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里说我奇人奇事,不如我当面告之付大侠传言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等别人回话,苏小培转头看向那个没礼貌对她呼喝的大汉:“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壮士冉非泽道:“请唤他大侠。”“为何”苏小培把头转回来。“我才是姑娘口中的壮士,莫将我与他相提并论,唤他大侠吧。”一屋子大侠顿时用目光刷刷地刺向冉非泽,难道他们就该与这人相提并论,这一看就是个无礼糙汉子好吧摆不上台面的小角色,为啥他们这些大侠得与他相提并论“这位大侠如何称呼”还真大侠了,一屋子大侠有好几个忍不住翻了白眼,剩下眼睛得闲的都又再瞪了冉非泽一眼。“我姓牛。”那汉子被摆上台面有些蒙,看了看付言,回答了苏小培的问题。“牛大侠在七杀庄里职位不高不低。不低是因为混了一定年头,不高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作为。有家室、有孩子,孩子年纪不大,几岁而已。手头有些拮据,但七杀庄给的月钱应该不至让你如此,所以你非嫖即赌,我觉得嫖的可能更大些。昨晚你未归家,宿在外头。你谎称庄中有事,实则鬼混去了。你不敢教你娘子知道,她娘家颇是厉害,是也不是”那汉子目瞪口呆,全屋子的人也一脸惊奇。好半天那汉子叫道:“你,你胡说,胡说八道。”“那定是是了,一件都没说错。”苏小培老神在在,还淡定地喝了口茶润润喉。付言脸黑得难看,方平迟疑问道:“姑娘如何知晓”“能在这屋里随伺的弟子,定不会身份太低,但也就是不太低而已,因为牛大侠站位在边上。就如我一般,在这屋里我地位不高,便坐在边上。牛大侠有些年数,目光涣散一脸没担当的模样,腰板不挺,一看便是糙汉,此等人物,不是靠混得年头久混了上来还能如何这屋里其他随伺弟子年纪都不若他。另外,他衣裳下摆有污,似孩子吃食糊糊沾上,衣裳虽旧,针线却是新的,有人为他新缝补过。加上他的年数,由此推断有家室孩子。屋内其他弟子衣裳平整崭新,有衣裳饰物,剑鞘干净,剑把带穗,有些还是玉石穗,可见庄中并未亏待众人,而牛大侠却穿着旧衣,衣裳偏宽偏胖已不合身,可见他未有钱银给自己置办新衣裳。为何众弟子独他穷困由此推断非嫖即赌,赌钱伤神,更伤钱财,容易暴露,如今他安稳过着日子,想来是在外头沾花惹草更准确些。昨夜未归家是因为他没有换衣裳,一个会为他仔细缝补衣线的娘子,怎会让他仍穿着脏衣裳出门牛大侠粗暴无礼,却畏妻,可其妻该是细心温驯之人,不敢教她知道自己出去嫖妓,那定是妻子娘家厉害。”一番话说得屋中众人哑口无语,苏小培又道:“这些据由细节的猜测原本也不敢保全中,但牛大侠的表情眼神透露真相,我每说一句他便会有些反应,我由他的反应辨知所述真伪,自然就能一步步再推断。”众人继续无语,这姓牛的这般无耻,苏姑娘还一口一个牛大侠,当真是拉低了他们这些真大侠的身阶。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听着。苏小培转向付言:“付大侠。”付言垂眼。苏小培看着他道:“我既是做得师爷,就是有真本事的。你莫欺我是女流,我见多识广,本事通天,你若是真有门路听说,便也该知晓我断案如神,你污我包藏祸心,又是何居心”付言垂眼道:“姑娘多虑了,我只是好奇一问,何来姑娘之说。”“付大侠既是没那个意思,那我只好认为付大侠井底之蛙,自己不知晓的事便觉别人故弄玄虚,妖术妖法。请问,我方才的推断,哪一件不是有凭有据,只靠观察细微便可做到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做到。如何是妖法我不过是学识广些,知晓些大侠们先前没注意的事罢了。夫子们教的学问,大侠们没学到之前也觉夫人奇人奇事,与常人不同妖术我不会武,是不是也该觉得大侠们飞檐走壁这般厉害,定全是妖怪”大侠们面面相觑,心中有些疑虑,他们这是被羞辱了吗被羞辱得觉得甚有道理,这事该如何办冉非泽适时地打破僵局,给大侠们解围。“幸好姑娘唤我壮士。”说完还冲众人笑笑,一脸谢我吧,有人接话头大家就不会那么尴尬了的表情。大侠们的目光之剑嗖嗖地射向这位壮士。苏小培这时又转向方平:“方大侠,你想解开谜团,光靠猜的不行,让我教你几招吧。”