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查过了,不然你以为你逃得掉总之你遇到肖令就躲开些记得念你姑母的好。若非是公主府下人得力,你今日怎么也逃不掉”康王妃沉声道:“现下我要问你的不是这件事。是谁害的你也不用你去管,自会有人去追究。我只问你,许家这事儿你要怎么办总要有个交代才是。”张仪正抿紧了唇,看着那盏珠灯一言不发。康王妃试探道:“我今日已向许夫人提亲了”话音未落。就听张仪正愤怒地一声吼了起来:“谁要娶她”康王妃被他吓得一跳,虽十分不解他何故如此反复无常,却又隐隐有些欢喜。觉着一个原本很棘手的难题又被解决了,遂追问道:“你不肯”张仪正冷笑:“我娶谁也不耐烦娶她,她也配”却听“嘭”地一声响,门被人自外头猛力踢开,康王板着脸大步走进来,满面寒霜地厉声斥道:“孽障那你招惹她作甚”张仪正先是吓得一缩脖子,随即把眼一闭。心一横,冷声道:“我当时迷糊了,什么都不知道。”康王气得将手点着他,连声道:“混账东西我怎会有你这种蠢笨到不可救药的儿子”康王妃见事情不妙,赶紧抱住康王的手臂颤声央求道:“王爷。不是孩子的错,他也吃了大亏,关键时刻也挺住了。”又拼命给张仪正使眼色,张仪正只得爬起来跪在床上听训。“慈母多败儿,你还纵着他无缝的蛋不生蛆人家何故不挑别人下手,就专挑他下手因为他品行败坏,名声在外说他做什么传出去人家都相信”康王随手将手边一壶温茶尽数泼到张仪正脸上,冷笑着道:“你迷糊了迷糊了就专在一群人里把人家给拖出来歪缠半天你迷糊了迷糊了挨了耳光挨了骂还记得去扯人家的香囊你觉得她配不上你,那是谁才配得上你不要脸的混账东西。怎不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副什么德行”张仪正冷着脸垂眸不语,背脊挺得直直的。康王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左右逡巡一番,顺手扯起瓶子里的鸡毛掸帚就朝着张仪正劈头盖脸地狠狠抽了下去。张仪正疼得一哆嗦,眼泪汪汪地看向康王妃,却死活不肯开口求饶。康王妃一瞧。下手太狠,只一下就把张仪正给打得破了相,立时母鸡护小鸡似地张开手臂拦在康王面前,大声道:“我不许我不许小三儿娶她强扭的瓜不甜,这时候就知道拿簪子刺人,将来就会拿着刀子剪子刺人王爷是想害死儿子么他可为了您死过几次了难不成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后面已是哽咽不能语。康王的手便软了下来,良久方神色复杂地看着张仪正冷声道:“你可知许衡有多少门生故旧当初他率先投了圣上,那骂名是白白背的明日早早起身,随我一起去学士府赔罪叫你跪你就跪,叫你站不许坐如若许家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你就该感谢祖宗积德,老老实实给我娶回来当菩萨供着再敢捉妖我弄死你”言罢将鸡毛掸帚往地上狠狠一砸,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王爷”康王妃看看曲嬷嬷,赶紧转身追了出去。曲嬷嬷会意,板着脸把张仪正房里伺候的管事婆子并丫头训了一遍,又看着张仪正收拾好躺下了才又去寻康王妃。夜风吹得窗外的花木簌簌作响,房里一片安静,张仪正气息急促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满头满身冷汗,一脸的嫌恶憎恨之情。守夜的俏婢雪耳听见动静,先赤着脚撒着绫花裤脚喂他吃了半盏温水,又要拿帕子给他净身换衣裳。张仪正一把按住被子,冷声道:“放着。”第86章负荆第二更,求粉红。雪耳却已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由粉脸微红,身子酥麻。犹豫半晌,拿了个精致的缠枝葡萄镂空银香囊上前,软声道:“三爷,这东西哪里来的好生精致。赏婢子了好么”一边说,一边就往他身上挨过来。张仪正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囊,横眉怒目:“什么东西,也敢管小爷的事吃多了撑着了就往院子里扫地去”雪耳唬了一跳,站在床前抖着肩膀轻声抽泣着,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滚,轻声道:“从前三爷最是疼婢子的,如今却是嫌烦了,想是三爷心里有了人,若是嫌婢子不顺眼,趁早打发出去大家都干净。”