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丫愤愤道:“谁稀罕跟她同一天出阁了凑在一起,旁人还得想起她的那些破事儿,真是叫人恶心不说羞愧,还好意思埋怨起别人。”顾莲摆手道:“罢了,再过三天就要走了。”蝉丫也觉得说这些晦气的没劲,转而乐呵呵道:“也难怪人家生气,叶家下的那些聘礼,又好又难得”两只手不停比划,“这么大的铜盆,一共十二个,每个都镶了金边儿,比我还要高的梳妆镜台,上面还雕了花”“等等。”顾莲倒是想起一些担心的事,打断了她,“那些聘礼是谁在看着”隐晦的说道:“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到时候迎亲也乱,我又和姐姐一起出嫁,别再拿错什么东西了。”当初和刘家订亲事的时候,偷梁换柱的事,母亲都干得出,之前又不是没有昧过叶家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由不得自己不担心。李妈妈和蝉丫都是吃心,赶忙过去查看。看守聘礼的婆子支支吾吾的,还借口说是反反复复打开不吉利。蝉丫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按着编号,找到自己看过的几个箱子,口里道:“我是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识过,好歹让我看一眼欢喜欢喜。”结果十二铜盆只剩下八个,梳妆台搭配的几个小妆盒也不见了。聘礼是礼单的,顾莲听了这个寒心的消息,直接让人去打听父亲在哪儿,这种时候,和母亲胡搅蛮缠是不理智的。临出阁的姑娘,居然和母亲大吵大闹起来,不论对错都会显得本人不够贤淑,万一,再给自己够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岂不冤枉巧的是,四老爷正好在长房讨论杏娘的婚礼。顾莲只说家里出了贼,偷了自己的嫁妆,请父亲给自己做主,哭诉道:“不是我存心要给大家添乱,只是聘礼,叶家那边肯定是有数的,若是少了什么,往后我在叶家还要怎么做人还请长辈们多多体谅。”大夫人嘴角微翘,柳氏乐得看笑话。四老爷却是脸色难看,大怒道:“居然还有如此胆大包天的狗奴才”大夫人的笑意便更深了,口中却道:“这可是大事,走走走,咱们都一起过去看看,好给莲娘做主。”查来查去,居然在杏娘的聘礼里找到赃物。大夫人一脸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何家的聘礼,还是我帮着找人置办的,并不记得有这些东西,莫非是我记错了”扭头问柳氏,“难道是三妹你后来又添上的我竟然不知道。”柳氏抿嘴笑道:“我并没有添置呀。”如此简单的掉包计,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四老爷气得倒呛,真是一张脸面都给妻子丢尽了。当即叫了四夫人过来对质,把丫头婆子们都撵了,朝妻子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啊”又指着东西骂道:“我看你最近病得不轻,居然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继续给大家压压惊嗯嗯,晚上洞房,再请大伙儿吃一点肉昨天被郁闷到的妹纸们,顺顺毛,顺顺毛虎摸、不甘下四夫人当着外人被打了脸,还是大夫人和柳氏在场,又羞又臊又恨,心下不免埋怨起小女儿来,分一点东西给自己亲姐姐,又是什么大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叫自己下不来台因见小女儿神色淡静,越发着恼,觉得简直就是故意丢自己的脸,不然怎么会叫了这么多人来不由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说好好在屋子里呆着,怎地还跑出来还看什么聘礼”顾莲觉得母亲简直就是偏执狂,偏心也罢了,自己做错了事,难道不许别人揭发出来做女儿的,就活该忍着让着一辈子受夹生气本来就不是真母女,被她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早就把情分耗尽了自己凭什么要背上一个不贞静的名声只是不敢直接上去叫板,反倒跪了下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抹得两眼通红一筐泪,哭道:“叶家下的聘礼,礼单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女儿听说有贼,如何能够不担心母亲若是心疼女儿,怎地就不想一想,女儿出嫁了,将来也是要在婆家做人的”心中早就堆了一腔怨气,质问道:“请问母亲,这件事女儿有何过错”四夫人被问得无言以对,只是咬紧牙关。