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还跑”忽然有人抓住徐离的胳膊,上前就是重重的一脚,将他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是提刀高高举起,“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徐离吃痛挣扎,但是一时之间爬不起来。“不”顾莲上前扑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如果自己能替徐离挡一下,他要是活着,将来会念着自己的情吧如果都死了,徐策是不是也不能再怪罪叶家反正左右为难,自己又对自己下不去那个手,倒不如让别人成全一下,就这么惨死算了。顾莲想象着背后透心一凉,或者是脖子上热血一刀,但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而且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为什么,时间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心下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异。徐离忽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顾莲缓缓睁开双眸,抬起了头。徐离的脸近在咫尺之间,他含笑看着自己,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嘴角的笑容带了一点点无赖,“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啊。”方才的那些只是一场闹剧顾莲总算悟了过来。此刻的她,正面对面的扑在徐离身上,方才甚至还紧紧的抱住他,眼下顿时像触电一般松开了手,一时无语,“你”尽管已经猜到是他在捉弄自己,可还是忍不住,上前扒开那些伤口,看起来凶险无比、血肉模糊,实际上只是划破了衣服,染了血,下面皮肉完好无损。徐离由得她细细检查,笑得更加暧昧了,“你想做什么”顾莲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了,自己好傻。以徐离在万军之中从容来去的伸手,外面还有一堆高手侍卫,怎么可能被人追杀的这般狼狈要是他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杀了,那徐家也不用混了。当时只要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就能猜到其中有蹊跷。徐离却是不依不饶,偏头看着她眼睛,追问道:“你不是还有理智吗刚才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的理智去哪儿了”他表情十分满意,“莲娘你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慌了。”他的眼里尽是笑,有一种你被我抓了个正着的得意。顾莲别过头,欲要站起身来离开。徐离飞快地一把抓住了她,将人扯了回来,“你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你情愿跟我一起死,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一起过下去你倒是说啊”顾莲还是不说话可以一起死,那是因为自己要报恩。但是自己并不想去做妾,更不想让七七长大了难以做人,叶家不想回去,徐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只是这些话不能说,一说只会更让他生气。看来自己是等不到见叶东海,再问他一个答案了。“你想见过叶东海以后,再寻死”徐离揭穿了她的心思,脸上笑容慢慢收敛,手上丝毫不肯松开,不叫她走,“你是不是脑子摔坏掉了。”顾莲抬眸,目光里有着不解疑惑。“哼。”徐离冷笑,眼底深处更多的是不屑,“你以为你死了,叶家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立一座贞节牌坊叶东海就会念着你的情,待女儿如珍似宝我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这种好事”他并不等顾莲回答,接着又道:“你要是想女儿过得好一些,就不该存了再见叶东海的念头不见,你死了,是烈妇;见,你活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顾莲听得哑口无言。“再说叶家做了什么叶东海做了什么值得你去一死。”徐离轻声一笑,“你说你不相信感情,你又拿什么去相信叶东海你有把握,他就一定会原谅你吗与其担心我将来会不会变,担心那些说不准的事,还不如想想,叶东海只怕早就一惊容不得你了。”他步步紧逼,叫她没有丝毫的退路和选择。却又言辞在理无法反驳,“你认为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罔顾世人眼光和骂名,才会对你纠缠不休,所以你死了,我就不用背负什么骂名了。”笑容甚是讥讽,“难道你到今天都还不明白早在当初我策马出去救你,早在那一刻,这骂名,就已经是天下人人尽知了。”顾莲听得一怔。豁然心惊,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说得对。“况且,徐家是怎么走到今天的要是怕挨骂的话,当初就该老老实实做安阳的指挥佥事,哪有后来这许多的事”徐离的这些话早就想说了,此刻一句都不想藏,话锋一转,说道:“还有当初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大概是忘了吧。”顾莲茫然不解,“当初”徐离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若是活着,我看在你和七七的份上,不会对叶家怎么样;但你若是情愿为叶家一死,也不想见到我。”他笑了笑,反问道:“那我又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我徐离不怕背负骂名,但假如,背了骂名还什么都得不到,你猜我会是什么心情换做你,换做任何人,只怕都欢喜不起来吧。”顾莲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褪去。徐离执起她的手,那指尖上面冰凉冰凉的,不由软了心肠,缓和口气,“你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将那柔荑放在自己的心口,像是这样,就能温暖到对方似的,就能感应到自己的心意一般。“莲娘”他一字一字吐道:“我心悦你。”仿佛有层一直隔在两人中间的绡纱,此刻被直接戳开了,让人有一种豁然惊心的清晰之感,几乎不敢直视。顾莲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一声儿不吭。“看着我。”徐离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引诱她道:“你心里一直有我的,对不对”声音温柔,但却是斩钉截铁,“莲娘,我答应过要护你一世平安,绝无半字虚言你担心的,你害怕的,一切都有我来替你承担”这一番话下来,威逼利诱各种手段样样使尽不仅是怕她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更加想要打动她。