晨就没有起床,脸上也没有痛苦挣扎的表情,很安逸、也很苍白。忍不住摸了下仍然温热的皮肤,阮清风越想越不对,这哪里是一个死人该有的迹象“宗衍,先别打你来看看”宗衍哪里听得进去,阮清风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吼道:“他的手指还是软的,连手心的热度都还没散你见过哪个死人是这样啊”宗衍暴烈的情绪缓了一瞬,被阮清风押到床边,把慕宣卿仍旧修长好看的手塞给他,“你自己看等个一炷香的时间看是不是还这样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文殊嵘揉着剧痛的胸口,呛出一口血,喊冤:“我以我祖先的名义发誓,我真没动他一根手指头虽然我是有这个想法来的,但没想要他命,也根本没有付诸行动我威胁了好半天他都没有反应,所以我才离得那么近看他是不是装的,没想到姓阮的说得对,他没了呼吸是真,但怎么看都是一大活人啊”阮清风道:“你先前不是请了一位前辈来府里,是不是让他来看看”那人正是宗衍着人寻访到的隐士,他只看了无声无息的慕宣卿一眼,便道:“方死方生。”方死方生。44、时空回转方死方生宗衍一愣,就是说卿卿不会死但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盯着慕宣卿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叹息,“这孩子吃得苦可能比他还多,破后而立,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旁人是急不来的。你,照顾好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宗衍说的,宗衍直觉点头,他从那人的话里听出了希望,但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来,原因还是上一任的祈天者不知所踪。宗衍挥退了所有人,问道:“袁前辈,卿卿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上次祈天所致吧,我总觉得他这次的沉睡有些蹊跷。”袁霜凡赞许地看他一眼,“你这人心倒细,他的年纪还很轻,再怎么动用他的能力也不至于现在就如此,只能说明,他是提前知道了长命的方法或者”他话只说一半,宗衍急道:“或者什么”“或者,他是用了某种方法加速了自己的死亡”袁霜凡面色沉沉的说出这句话,装作没看到宗衍忽然了悟的神色,继续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从今往后他就会一直长眠了。”“我知道了,多谢前辈告知。”宗衍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向袁霜凡道谢,袁霜凡看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忧心,再度叹口气,转身给他们留出一点空间。房间里,宗衍握着慕宣卿的手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他知道一定是之前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次的劫难,但是他无法怪罪于谁,因为谁也不知道,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的卿卿还会不会来到他身边慕宣卿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身处何处。洁白的天花板,造型简单的圆形日光灯,转头,一人多高的衣柜正打开着,里面挂着再熟悉不过的衣物这是他住了近四年的房子他怎么会不认得他坐起来四处看看,心里涌上来一股怀旧的情绪,无意识向右伸手,自己的手机仍旧放在床头柜上,上面的时间显示为八月二十五日,二零一四年。二零一四慕宣卿猛地清醒,他不是应该在北狄吗哪里来的二零一四眼前所有的一切这怎么可能明明睡着前宗衍还在自己身边的,这一闭眼的功夫他就回来了他扔掉手机,快步走出卧室,外面的客厅一如他走之前的样子,只是时间过了将近一年多,这房子不应该还留着还保持原状这果然是梦吗,慕宣卿刚想放下心,就听阳台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躲回了卧室,探头,却看见那个曾经让他失望难过的男人正拿着一瓶酒仰卧在沙发上,嘴里呢呢喃喃,含糊不清。秦放,他怎么会在这里若他没记错,在最后摊牌的时候他已经很少到自己家里来了吧,怎么现在反而在呢“宣非”不容错认的低喃,仔细听还带了丝哽咽。“”车祸前绝情的一幕他还记得,那个口出恶言的男人跟眼前这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但秦放一丝理会的意思也没有,过了将近一分钟,门铃声变为拍门声,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叫喊,“秦放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着不见我当初的事情又并非都是我的错,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开门”听他话里的意思是当初窝在秦放怀里看他笑话兼落井下石的男孩吧,严格来说,他也算是自己车祸的缘由,若不是他那一脚,自己也不会浑浑噩噩跑到路中央被车撞,当然也就见不到宗衍了宗衍宗衍,若真是梦赶紧清醒啊慕宣卿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却被疼痛感震在原地,动弹不得。在他忽视的房间里,叫喊声仍在升级,夏阳不顾是不是会打扰别的人家,就想逼出这个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秦放,你太可笑了人活着的时候你花天酒地、把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等人死了你就摆着一张痛失挚爱的脸给谁看哪早干什么去了我就算是跟你在一起,你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要不是我还认识些人就被你整到在监狱里呆一辈子了,你真狠哪你怎么不自己去死”夏阳把这段时间的憋屈全都喊出来了。