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容后再审。苏小培将所有情况细细打听了清楚,与府尹大人道让她来审,从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嘴里问出话来,可是她的本事。府尹自然同意。便将史大提了出来,锁在审屋里,让苏小培去见。苏小培去了,先不说话,只看他半晌。史大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将头低下。这时苏小培突然开口:“不敢看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害怕,一种是心虚。我是个姑娘家,不打不骂你,还未开口,有何可怕,所以你定是心虚了。我们去了那屋子,那里头的姑娘确是被劫了。”史大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摇头道:“我不心虚,我未做坏事,何来心虚。我来报案,是被人逼迫的。我没见过那什么屋子,也不认得那姑娘,我未曾做恶事。”“每一个犯了案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行了恶事。”苏小培慢慢悠悠的道。“我,我与大人都说了,我去后巷拿杂物,有个人突然在我背后出现,他拿了个锋利的匕首,直指我的咽喉,他说要我来报案,内容便是依着他所说的,我若是不听从,便杀了我。我不敢不从,立时便来了,我这一路,还觉得他在背后盯着我。”“他是何模样”“不晓得。没看到。”“穿的什么衣裳”“我只注意那匕首了,还有那件粗布花裙,那是半截的,明显是被人划破的。”“那人有多高”“我不知道。”“你与他说话多久”“没,没多久。便是他嘱咐我要做什么,然后让我重复了两遍,先头我说错了地方,他让我再说两遍,全对了,便喝令我速去,他说他会一直盯着我,若是做得不好,便杀了我。”史大想到仍在后怕,“我,我便速速来了。”苏小培点点头,“所以,你们二人前前后后交谈定是不下十句。这十句的工夫,你只知道他拿着匕首拿着衣裙,却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也不知道他是何模样,何地的口音”“他,他,也许他穿着披风掩了身形,也许他蒙着面,我瞧不清呢。”史大突然想到了,赶紧说。“这会他又穿着披风蒙着面了”苏小培冷笑,“你道他在你身后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尾随你监视着让你报案,他穿着披风蒙着面,是怕这满大街的人不瞧着见他古怪对他起疑吗”史大转着眼睛,确是如此,可他确是不清楚那人的打扮模样,他抱着头,差点又哭了。“可是事实确是如此,我未曾说谎。”“有一类人,自己犯了案,然后自己装成证人跑来报案,装得无辜,企图避逃罪责。”“不是我,不是我所为。我确是被人逼迫来的,我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屋子,我也不知道哪里是不是有姑娘。”“谁信你呢谁会相信,你与人相谈十余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小培淡淡一句,便将史大打崩溃了。“真不是我所为,真不是我。我就该拼着一死也不要来的,可他真会杀我的,他真会。”“史大,你叫史大对吧”苏小培轻轻敲敲桌子,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我想与你说个故事,有一群人,很认真地观看一场争斗,他们关注争斗的两人的动作和他们的奔跑,这时候有一只很显眼的巨大的猴子跑到了场中间,但很快走掉了。最后大家一问,有约近五成的人没有看到那只巨大的猴子。”史大张大了嘴,有些愣,不是在说他是犯案的疑凶吗,怎么扯到猴子去了“那五成的人,眼睛没坏,脑子正常,但就是没看到那猴子,按理这么大的猴子跑进来,怎么可能看不到但他们未曾说谎,确实没看到。史大,这样的状况,称之为无意视盲。这个你一定未曾听说过,很少人知道,像我这般有本事的方可知。这说的是当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其它就他看来不重要的事有可能就会忽略掉,虽然那些事非常明显,显而易见,但他就是看不到。你说,这个是不是就是你的状况”史大听得愣愣的,似乎听懂了,但又有些绕,但他本能地点头,而后很用力的点头。