张仪正不耐烦,冷冷地道:“那就滚”雪耳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便是哭声也不敢有了。张仪正将手里的银香囊捏了又捏,一直捏得面目全非方长长叹了口气,摸着脸上那道康王所打,已经起了棱子的伤口自言自语地道:“的确是太蠢笨了,不该如此。”天边才露出一丝鱼肚白,学士府的大门便被人敲响,扰人清梦的都是恶客,门房带了几分不耐烦,揉着惺忪的睡眼将门打开一条缝,待看清楚来人后,大叫一声便快步往里通传。昏暗的灯光下,神色冷肃的康王背手立在学士府的台阶上,身旁跪着袒肩露背,绑着一把荆条的张仪正。再一位身负重任的陪客,则是那位许府的亲家,许杏哥的公爹武戴武大将军。“跪在大门前负荆请罪”许衡是常参官。没事儿没生病的时候总是要伴驾的,自是早就起了身,这会儿正与姚氏面对面地吃早饭,听说来了不速之客。在听了详细场景后,不由讥讽地冷笑了一声,淡定地继续吃饭。拿乔是可以的。毕竟自家是受害者,但对方身份到底不一样,且似是诚意更甚,所以还当留些分寸。姚氏虽然气愤,却更务实,便小声道:“到底是亲王皇子之尊,又有亲家公陪着的。且跪在那大门前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好事,是不是好歹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夫人此言差矣,此时学士府还有什么面子可言不跪才没面子。他既大张旗鼓的来,便是为名,得不到又怎会轻易离去武戴既要讨嫌跟来就该有挨冷脸子的准备。怪不上我。我许某人天生就这样,当初对着圣上,比这样惹人厌恨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头却还在。”许衡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碗碧粳米饭加两个松仁鹅油卷才放下碗筷,又把胡须梳得一丝不苟才慢悠悠地踱着方步走了出去。许衡和康王相逢在微凉的晨风里,一个以皇子亲王之尊严肃认真地作揖赔礼,一个以前朝旧臣,当朝大学士的身份,倨傲到眼睛望天。倒理不理。等到武戴居中调停许久,二人总算互相搭理,进入你推我挡的正常程序时,被忘在一旁很久的张仪正已经跪到满脸通红,不敢抬头。“孽畜你原来还知道羞的。”康王适时厉声道:“还不赶紧给你许世伯赔礼道歉”张仪正沉默地高高举起荆条,向着许衡膝行了两步。许衡看也不看张仪正。哂笑一声:“不敢,老朽不才,哪里当得起龙孙的世伯王爷实是高抬老朽了,老朽却不敢。”武戴忙道:“总在这门前也不是事,里面吃茶说话不是更好”“请。”康王面上丝毫不见愠色,不等许衡同意便大步往里走,许衡瞪了武戴一眼,也紧随其后,三人都似是忘了门口的张仪正。既然都走了,张仪正便放下荆条,懒洋洋地跪坐在小腿上,眯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头顶那“许府”二个大字。才刚看了两眼,就听身旁有人低声道:“三爷对不住了王爷早前曾吩咐过老奴,若是三爷懒散不知事,便要替他行家法。”张仪正回头瞧去,但见最受康王器重的大管事盛昌弯身弓腰,双手高高捧着康王那根镶金错银的马鞭,于是复又高高举起荆条,跪得溜直,满脸的忏悔羞愧之情。天色渐白,已是到了该上朝的时候,康王、武戴与许衡走出来,康王十分通俗易懂地道:“儿女之事就好比是种庄稼,种的时候都精心伺弄,但天有不测风云,总有长歪了的或是会被鸟雀小兽啄食拔去,虽然痛心却没有办法。”武戴叹道:“尽人事知天命。”许衡仍然是那副死人脸:“王爷慢行,不送。”又朝武戴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康王扫了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张仪正,见他跪得溜直,态度不错,微微有些满意,却不多说什么,径直上马走了。武戴便邀请许衡:“平正兄,一起走”许衡翻个白眼:“坐轿的追不上骑马的。”武戴无法,只得叹息一声,自往前头去追康王。张仪正抿了抿唇,面向许衡再次高高举起手中荆条:“请许世伯责罚”刚开了个头,就见许衡视若无睹地从他的身边经过,自上了轿子扬长而去,于是剩下的半截话头便堵在了喉咙里。接着又见许家大门里走出几个人来,当头的正是许执同许拙兄弟俩,旁若无人地低声交谈着从他身边经过,自上了马而去。过不多时,里面再依次走出几个年龄大小不等的读书郎,有人厌弃地道:“大清早的就有恶狗当道,莫非今日不宜出行”接着一只破旧的水囊砸在张仪正面前,里面的水四溅而出,腥臭不可闻,溅得张仪正满脸满身。