“姐姐是母亲的女儿,我也是”顾莲一面擦眼泪,一边又哭,“虽说从小没有在父母跟前尽孝,但也不是女儿愿意的。而且自从女儿回到家里以后,事事小心、处处谦让,从来不敢做一件让母亲烦恼的事。”三分伤心、七分做戏,大声哭道:“为何母亲不肯将疼爱姐姐的心,分给女儿一丝一毫”“你”四夫人有些哑口无言,只能道:“你、你胡说些什么”顾莲不理她,转身抓了父亲的袍子角,“爹,你告诉我,难不成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是、是外头捡来的”“哎哟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大夫人突然接了话,看向四夫人,“当年咱们一家子从京城逃难时,老爷子正在病中,太夫人想着又乱又不得闲,便把莲娘抱回了弟妹你的身边”环顾了周围一圈儿,啧啧道:“好生奇怪,无缘无故的就把莲娘给落下了。”四夫人原本正在羞愤欲死,听她提起旧事,不由瞪圆了眼睛,喝斥道:“你想胡言乱语些什么”“四弟妹为何动气”大夫人微微一笑,不冷不热,“我不过是听莲娘这么哭,有些猜想罢了。”皱起眉头,“莫非,莲娘真的不是你亲生的咦”故作认真看了看顾莲,“也不对呀,长得这么像咱们顾家的人。”四夫人愤怒道:“你少信口雌黄、挑拨离间我十月怀胎,难道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女儿”“那这可就奇怪了。”大夫人故意道:“既然都是亲生的,怎么两个女儿不是一般疼爱,反倒分出两样莫不是当年有意弄丢了莲娘,心里有愧哎,难怪小七这些年多灾多病的,天地良心,菩萨都在天上看见呢。”这话算是扎了四夫人的心窝子了她一生的心病,尽数在此。“你还说,你还说”四夫人有些抓狂,上前死死的揪住了大夫人,“当年的事情,我直到前些日子才想明白都是你,故意放出那些谣言,说莲娘克父克母克亲人,说她是个祸害”“你疯了”四老爷又是震惊,又是恼怒,上前拉开妻子,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给我闭嘴赶紧回你的屋子去”四夫人却不甘心,拼命挣扎,朝着大夫人怒道:“逃难的时候,都是你起了歹心下了药,让我昏睡不醒起不来,误了时辰”眼泪倏然而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转目看向顾莲,“我又慌又忙,顾不上你”顾莲真的是被震到了方才本来是在做戏,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没想到勾出这么一段往事顾九小姐居然不是走散的,而是被亲生母亲遗弃何其荒唐荒谬四夫人突然软了下去,上前搂着小女儿,“是娘对不起你,你要怨就怨我,别怨小七,也不要去恨你姐姐”像是一个脓包,捅破了,反而撑不起来了。大夫人看了妹妹柳氏一眼,两人眼里均是笑意。顾家的这个九小姐为人冷静厉害、绵里藏针,捅破这件事,往后她嫁了人,绝对不可能再向着母亲和姐姐,剩下那对母女就好摆弄的多了。“莲娘,你说话啊”四夫人见小女儿不吭声,摇晃她道:“你嫁妆的事,全部都是我的主意,想着你姐姐日子艰难,所以才,她并不知道的。”一再的自揽过错,“你要怪就怪我,好不好”四老爷在旁边也听得呆住了。顾莲反倒笑了笑,说道:“这么说,母亲一直觉得心里有愧,一直担心我会恨你会害你会去诅咒姐姐和兄弟”她拾起目光,正正的看着母亲的眼睛,“所以,不论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母亲你都不放心,对吗”四夫人只是失声痛哭,泣不成声。“你想多了。”顾莲实在懒得再叫她母亲,轻轻掰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我从来就没有,也不会去诅咒我的亲人,谋害我的亲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母亲,“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不是妖怪”愤然离去,“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小姐,全都拿回来了。”