“对,对,我便是如此的,那刀太可怕,我得看着它,我怕它刺过来,就是如此,我才没见着那人的样貌的。”苏小培点头:“只是这样的事,只有我会相信。我还能让别人也相信。我是来帮助你的,史大。”、100第100章第100章罗平近来有些坐立不安,从死牢里死里逃生的喜悦在这段日子里已经被消耗殆尽。这位白四爷在突如其来的大火中将他随手救下,他使尽所有拍须溜马的本事讨好他,让他得已一直跟随他。白四爷自己也是死罪之身,是以东躲西藏,最后来到这宁安城。在这宁安城里,他们过了好一段安逸逍遥的日子,死牢大火的风声过去,似乎也无人察觉他们二人逃了出来,在官府那儿,他们二人已是死人,没人再追查他们,也没人再在意他们,于是他们自由了。罗平那是相当欢喜。而这白四爷也确实是很有几手,不但朋友众多,钱银无忧,去哪都有好居处,酒菜享乐也是不少,罗平觉得跟着他委实不错。可这白四爷也是个有想法的,他听说之前他把劫来的女子压制得妥妥当当,言听计从,甚至帮过来帮他再劫别人,这四爷也有了歪心思,他想招那个教他这几手的人到麾下,为他办事。罗平是愿意讨好他的,可他除了只记得那人说过他在宁安城外,再记不起别的来。其实他也无甚大志,不想做什么大事,只求好吃好喝有姑娘供他摆布便好。但四爷一横起来他也是怕的,于是在酒楼里打探听了听常来常往的人说话动静,让他辩一辩人声,四爷说他们这般的人都好同个去处,若他真是宁安城的,在这处定能找出来。他还说,若是找出这个人了,定有他的好处。罗平很想要好处,也很想让四爷觉得他有大用处,但他确实记不清那人的声音了,他听着谁的都不像,又都像。认人这事他不敢随便唬弄,万一四爷一问便问出假来恼了治他一治,他是不想吃苦头。可也许是因为他这事一直办不妥,四爷恼了,对他冷谈起来,常常出去玩乐也不带上他了,还总抱怨如今日子过得不如意,太没乐趣了些。罗平知道他也是个好色玩意,他这般抱怨,又常常不在,罗平怀疑他定是找乐子去了,而不带上他,与他的话也少了,这是否意味着,他打算把自己丢下但罗平细细一想,他觉得白四该是不敢贸然行事,因为自己知道他还活着,白四定是会担忧他将他供出去。他俩现在在一条船上,他定是不敢将他抛下得罪于他的。如此一想罗平又放心起来。这日,白老四又要出门去,罗平问他去处,他说他最近办了件大事,虽有些麻烦,但好在没留后患,他想了想,对罗平道,让他中午时分到鼎香茶楼来,他介绍友人与他相识。罗平心中大喜,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份重要了几分。他依着白老四最近的动静,猜测着他是不是耐不住了干了一票。他也老实了太久了,若不是白老四一直压着他,他还真想弄个姑娘玩玩的,但白老四说了他若敢惹出半点麻烦便剁了他的手,所以他压着不敢。如今日子太平久了,白老四是不是自己也耐不住了罗平越想越是兴奋,他很期待见到白老四的朋友。按着约定的时候,他早早到了鼎香茶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白老四,倒是茶楼里的气氛不太对。打小就偷鸡摸狗有不少行恶经验的罗平有些警惕了。他转到拐角,小心打量了这茶楼一圈,好几个汉子明显不是来喝茶进膳的,那举止也不似来惯这种地方的人。依罗平的经验,这些人是捕快。罗平心里咯噔一下,白老四未依约来此,定是出事了。难不成他真是又犯了案,招惹了官差了罗平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恐,打算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先走出去。可就在这时,他眼前看到一个伙计模样给那桌官差上了茶,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手还朝着他这方向指了一指。罗平猛地进大门那边冲了过去,那桌捕快跳了起来,冲着他大嚷一声:“莫跑”不跑才怪罗平顾不得其他,拼尽全力地逃窜,他可不想回牢里,他不想死。快到大门处,忽见门口窜出两个捕快模样的堵在那截他。罗平心一横,一手掀了桌子朝门口那两人砸去,那两人侧身闪过,罗平已抄起一把椅子抡向其中一人。那捕快始料不及,被椅子砸到了肩膀,“哎呀”一声倒了地。罗平趁机越过他待要跑出去。