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流氓顿住脚步,回身,“朕记得,是一字十两。”“长安大米都涨价,何况臣的真迹。”“朕宁愿去买大米。”我绕过书案,追上前,欲跪伏于他脚边恳求,他伸手欲拉住我,由于担心他赖账,我将他伸出的手抓住。然后不知怎的,他手臂一拉一扯,我便向他撞了去。他手臂一收,便成了一个合抱的姿势。我许久没回过神,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情态他身上的名贵龙涎香袅绕在鼻端。“阿浅,你怎么总要算计朕就不能待朕一点点真心么”我浑身僵硬了,莫非本官失忆前与这老流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臣、臣人穷志短,陛下恕、恕罪”“题字勒索,可是你那总管的主意”他低头时,气息吐在我颈边。“是臣的主意。”我寒毛直竖。“你倒是处处替他解围,可知他是什么人”“他是、是臣的总管。”“这么相信他”老流氓拦在我腰后的手臂更加紧了,“一般的客商,纵使再见多识广,也不会在朕试探的时候那么气度从容,一点差错也不出,倒让人觉得是刻意为之。”“陛下多心了”我大气不敢出。“朕多心你顾浅墨有多少个心眼,会比朕少么怎么,失忆了,变单纯了”“臣一向很单纯”“阿浅。”“陛下你你还是叫臣顾爱卿吧”“叫了几年的顾爱卿了,就醒着的时候叫几声阿浅还不行么”“父皇”书房的门被推开,小色胚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梅念远。老流氓将手臂松开了,我退后几步站定,目光转向书房外。梅念远眼光转开,“晏编修来了。”“你去吧,不要说朕在这里。”老流氓牵着小色胚,在书房里踱步。我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襟,出了书房,未等我跟上,梅念远已迈步往前院走了。“念远”我几步跟上,将他拉住。他停了脚步,却没看我。“我题字了,他给不给钱,还不知道。”我解释道。“都抱着你叫阿浅了,还担心什么。”梅念远转头看向别处。我久久无话,甩起衣摆就坐到了石阶上,亦转头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蹲到我面前,“生气了”我扭着头,继续不说话。“是我错了,不该出这个主意,让你涉险。”我依旧沉默。“浅墨”他手心覆在我手背上,五指再收拢,“当一个国君叫你阿浅的时候,你可知我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心情”我转回头看着他,“总管,如果明天我又不记得你了呢”“那就让你重新记得。”“万一我再也想不起呢”“那就不要想起,从新开始。”“早上你也说过我情薄如斯,我可能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将他反反复复地看,“总管,你还是离我远一些的好。”他垂眸,捏着我的手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薄情便薄情,你有你的生存之道。我入了地狱,却是走不远的。”一个浅色衣衫的人出现在了月洞门下,闲闲道:“濯香可是打扰了二位”作者有话要说:可算是更新鸟。。。扇子上题的那首词,是张先的诉衷情金屋藏娇,五美聚首“你就是晏编修”我抬头看向不速之客。他闲步到我跟前,“晏濯香。记不起来便不用记,反正你忘了的事,也不止这些。”我坐在地上没起身,他便俯身,伸手到我脑后。我本要扭头避过他的手,不想将自己的要穴交到别人手下,他另一只手在我肩井穴上一拍,一股力道透入,让我浑身一麻,于是只能乖乖坐着不动。“跟昨日比,可有好转”梅念远问。“没有。”这人收回手,答得干脆。“可是用药不对”梅念远又问。“那药温和了些。”梅念远一沉吟,从袖中掏出一纸,正是薛太医给开的方子,“晏大人看看这张药方,可用否”这晏濯香接过药方,看了看,“梅总管可否取支笔来”梅念远应了一声,转身往书房去,没走几步,又折身,往别的屋子去了。不一会儿,取来了笔,递给晏濯香。晏濯香一只手掌里躺着药方,一只手持笔,就这样在上面勾划起来,有增有减,再将方子还给梅念远,“这样名贵的方子,可是出自御医手笔”梅念远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晏濯香笑了笑,也不再言。我怏怏坐在地上,对御医不御医的问题提不起兴致,对名贵不名贵的药方也不甚关心。“谢大人府上最近有些热闹,不知侍郎是否听说了”晏濯香站在一旁,低眉瞧着我。“什么”我随口问道。“谢祭酒给谢御史定了一门亲事。”我心口有些微震动,不自觉从地上爬起来,“定亲”晏濯香与梅念远同时盯着我,我回视他们二人,“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莫非侍郎记得一些事”晏濯香审视着我。“定了什么亲事”我直截了当地问。“陇西王家三小姐。”晏濯香看着我道。“王家三小姐”我没意义地重复了一遍,只觉心头有些沉重,却说不清因果,转身无意识地走了几步,直到一头撞上某棵树干,只得停下,抬手摸了摸额头。我扶着树干陷入了一种无意识状态,直到树上一声紧一声的蝉鸣将我唤醒,我又扶着树干转了个身,眼睛一抬,见两人还在原地,目光都聚到了我身上。“看我做什么呢”我后背蹭着树干,缓缓蹲到地上,再坐到树根上,只觉得浑身无力得很。眼睛垂下,看着飘下来的落叶。梅念远走过来,蹲,手指擦过我额头,“原来你是只记得他,撞了头,知道疼么”我两眼无神地望着虚空,背靠树干,一动不动。