“你就算整死我那个人也不会活过来了你就永远待在这里缅怀他吧”夏阳刚吼出这句话,门就忽然在他面前打开了,秦放被酒精熏染得红红的眼睛瞪着他,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鼓足了勇气道,“你、你干什么”秦放吃人似的眼睛瞪了他一会儿,恶狠狠道,“再听到你说这种话我立刻就弄死你你做的好事本就该拿命去赔,要不是你宣非他不会死他不会死,都是你”夏阳见他这样,更怕了,“你又发疯,你”夏阳的声音被卡在嗓子里,他瞪大惊恐的眼睛望着近在迟尺的秦放,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那股子劲大的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秦放早已没了理智,他掐着夏阳的脖子,嘴里嘀咕着:“都怪你、都怪你”慕宣卿回过神来见房门大敞,外面却传来不太妙的声音,过去一看大惊,那男孩脸憋得通红,就快被秦放掐死了怎么偏偏让自己看到这一幕,要是自己刚死那会估计乐见其成,但跟宗衍在一起之后,他已经把原来的事情全都埋在记忆最深处慢慢忘记了,还经过宗衍刻意的安慰,即便有仇恨也不太在意了。在自己曾经的家门口发生命案,慕宣卿想了想还是准备上前制止,真要动手的话,麻烦不要在这里,最起码不要在自己面前。然而,慕宣卿伸出去的手却扑了个空,他不可置信地再伸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秦放的身体里划过,却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但是自己刚才明明摸到手机了,还躺在床上慕宣卿急忙去摸门、摸玄关处的鞋子摸不到,难道自己现在只是个魂体,不能做违背现实世界的事情在夏阳绝望的眼神下,听到动静的邻居们终于跑出来劝阻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凶杀案在自家门口发生吧慕宣卿愣愣地看着夏阳被送出去,没得逞的秦放怒气冲冲地甩上了门,狼狈地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双手抱头不动了。慕宣卿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还喜欢自己才伤心,还是因为车祸跟他脱不了关系成日活在愧疚自责里不管是哪一个,都跟自己无关了,他现在只想摆脱这该死的魂体状态,回到宗衍身边。慕宣卿最后再看一眼秦放,回到自己的卧房,也没去管打开的衣柜,只往床上一躺,他是在睡梦中回来的,睡一觉应该能回去吧秦放失魂落魄地回到宣非的卧房,他方才在收拾宣非的衣物,睹物思人,所以才会去借酒消愁。宣非还在的时候他从没觉得他在自己心里这么重要,在看到他出车祸的那一刹那,心里仿若被大锤子敲打一般惊痛,然而他的心情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平复,反而越来越痛苦,他不由得经常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么轻松、那么惬意,那种感觉却再也不会有了。宣非大概就是那种人,他就像是细雨般侵入你的心扉却不被发现,等到远离的时候才发觉你已经离不开他了。悔不当初,但是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宣非再也不会回来了秦放脱力般地朝后坐在床上,然后仓皇起身,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动,他不想破坏一丝一毫然后他的视线猛地落在安静地躺在床边的手机上,怔住了。宣非的手机一直都放在床头柜上的,他自己除了定时打扫房间,从来也没有动过分毫,它是怎么跑到床上的难道有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来过夏阳不对,夏阳他没有钥匙,而且他出去喝酒之前一切还正常他看过的宣非宣非宣非秦放握住手机激动得浑身乱颤,他小心翼翼地环视着整个房间,低声道:“非,是不是你回来了非,你出来让我见见让我见你好不好”宗衍于凌晨猛地惊醒,第一件事就是看身边的慕宣卿,仍然闭着眼睛睡得无声无息。他没有让外面知道卿卿沉睡的消息,从那天起更是打发掉一拨一拨或求见或行刺的家伙,他的父皇,就在两天前驾崩,到死都没让他知道卿卿的消息,钟离绯看似稳稳地坐在皇位上,但因为他这段时间动作太大,乃至本就心有他意的大臣们把钟离情以及其他几位皇子的死都归咎于他的头上。自古皇位之争就有诸多惨剧,弑父杀兄杀弟皆有之,然而面对这样的君王,底下那帮子大臣难道不心有戚戚更何况有个百姓和将士属意的皇子还在“虎视眈眈”。宗衍这一路来所打下的基础算是有了,相比较能跟将士并肩战斗、不抛弃放弃任何一个村民的皇子显然更得民心,就不用说还有个祈天者在他身边了。钟离绯虽然多次想说服祈天者到他身边,但苦于没有机会,皇城禁卫军难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一个并无过错的皇子府中,他认识的江湖中人又哪里敌得过青峰客阮清风。钟离绯现下该是绞尽了脑汁想置自己于死地,若不是卿卿出事他倒是很想跟他玩上一玩宗衍趴伏在慕宣卿胸前,低喃,“卿卿,你快醒来,等着一切结束我们就一起游山玩水,再不理这些烦心事儿了”沉眠的人依旧静静地躺着,只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身体似乎起了小小的变化45、你是谁“混帐东西”钟离绯猛地把一本奏折扔到地上,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怒气。什么六殿下战胜重瑶有功、治理北疆雪患有功竟然要求朕给他封王封侯只不过是个不受关注的皇子,如此招人重视就已经是心腹大患了,若要封王封侯岂不是总有一天会被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皇上息怒。”身边的人连忙跪下,到底是从小伺候他的宫人,哪里不明白钟离绯的意思,收拾好落在地上的奏折,凑近了低语道,“皇上不必为六皇子忧心,就算他得了一些人的追捧,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