第74章方平愣了一愣,有些闹不清苏小培的用意,他方才明明说了自己想不到什么线索的,她如今这般说,是何意思方平对苏小培道:“请姑娘赐教。”苏小培点点头,说了:“我教方大侠一些简单的识人辨色的本事,虽然简单,却很实用。方大侠有心找出凶手,可用这样的方法观察判断。”方平点点头,这个他倒是不反对。“每一个人,遇到事时,皆会有些反应,这些反应是我们自己无法克制的。比如受到惊吓会抚胸口,吃惊会瞪大眼,伤心会落泪,看到酸的东西时会不自觉地咽口水,这些反应我们看到了,便知道他的情绪想法。所谓察颜观色便是如此了。”付言在一旁冷笑:“这还用姑娘教”苏小培不理他,继续说:“只是这些判断得借助周围的情形,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状况,问对问题刺激他让他做出反应,然后再根据他的表情动作做推断。比如抚胸口可能是心口疼,落泪也许是沙糊了眼睛,垂着眼不对视说话的对方可能是不屑,也有可能是心虚躲闪。”付言原又想刺她几句,刚要开口却听得最后一句,顿时微眯眼睛,恼了。“人说谎的时候,编谎话是容易的,所以每个人都喜欢看对方的表情来判断他是不是说谎了。可是有些人高明,说谎不露声色,这时候我们可以观察他的眼睛。这里头的门道比较多,我就说最简单的一个。测试对方真谎话之前,先问一些他不会撒谎的问题,比如他是男是女,比如他的家乡何处,比如他早饭吃了什么,比如他喜欢什么颜色。这时候记住他说真话时眼睛的转向,回忆的时候眼睛看哪边,想象的时候眼睛转向哪边,这样待你问到你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时候,你一比对,自然就知道他是否对你撒谎了。”方平心跳有些快,苏小培说的这些,就是方才在书房里,她对他做的事。她是想告诉他,她测试过他了她知道他撒了谎。“除了眼睛,还有一些小东西也可判断那人的情绪心情。比如像我们在这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好奇关注的人会看着说话的那方看,而心里厌恶这个话题,排斥不愿多谈的,却会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另一边。同样的道理,在遇到厌恶或者恐惧的刺激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深呼吸、调整他的姿势等等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动作。比如他的头会稍稍地后仰,或者轻微转头躲开他的眼光,都有可能。简单的话,如果他觉得这谈话很不舒服,不想谈不想说,他会下意识地让自己离得远一点。”苏小培的目光扫过付言,顿了顿,说道:“这就如同,方才方大侠与我说话的时候,说到某些排斥的,不愿意多谈的人或事时,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方平抿紧了嘴,他已然明白过来苏小培这样做的原因了。她是想借这场“指点”来告诉他,他并没有瞒住她。“方大侠与方庄主亲如兄弟,对他的死悲痛欲绝,方大侠一心想报仇,绝不会让方庄主枉死,这个我是知道的。”果然苏小培忽然转了话题。方平心里一动,是吗他心里的打算,她都知道“方大侠觉得自己可以找出凶手,我看却是未必。方大侠,我习这识人辨色之术习了近十年,有心想帮方大侠,却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明白。方才说的这些,算是一些小提点吧,方大侠若是有心与人问话辨人神色,可以留心留心。方大侠如今想不起什么来,我却是还有办法,不如这样吧,今天打扰太久,让这么多人在这陪着听我念叨这些也不合适。不如方大侠明日来客栈寻我,我再细细与方大侠说。”方平很犹豫,他如今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自己解决。“有些事,若不及时处置,怕是日后就没机会了。”方平心里一跳,她真的知道他在想什么“多谢姑娘美意,我再考虑考虑,若得闲时,便去寻姑娘。”苏小培微微一笑:“那好,我就等着方大侠来。”这话说完,似乎事情就了啦。江伟英有些诧异。