李妈妈欢喜不尽,絮絮叨叨说道:“我和蝉丫亲自去清点了箱子,对着礼单,一件一件比对过的,一模一样。”又道:“小姐放心,我让人把那几件屋子都锁了,还然蝉丫在旁边守着,晚上也值夜的,再丢不了。”顾莲只觉得累,懒懒的“嗯”了一声。李妈妈在她旁边坐下,问道:“今儿在里面,到底老爷跟夫人说了什么居然这么痛快就给了。”“没什么。”顾莲淡淡道:“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李妈妈见她神色不太高兴,便再问了。顾莲没有大夫人期望的那样伤心、痛苦,和愤怒,反而觉得轻松,以前总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明白了。往后再也不用憋着、忍着,担心莫名其妙就会被母亲猜疑。反正自己不是真正的顾九小姐,就当她是个陌生人,想来事情说破了,以后她也不好意思摆慈母的架子,彼此相敬相安吧。这一夜,反而睡得特别的沉。次日早上起来,顾莲整个人瞧着都精神奕奕的。今天顾家四房要嫁出去两个女儿,为了不至于场面太过混乱,杏娘的挑了早上的吉时,顾莲做为妹妹得让姐姐先嫁出去,自己的时辰挑在正午。据说是过了正午还不出发,就不大吉利了。去给杏娘添妆的时候,顾莲拿了一支漂亮的金钗做礼物,看着一脸不知情,满眼期待和甜蜜的姐姐,不由感慨,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只是不知道,以姐姐藏不住事儿的娇蛮脾气,何庭轩风流不着调的性子,还有一明一暗盯着的大夫人和柳氏,这份甜蜜能够维持多久不过,那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顾莲看向那位名义上的母亲,目光闪躲,不肯和自己对视,心下了然一笑,收回目光看向姐姐,“祝姐姐和姐夫举案齐眉、百年好合,永远恩恩爱爱。”杏娘娇羞无限,“行了,说这些你也不害臊。”顾莲觉得礼数已经做足,面子给够,没有兴趣再陪着母亲演戏,便道:“喜娘还在等着回去梳妆,先过去了。”李妈妈一路跟随,生怕临出阁再生出什么乱子。顾莲回了屋,喜娘笑吟吟迎了上来,“时辰还早,九小姐可以先歇一歇,我的手脚你放心,绝对不会误了吉时的。”这也是一番好意,毕竟顾莲出嫁跟姐姐还不大一样,需要车马劳顿好几天,才能抵达安在长清的婆家。李妈妈点了点头,“小姐还是歇一歇吧。”微微有一点牢骚,“远了就是不方便,路上折腾,到了长清的时候,只怕小姐都累坏了。”顾莲反倒觉得挺好的,连三日回门都省了。更免得以后姐姐少了什么、短了什么,或者有个七病八灾的,母亲又怀疑是自己诅咒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娘家在不在身边都差不多。近了反倒还惹麻烦,不如远些。只是这些话,不好意思当着喜娘的面说出来,因而笑道:“那我去睡一会儿。”又朝李妈妈一笑,“妈妈替我看着一点时辰,好歹别误了。”李妈妈连声保证,“误不了,误不了”顾莲去了里屋,睡不着,脱了外衫躺在床上走起神来。想起叶家的人,想起往后就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说不担心是假的,再想到陌生的丈夫,心情微微尴尬。两个不认识的人,就要剥了衣服上演妖精打架。咳,还好、还好,在去长清的路上,须得费个四、五天功夫,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机会说话,好歹熟悉一下,缓冲一下啊作者有话要说:呵,女主的人生要掀开新的一篇啦今晚19:00第三更,求花花、出嫁上顾莲居然稀里糊涂睡着了。李妈妈叫了她起来,喜娘忙着给她擦脸,她自己还迷迷糊糊的没大清醒,揉着眼睛,“大白天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好兆头啊。”喜娘伶俐的说着笑,想逗得新娘子高兴一些,等下上妆才好看,一面梳着头,一面笑道:“这说明小姐嫁去婆家以后万般和美、无事可忧,所以才会睡得如此踏实。”“哎哟。”顾莲眨了眨眼,“今儿不是我要出阁吗都睡糊涂了。”惹得李妈妈和蝉丫等人都笑了。喜娘也笑,“小姐心宽。”顾莲便任由着对方摆弄,梳头、净面、绞脸、上妆,看着自己一点点涂抹成标准的新娘妆容,中规中矩、干干净净,好似大年节下买回来的瓷娃娃。要是此刻和姐姐杏娘在一起,倒是像姐妹了。喜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