一个小少年奔过来,向我禀报:“大人,谢大人来看您了”我在迷离状态,压根没懂这句话的含义。那个浅色的身影说了句:“我先回避,不要说我在这里。”随后他便往书房的方向去,梅念远忙将他拦住,“晏大人,这边请”说着,向那人指了左手边的花厅。然后,一个新面孔赶到了我跟前,弯腰看我,“小墨”我似闻非闻,继续望着虚空。“小墨墨墨”他有些着急,唤了我几声,见我没反应,只得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梅念远。梅念远只作不见,望向树冠。“梅总管”来人加重的语气。“谢大人。”梅念远这才将目光落了下来。“小墨是怎么回事”“不是在你谢家摔了头么。”“我是问,小墨现在是怎么回事”来人语气不善。“不知道。”梅念远语气冷淡。“梅总管,麻烦你回避一下。”梅念远冷冷一笑,“我要照顾大人,为何要回避”“我有些话要同墨墨说。”“没人拦你。”梅念远眼风一横,双手一负,原地站定不动。“你”来人脸色有些沉,“有些话只怕不方便让你听见”“说不说,是你的事。走不走,是我的事。谢大人管得未免太宽了。”梅念远一派淡定闲远。来人辩不过,只得愤然扭头,看着我,忽然发现什么似的,一手抚上我额头,“墨墨,这是怎么伤着了”我将额头上这只手抓住,不知怎么就喊了一句,“砚台”他将我的手反握住,眉目间的欣喜一览无余,“墨墨,你记得我了”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却并不失望,依旧很是开心,“至少你记得砚台。”“你要跟我说什么”我抽回自己的手。他脸上的喜悦霎时冻结,低垂下头,良久不说话。我坐在树根上静静看他。“墨墨,我父亲给我定了亲事”我闭上眼睛。“我不同意,我爹以死相逼”我又进入了无意识状态。“下个月便要迎娶王家小姐”他说得极为艰难。我不知道自己听懂了没有。“可是我我心里的意思是”他声音低下来,“其实我”再低下来,“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声音低到我耳边,“墨墨你明白不明白”我在虚空中遨游,无法回答任何问题。“我早就不在乎你是男人”我神游太虚,俯瞰红尘。“但我爹娘在乎,我不知道怎样跟他们抗争,我不能做不孝子,但也不能不能就这样娶妻”他万般纠结,千般为难,“墨墨,我若娶妻生子,只怕会痛苦不堪墨墨,你知道么”远处一个淡定的声音传来,“她睡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人,大理寺的漆雕大人来探望您了”“墨墨,我先回避一下。”某只砚台往左手边走去。“谢大人,这边请。”似是总管的声音。而后脚步声又往右手边去了。没多久,一声近似嚎哭的嗓音自前院一直传过来,“贤弟啊贤弟你怎么就忍心这样去了”总管嗓音一沉,“漆雕大人,我家大人还健在。”“哦对对对,瞧我一时悲恸,喊错了。”嚎哭再起,“贤弟啊贤弟你怎么就忍心这样失忆了”这一声声的哭丧将我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瞧见一个泪人儿举袖遮面,悲伤甚切,我不由呆住,“阁下又是哪位”“呜贤弟啊”他蹲到地上,捶着大腿,肝肠寸断的模样,“你真将愚兄给忘了呀我们在青楼的情谊呀我们一起钻床底的生死相依呀”我挠挠头,表示不解。他万分悲痛,转身便将我府上总管的大腿给抱住,“梅总管,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梅念远挪不了步子,遂弯身安抚,“漆雕大人先节哀。”“如何节哀”痛绝的人将涕泪都抹到了梅念远衣上。“她忘掉的又不止你一人。”梅念远试图将悲伤的人拉起来。“贤弟记得梅总管么”“她便是记得所有人,也不会记得我。”“这样”泪人儿收了泪,似乎得到了些安慰与平衡,放开了抱住的人,抬袖子擦了擦泪,又蹲到我身边来,望着我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据说贤弟失忆那晚正在打更,贤弟可遇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我很是茫然,“什么”“近来长安城里走失了不少姑娘,都是未出阁的,哎京兆府都束手无策,又得我们大理寺处理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贤弟上回得罪的沈富贵还在牢里好吃好喝款待着,上头要我们重审此案,真是里外不讨好啊。”我更茫然,“啊”收泪后的漆雕大人一脸愤世嫉俗,“之前贤弟不是叫谷璇那小子老狐狸么,果真是老狐狸想讨老婆欢心,又怕得罪天下百姓,将他老婆的亲侄子放我们大理寺关着,不许动用私刑,还命我们找证据,给那家伙翻案这案子,天下人都看着呢,翻得过来么”“老狐狸”我茫然道。“先不管那老狐狸。”漆雕大人双目炯炯地看着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来看看贤弟,顺便问一问,你打更那夜,可发生过什么事”我抿着嘴思索,再思索。他鼓励地一手拍在我肩上,“好好想,也许对我破案有帮助”我想,我想,我再想“漆雕大人”梅念远走过来,将我肩上的手拿掉,再将这位漆雕大人拉到旁边去,“她头部受了重伤,这么多问题,让她从哪里想起”梅念远再走回我身边,拂去我衣上的落叶,“大人不要想这些了,外面的事,爱怎样怎样,与你无关。”“怎么可以无关贤弟身为门下侍郎,应当心怀天下苍生”漆雕氏伸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