张仪正咬牙抬眸试图找出罪魁祸首,却只看到大大小小几张严肃无表情的脸,斯斯文文地按着长幼尊卑的次序排着队从他身边走过,阵型绝对不乱半分。接着许府大门重重关上,震得门楣上存了多年的灰尘都落了下来。张仪正眨了眨眼,吐出一口气,把头埋得更低,只是那高高举着荆条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安乐居里,许樱哥坐在窗前细细绣着一幅鸳鸯戏水的枕套,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许杏哥说话:“姐姐还是回去罢,如郎还小,会想娘的。”许杏哥之前留下来,是因为不放心许樱哥和家里,现在看到家里一切顺遂,正主儿也过得悠然自得,什么寻死觅活想不开之类的事情似乎都与她无缘,便应道:“也好,与其留在这里,不如回去打探消息。总这样僵着不是事。”张仪正跪在那门前,短时间里是康王府的诚心低调,时间一长便是许衡目中无人,不给上头那位面子。许樱哥道:“正是呢。不低头气人,头太低也难人。”心里却觉着许衡做事从来都有他的道理,且火候拿捏得最是恰当,要不然也不会屹立不倒。既然康王要把张仪正当成一面旗帜,许衡当然也可以把张仪正当成一面旗帜,各取所需。虽晓得不太可能,但她还真想看看康王府能做作到什么时候,张仪正又能做到哪个地步。许杏哥刚起身,就见姚氏身边的苏嬷嬷走进来,面有愁色地低声道:“康王妃来了。要请二娘子过去问话。”康王妃来了,不管康王再是一个多么明辨是非,公正不阿的好皇子亲王,他也还是皇子亲王的身份,他的儿子可以在他威逼下给学士府负荆请罪,却不可能一直跪下去,不然不但兄弟姐妹们看不惯会嘲笑他,政敌也会说他沽名钓誉,圣上更会问他处心积虑,意欲何为所以算着时辰差不多,康王妃就很有诚意地来救场了。陪同康王妃来的还有若干上好的药材补品,以及那位生产才出月子的世子妃。而且康王妃此来,态度与昨日的含蓄委婉完全不同,和康王今早向许衡提亲时的态度如出一辙,十分的坚定和迫切,把许樱哥夸得天上无双,地下独一。原来的泼辣凶狠危险变成了率性高洁贞烈,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这姑娘人品太好啦,不谄媚,立身正,有担当,有才有貌,就是要这样的人才能把她这个混账儿子管制起来,她就需要这么一个儿媳妇,只有把那混账交到许樱哥手里她才放心,其他人她都不放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儿子其实仰慕许樱哥很久了,诚心之下,石头也会捂热的,何况许樱哥这样深明大义,自尊自爱的好姑娘呢一旁的张仪正也配合地猛点头,不顾姚氏的冷脸和孙氏鄙夷的目光,十分深刻地自我检讨了一番,表示自己是真心求娶,并且日后将会如何如何。经过姚氏左推右挡之表示不愿结亲之后,康王妃要求亲自问许樱哥的意思。再经姚氏和孙氏阻挡再三之后,康王妃以势压人,病了就亲自过来探病,想不开就亲自过来开解,总之非见许樱哥不可。苏嬷嬷道:“夫人的意思,二娘子不乐意见就不见,天塌不下来。”许家能为她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许樱哥站起身来,看过身上的装扮确无不妥之处,镇定地道:“我见,请姐姐陪着我,嬷嬷前面引路。”我想超过前头那位,这是真话。对手指,虽然更新最近不太给力,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让情节对得起大家所花的钱。脱水再脱水。第87章三问康王妃定睛看着面前的少女。许樱哥穿的七成新湖水蓝纱襦配青碧色六幅罗裙,腰间一条鹅黄色满绣牡丹纹裙带,垂髫上只各簪了一枝梅花珠钗,耳边一粒小指尖大小的明珠,不过是家常打扮,却难掩清新明丽。神色虽安宁静默,但脸色明显是憔悴苍白的,怎么也比不过昨日的明艳生动,白里透红。不过是这么个年纪,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着实不易,康王妃经过和康王的一夜交流深谈,不得不承认许家教养儿女着实有一套,既然已下决心求娶,便要多看对方好处,不然便是自己为难自己。于是看许樱哥也多了两分顺眼,和颜悦色地温言道:“好孩子,都是我们的不是,你受委屈了。”第一句必然是问候,但却不能问,你是否好些了那不是废话么,换谁去试恐怕都好不了,所以最聪明的做法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