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念叨:“淫贼淫贼”“墨墨,我真没有”“敢羞辱我,淫贼,不得好死”我挥了一下拳头。“墨墨,我错了”耳边一直有人在道歉,我翻个身,不理睬,继续睡。没多久,又有其他声音。“少爷,有什么吩咐少爷您床上的是谁”一个细嫩又惊恐的声音。“小朝,小点声马上去西街请胡大夫过来,立刻记住不要惊扰了老爷夫人快去”砚台又在絮叨。“吵死了”我不满地再翻个身,“请什么大夫,念远不要去了,早些睡吧”“好,不吵了。”有人给我盖好被子,声音很是低沉,“你记得念远,可记得砚台”“端溪的砚台么很贵的,不要买了,念远。”“小墨,你的真心,什么时候才能看透梅念远总在你身边,你才忘不掉的么”睡梦中,我跟一只形容憔悴的砚台沟通了很久。然后我就被摸了手腕,翻了眼皮,捏了下颌,伸了舌头。一个声音说:“小谢大人,这位公子脉搏不稳,常年缺少锻炼,体质虚弱,从高处摔下,脑子受了震荡,记忆会发生一些错乱。”“记忆错乱严不严重怎样才能复原”“小谢大人不要着急,这得看个人记忆的恢复能力,若自身条件好,三五日便可恢复,若资质差些,三五月,三五年,三五十年小谢大人”“少爷少爷胡大夫,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把我们少爷急出个三长两短,我们老爷可饶不了你”这一夜真是聒噪啊,我总睡得不踏实。不过第二日早早就醒了,醒了就见一人趴在我枕头边,目光涣散。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是哪个院子的男宠,未得本官召唤,竟敢私自跑来侍寝,莫非忘了本官立的规矩”此人神色难过,掰住我的肩膀,“小墨,是我,你真忘了”我深感疑惑,这人好生面善,哪里见过似的,想了想,脑子疼了,还没想起来。这时,房外传来雄厚的男音,“这是给谁煎的药砚儿哪里不舒服么”“不是不是老爷您别进去”“为什么不能进去老夫什么时候不能进自己儿子房间了还是砚儿在做些什么鬼鬼祟祟的勾当”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穿过前面的小厅,踏入了后面的寝屋。我一抬头,又见着个似曾相识的老头子,却又想不起来,只觉得有些畏惧。“砚儿这”老头子看见我半躺在床上,不由呆住了。“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这只砚台模样的人很不自在地离了床边。老头子呆了半晌,也看了我半晌,愕然道:“这这是门下侍郎”“是。”“顾浅墨为何会在我谢府为何会在会在你的床上”老头子的胡须根根张开。“此事说来话长”“你给我详细地说”老头子拖了把椅子,愤然坐下。“昨夜顾侍郎从从天而降爹孩儿没有说谎”老头子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怒拍案,“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继续扯,看你还能怎么扯”“顾侍郎从天而降摔伤了脑子不太认识人了爹孩儿说的句句属实”老头子气极反笑,指着我,“你是说他顾浅墨如此藐视于老夫,见了老夫连声招呼也不打,是因为他不认识老夫了”“嗯。”“你个混账”老头子怒摔了一只古玩,“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你以为我和你娘都不知道你学什么不好,偏学断袖你让老父的颜面往哪搁你这是要断我们谢家的烟火呀你对得起我和你娘么你对得起谢家列祖列宗么”砚台一甩衣摆,跪到了地上,“爹,孩儿虽然没有说谎,但孩儿的确不孝,无法为谢家延续香火。”“你你你你要气死老父么”随后,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老头子怒意不减,美妇人叹息拭泪,砚台固执不起身。我看得颇觉头疼,打了个哈欠,埋头大睡。“老爷,再不去国子监,就要误了朝课了。砚儿的事,晚上再说”美妇人无奈道。老头子勉强走了,美妇人上前看了看我,叹息一声,也走了。我闭着眼睛,能感觉只有一只砚台在旁边陪伴。“小墨,先起来喝药。”砚台把我半抱起。我趴在枕头上,不愿动弹,心想我又没病,喝什么药砚台好言好语地劝,我就是不动。“少爷,侍郎府上的总管来了,外面拦不住。”砚台方起身,就有人闯过了层层关卡,再往床边闯来。“我家大人怎样了谢大人可否给我解释一二”我睁开眼,目光定在砚台脸上,“淫贼”争宠之战,不死不休一屋子人都在我“淫贼”的喊声中静了下来。砚台脸上微红,“是、是误会”“误会什么样的误会”来人脸色奇差,盯了砚台很长一眼,再到床边扶着我,眼睛停留在我脸上,试图看出什么似的,“大人,你怎么到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目光也在他脸上转了转,“你是谁”来人扶着我的手臂僵硬了,看着我的目光凝固了。他霍然转身,逼视砚台,“谢大人,我家大人究竟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什么了”砚台脸上颜色煞是好看,“小墨他他脑子坏掉了”“你说什么”“墨墨他没记忆了”来人扶着我的手有些不稳,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倏然离开我,向砚台逼近,“谢沉砚,你究竟做什么了”几个丫头小厮冲过来挡在二人之间,小朝急忙道:“不得对我们少爷无礼”“我什么也没做”砚台咬牙自辩。