这时一把衙刀冲他砍来,罗平一扭头就地一滚躲了过去,眼角这时已看到使刀之人,竟觉得他分外眼熟,可他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再转头,他看到茶楼的屋角那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样貌是个女子,但穿着儒裳戴着儒帽,罗平脑子轰地一下,失声大叫:“是你又是你这贱人”就这么一会的走神,白玉郎已经一刀架他脖子上,脚下一踹,踢得他跪倒在地。白玉郎喝道:“你这恶贼,骂谁呢”这时众官差一拥而上,将罗平团团围住。史瑞走到苏小培身边,问道:“是他吧定是他吧”苏小培点点头:“多谢相助,待我们审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她连吓带哄,终于是将史瑞镇住,无须骗他见过罗平,那样太不靠谱,风险也大,只要史瑞足够害怕自己会就此被冤,只要他全盘信任她,相信她的本事和推断,愿配合她在众差面前指认她怀疑的人,这样就够了。罗平被押回了府衙,府尹和秦捕头等人这两日都在衙里等着。苏小培说已帮助史瑞忆起当日的事,她有这样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于是未曾疑心,只依她所言把史瑞放了,让他在茶楼等着认人。苏小培道那人定会回茶楼看史瑞办事的效果,界时史瑞便能指认出来。于是大家乔装埋伏了两日,终于将罗平捉拿归案。罗平虽不是安宁城的旧案人犯,但在这宁安城却是有人认得的。比如白玉郎、刘响、苏小培,这都是当日在石头镇一起捕过罗平的。府尹大人一听,逮着的这人居然是死囚牢的逃犯,又听得他从前犯下的案就是劫持奸杀姑娘,又与苏小培有旧仇,推断起来,这事确是像他所为,于是抓紧时间,立时审讯。罗平自然是不认罪的,他什么都没干。但他从死牢里逃出是事实,无论如何,这番他是逃不过去的。再者说,罗平心里猜想着这事是白老四干的,难怪这两日他甚是古怪,还说要介绍友人与他相识,他定是想着要拖他下水,让他帮着行事。只是他看到有官府的人盯梢,便弃了他跑掉了。罗平越想越觉得是这般,他心一横,将白老四供了出来。府尹即将调了人手去罗平所说的居院搜查,可等了半天那些去搜查的捕快回来报,那居院里没看到旁人,只有罗平的物什。罗平大声喊冤,他将他在牢里如何认识的白老四说了,又说了白老四犯的是奸杀之罪,只要去县衙一问,定是能问出来。他们到了这宁安城,起先也是躲躲藏藏,但白老四是个不安分的,这案子定是他干的。且他狡猾凶残,这段时日从他这听了不少当初被捕之事,对苏小培这女的是知晓的,白老四人脉广,能打听到女师爷不足为奇,他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故弄玄虚。总之这事定是白老四干的,与他无关。府尹又细细盘问那被劫的姑娘身在何处,可有线索。罗平此时是不管不顾了,反正只要往白老四头上扣就没错,他道:“白老四只告诉我他办了大事,有麻烦但无后患,这般说来,他定是将那姑娘奸杀了。大人,这人忒是狠毒,你定要将他抓回。”这般一说,案子真相已是出了十之八九,府尹命人将罗平关入大牢,又派出人手全城搜捕那“白老四”。姑娘既是早已冤死,五日期限自然是不做数了,但这人犯出逃却也是麻烦,要将他抓回,要将姑娘的尸首找到。苏小培亲自去找了一趟史瑞,将案情结果讲予他听。史瑞很是激动,连声称谢:“多亏姑娘点了明路,多亏姑娘,不然我这冤如何了。姑娘当真是神断,能断出凶嫌是何人。”苏小培笑笑:“不过是小事一桩。说到神断,我还能断出你近期去算命卜卦了。”“啊”史瑞当真是惊讶,“姑娘如何得知”因为人人喊他史大,知他大名的人并不多,只有算命卜卦对八字这类事需要报真名。这个苏小培就没打算与他说了,她只道:“我还能推断出是那算命先生主动找的你。”找到姓史的人,确认他的大名如何,这对算命先生来说真的是易如反掌。“确是确是,我路过时,他叫住了我,点了几样样样全中,我便让他算了算。”苏小培点点头,“史大,如今遇害姑娘的事是知晓了,但为何找上你陷害于你,这事却还是细查,以免今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史瑞一听,连连点头。“所以,你要认真再细想想,都有哪些人接近过你,那个算命先生,是何模样,在何处拦的你你可知他姓名”苏小培与史大细聊这事时,冉非泽正与白老四见面,白老四原名叫白玉峰,是白家庄四少爷,也是白玉郎的四哥。他听得罗平一口一个白老四,将根本不知道的罪责全让白老四担了,不禁哈哈大笑。“他们便去查好了,这世上叫白老四的人这般多,县衙那处县官是我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