顾莲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能不被对方蛊惑一般。徐离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仿若蛛网,铺天盖地的将人兜裹起来,“你不负我,我愿负尽天下人”“砰”的一下,像是被那句话正正敲到了心口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崩溃了一般。顾莲想要站起来赶快离开再不离开,只怕自己就离不开了。忽然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徐离可以杀人、可以打仗,可以号令千军万马平天下,可以像一把利剑,又可以温柔似水,简直无所不能甚至、甚至,可以拨弄人心难以抵抗。“莲娘”徐离扔了剑,一把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令其动弹不得,声音却是无限温柔,“你别怕,天下骂名有我来担,绝不叫你受一丝一毫委屈,七七也会平平安安长大的。”轻轻问道:“你说好不好”顾莲浑身发抖,脑子里完全一片混乱。徐离的话好像句句在理,又好像哪里不对,自己是因为跟他在一起久了,所以思维也跟着他走了吗不,叶东海并没有背叛自己,女儿更没有,自己怎么可以因为旁人的,就抛弃了他们呢。“莲娘”徐离算是各种心机都使尽了,仍然得不到她的回答,心下不悦,松开了她问道:“你还是想回叶家去且不说,叶东海肯不肯原谅你,怎么让你回去。”一声冷笑,“万一他心里早就恨透了你,假仁假义骗你回去,再日日夜夜羞辱于你,到时候又当如何叶家的长辈嫌你失节,又当如何在叶家,便是让你不知不觉的病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看得出来,叶东海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这便是可以攻破之处。顾莲静默不语,想到了前世的人生阅历,情感上迷惑的时候,听从理智便好,一点一点拨开迷雾,终于慢慢地从梦魇中走了出来。任何没有根基的东西,都是空中楼阁。哪怕此刻再美好、再动人,都随时会有倾塌的一刻。回到叶家固然是前途凶险难测,徐家何尝不是只会更加凶险、更加可怕,这两个地方,自己一个也不想去。可惜了,作为娘家的顾家不能庇佑自己。“不。”顾莲轻轻摇头,恢复了原本的理智,“即便我不打算回叶家,哪有没有想过要去徐家做妾;退一万步说,即便我不顾廉耻、抛夫弃女,徐家也是容不下我的,我更没有任何立足之本。”她自嘲一笑,“顾九小姐光明正大嫁入徐家可以,但是叶二奶奶给徐家做姨娘,算是什么呢你的母亲、兄长、,甚至姝儿,每一个人都是难以接受,更不用说薛氏了。”徐离看着她,“我会让他们接受你的。”顾莲的神智在这一刻彻底清明。“那么”她忍着跪得发麻的双腿,扶着茶几站起身,平静说道:“就请三爷先说服了家里的人。”徐离逼自己,自己又为什么不能逼他自己不信,徐家现在就是徐离的一言堂,他只要敢说,就知道徐家会有多容不下自己了。他或许真的可以负尽天下人,但却负不起徐家,而徐家,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既然反正都是要死,又为什么要去受辱、去被人践踏再死叶东海和徐离一个为家族所累,护不了自己;一个心系天下、牵绊太多,而且还行事霸道只凭他的心意。认真说起来,这两个男人自己一个都不想选。按照目前情况来看,叶家前路凶险、麻烦重重,自己回去只怕性命堪忧;可是徐离只给自己一个妾的位置,做了徐家姨娘,只怕命也活不长。三年之后,叶东海自会另外续弦。而三年后的自己,或者激怒徐离被他所杀,或者苟且卷入徐家,可能已经化成了一捧黄土心下真是不无悲凉。不过还是再等一等吧,等等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季先生不是说,自己只要过了那一个大劫,就会有后福吗还会儿女双全的吗坚持到最后,实在没有退路再说死吧。“先说服了家里人”徐离一直盯着她看,忽地大笑起来,“好心思清明、意志维坚,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莲娘可以从容赴死,但绝对不会苟且存活。”勾了勾嘴角,“如此才配得上,让我心甘情愿地背负天下骂名,不计一切也要得到你”藤蔓一样的女子,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心头好。“我没有三爷说的那么好。”顾莲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只淡淡道:“不过是在乱世之中,想让自己活得舒坦一点罢了。”“好一个活得舒坦”徐离抓了剑,动作敏捷的翻身起来,掸了掸灰,“想来你之前事事让着我,也是为叶家考虑吧”她的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他,“我徐离不怕你来算计,你只管好好活着,我只怕,你死了再也没有这样的人”因为换了别人,自己早就一剑砍了那人的脑袋顾莲看着他满面阴沉的走了。仿佛才从鬼门关兜转了一圈回来似的,那口气一松,不免泄了劲儿,连连后退跌坐在了椅子里,心口“扑通”乱跳不停。抬手一摸,居然是满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徐离会回去跟母亲说吗徐夫人又会答应吗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至少,徐离不会像从前那样,不停地威逼利诱自己了。过了不知道多久,邓氏一脸惶恐的从外面摸进来,慌张道:“三爷他,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怎么回事从前每次丈夫从顾氏身边离开,都是欢欢喜喜的。邓氏结结巴巴问道:“方才,方才你不是扑上去。”要是顾氏不计性命都得罪了丈夫,那么贪生怕死的自己,岂不是更加死无葬身之地声音发抖,“你说,三爷他会不会杀了我”顾莲瞥了她一眼,“你放心,他要杀也是先杀我。”徐离的确有点想杀人,但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出了门,当即吩咐人,拿了自己的腰牌去军营调兵,以确保顾莲下山安全。不论顾莲让自己生气也好,恼恨也罢她都不能继续在观澜阁呆下去了。是叶东海来试探吗还是薛氏,不,她没有那个人脉。徐离正在琢磨,忽地有徐府的小厮跑上山来,“三爷,二爷从幽州回来了,正在找你”一脸着急之色,“小的扯谎说三爷去了大营,快些赶回去吧。”“阿木。”徐离叫了他,交待道:“等下军营的人回来你们便走,不用等我。”沉吟了一下,“先到惠州刺史家暂且住下,我很快就来安排。”赶紧仓促换了衣服,飞奔下山兄长突然回来,恐怕已经猜到了点什么。徐离策马回府,在后花园的书房里找到了兄长。“来,我们好久没有下棋了。”徐策笑得温和,招呼小兄弟在对面最下。不过徐离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兄长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笑,生气也是,哪怕要杀人了都一样,这根本不能代表什么。加上心里有事牵挂,推脱道:“二哥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走了。”徐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意有所指问道:“怎么,是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