原以为苏小培露了一手,摆足了威风,后头还有更厉害的动作,却说了这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他还等着听更高明的,却就这般结束了他看向苏小培,苏小培也正转脸向他:“江掌门,我今日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江伟英会意,便向付言、方平施了个礼:“如此,今日多有叨扰,我们便先告辞了。”他们要走,付言自然不会挽留,施了礼客气一番,摆手送客。众人起身要走,苏小培却又忽然转头对方平道:“方大侠,我忘了说了,人在躺着的时候,思考的速度能提高一成左右,你若是白日苦思不得其解,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先别忙着睡,多想想,也许会更有收获。”“躺着更能想”方平不禁奇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这苏姑娘说话当真是难猜。“是何故”冉非泽很也好奇,忍不住问。“那是因为躺下时身上的血更容易流向脑子吧。”苏小培答完,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再对方平道:“方大侠,莫忘了我与你说的。”江伟英带着一众人都走了,方平坐在堂厅上发愣,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一下子被塞进了许多东西,一时梳理不过来了。付言送完客,去了别处办自己的事,待闲下来,便回头来找方平。看他坐那苦思的样子,他也思虑了好一会,然后走过去,唤了一声,问他:“方叔,今日那苏姑娘与你都说了何事可是又拿话唬骗于你。”方平摇头:“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当时发现庄主尸首时的情形,又问了我对庄中各人的记忆印象。我就与她说了说,她也没说什么。”付言仔细看着方平,想了想,又问:“那她可有说什么猜测”“并无。”方平仍是摇头:“后来回来,便是方才堂上情形。大公子,你也莫对这姑娘有成见吧,她身上的奇事却是没法解释,但姑娘说得也对,我们不知真相如何,也不能就这般判断是她的古怪。她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我瞧着,她不似故弄玄虚唬弄人的。”付言垂下眼,点了点头:”方叔教训得是,是我太着急,又觉得她着实古怪,才想着提醒大家。若她是心善的,自然无事。对了,那姑娘既是有真本事的,方平觉得我们该不该找她帮忙找出真凶方叔觉得,她能靠得住吗”“其实我”方平差点说自己已有相疑的对象,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了。这事没确定,不好张扬,若是确定了,他更不想张扬。待到时机成熟之时,他会亲自解决,为庄主报仇的。可那苏姑娘嘱咐了几回,是否又有话说,只是今日堂上闹成这样,她觉得不方便在此处相议方平想了想,道:“她既是邀我去议事,我便先去探探她的意思好了。若有何状况,我再回来与你相议。”付言应了好,又道:“也不知他们是何心思,方叔单身赴会是否合适”“江掌门德高望重,定不会使坏,大公子放心。”“倒不是防着江掌门,方叔也知道神算门蠢蠢欲动,我是怕他们借机做些什么。当时可是方叔指证九铃道人,神算门必是怀恨在心。前两日不是还有人来报,发现神算门的人在镇上鬼鬼祟祟,方叔还是小心些。”方平想想有理,“我会带上两个弟子,不单独出门便是。”“那方叔打算何时去”方平想想,付言又道:“那苏姑娘说话古里古怪,似乎话中有话,带着暗示,每句都似有深意。”方平也有此感觉。付言道:“我倒是不信了,晚上定要试试,躺着便能想得更明白那能这般玄乎。她定是唬人的。”方平想为苏小培辨两句,说她应不会唬人,但一琢磨方才的对话,忽然觉得这苏姑娘是不是暗示他晚上过去相商,更隐蔽安全她到底有什么想对他说呢这时候的冉非泽也在与苏小培议事。他们刚回客栈,苏小培便跟着他进了他的屋,冉非泽为了她对自己没有一点嫌避很是欢喜,可又颇有些在意这姑娘怕是对所有男子都这般,她不在意计较世俗规矩,这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