“那他怎会失忆”我坐在床上道:“是淫贼采花贼”众人看看我,再看看砚台,砚台似乎连死的心都有了,“小墨,不要胡说我与你清清白白”“清清白白”逼视砚台的人压着情绪,情绪依然在一分分脱离控制,“他夜里原本在打更,怎会跑到了你谢大人的床榻上若不是受到了刺激,他怎会失忆若是清清白白,你谢大人为何不知会侍郎府一声我寻了他一个晚上,一个早上,才打听到原来在你府上外面为何要拦着我为何要隐瞒消息我只问一句,谢沉砚大人,他在你床上,你如何解释”最后一声近乎怒吼,吓了众人一跳。砚台被逼到了桌子边缘,退无可退,终于他也怒了,“梅念远,小墨在哪里,为何跟我在一起,我为何要知会你,他就在我床榻上,我为何要解释我与他是否清白,也轮不到你来质问”众人胆战心惊,手脚并用,欲将二人拉开。火力强劲的二人之间,距离却越缩越短。“谢沉砚,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没有廉耻的话,也能做出那种无耻行径”“梅念远,我和小墨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任何人,都休想干涉”“你可真自信”“你也很猖狂”“谢沉砚,你真混账”“梅念远,你很放肆”我举起胳膊,将枕头砸到地上,叉腰道:“要吵架,出去吵本官头疼得要命,你们就知道吵吵吵”熊熊燃烧的战火,在我的横眉冷对中终于渐渐熄灭。二人几乎同时移步到了我床边。谢沉砚痛心不已道:“墨墨,先喝药吧”梅念远摸着我的头,难过道:“哪里疼有多疼”“不喝药”我瘪了瘪嘴,指着自己脑袋,“到处疼,前前后后都疼,疼得想撞墙”“必须喝药”谢沉砚端来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我嘴边。我勉强尝了一小口,苦得忙闭了嘴。“这是什么药”梅念远抚着我的头,对砚台碗里的黑汁糊糊很是警惕。“修复脑内损伤的药。”砚台没好气地答了一句。“我来喂。”梅念远欲端药碗,砚台避开了。我恶狠狠道:“又苦又难看的东西,居然要本官喝下去,你们怎么不喝”二人沉吟一番,还是梅念远想了个主意,叫人放了点蜂蜜到药里,再拿了条白绫缚住我眼睛,让我瞧不见药汁的丑陋形态。药勺到了嘴边,伸出舌尖试探了下味道,虽掩不住苦味,但甜味也还是有些的,便张了嘴,药勺也送进了嘴里。喝完一碗药后,苦得我吸了口凉气,抓住了给我喂药的手,“念远,好苦,还有没有蜂蜜”我眼睛上的白绫被取掉,给我喂药的人脸色不好看,“小墨,我是砚台。”旁边另外一人眼梢带笑,俯身到床头,用雪白手帕擦去我嘴边的药渍,“浅墨,我去拿蜂蜜。”随后,满满一勺蜂蜜送到了嘴边。我大喜,一口咬上,甜到骨头缝里去了,含着蜜勺冲他美美一笑,含糊道:“你真是个好人,你叫什么”一旁的砚台表情轻松。给我喂蜂蜜的人表情冷峻,从我嘴里掏出了蜜勺。我见那勺子里还有少许蜂蜜,不禁伸着头继续咬,无奈勺子被他收走了,再不给一点我尝。他将勺子扔到一边,弯腰坐到床上,扳着我身体,眼睛里似有浓浓的迷雾,如江南的烟雨。“浅墨,你连我也不认识”他嗓音低沉,低沉到能穿透骨缝。“你是”我捧着头,想不起来。“我是念远,你刚才叫过的念远”他情绪低落地看着我。“念远”我想了想,皱眉,“念远”“是我是我”他拂过我鬓边垂下的头发,视线在我脸上游离。一旁凑过来一个脑袋,拍了拍我手背,“墨墨,我是砚台”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是什么人我的男宠”二人一同沉默。右边的人揽过我肩头,把我抱进怀里,“浅墨,我们回府吧,我找大夫给你看病。”左边的人拉着我手不放,“他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让你带走,留在我府上,有足够多的人照顾他”“不用足够多的人,有我一人就够了”“他摔在我府里,便该由我来照顾”“谢沉砚,一切因你而起,你有何面目在他跟前”“梅念远,他作为总管,也难辞其咎,有何立场说旁人”二人之间的战火有重燃之势,众人忙又来劝架。“顾侍郎在这里”一个清泠的嗓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室内顿时暗香浮动。砚台回头,微微惊愕,“晏编修”来人一身浅色衣衫,飘然到了我跟前,脸色如沉霜,看着我却对旁人道:“听说侍郎在谢府失忆,晏某特来看望,没来得及禀报,谢大人见谅。”出于客气,砚台应了一声。我望着新来的这位,眼珠不由滴溜溜转,“好香的人,你又是谁”他眼中起了一丝波涛,转瞬即没,浅眸一抬,看向砚台,“谢大人,一个好好的侍郎怎会成这个样子”砚台寻了把椅子坐下,黯然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昨夜子时我与小倩姑娘在凉亭里说话,小墨兴许就不会从屋顶上摔下来,不从屋顶上摔下来,他就不会失忆,也就不会连我也不记得”那个叫梅念远的似乎越发生气,“谢大人,你既喜爱年轻姑娘,何必又缠着我家大人害他遭此一劫,你莫非就只有这一点点的愧疚”“梅念远,你不要含血喷人”砚台怒了,“我只是同小倩姑娘在凉亭里说说话”“子夜时分,这说的是哪门子的闲话”梅念远冷讽。“子夜时分,如何就说不得闲话”砚台愤然。“说得,说得”梅念远面上凝起一层寒冰,“谢大人自去同你的娇娥彻夜闲话也没什么要紧,还请不要再来招惹浅墨”“浅墨梅总管叫得好自然”砚台眼里怒气隐隐,“我还从没见着哪家总管管得这许多”梅念远沉声:“顾府的总管,就管得这许多”谢沉砚拍案:“梅念远,你还是总管的身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