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吐着舌尖,做鬼脸。齐风笑起来,立刻舀了一勺冰糖递到她嘴里,秀瑶一口含住,那甜甜的滋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驱散了那苦涩的味道。整个人也变得轻松甜美起来,她朝他微微一笑,“我也没什么大毛病,咱们赶紧进城去铺子里吧。”齐风带着他一路回了他们在济南的铺子,秦业等人正焦急地盼望他们呢,见他们回来欣喜万分,忙迎了进去。秀容已经回来,由许二妮陪着住在后院,早就听许二妮讲了她离开后的事情,这番见秀瑶和齐风回来,她立刻就去前院相会。一进屋子,秀容就正正经经地行大礼,“多谢齐风哥哥和四妹妹”秀瑶赶紧把她拉住,“三姐。”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就哗啦地流了下来,总之能回家就好,那些虚套的话也没必要说。秀容紧紧地握着秀瑶的手,看着她清减的脸,不禁万分内疚,流着泪道:“瑶瑶,姐姐再也不会如此了。”秀瑶和她抱头一阵哭,总觉得万分凶险,可能差一点就见不到她了。若是姐姐被人卖掉,那可如何是好,天下之大,到时候哪里寻去、259清不清白想起来真是心有余悸,背后犹寒,许二妮也早就哭成了泪人,一个劲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齐风道:“这里的事情,也就我们自己知道,以后万不可再提了,也不要告诉家里,免得他们担心。”好在之前秦业和荆亮几个人都有分寸,找人的时候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去找,还是悄悄地打探,所以别人也未必会知道。就算有人怀疑,秀容好好地在眼前呢,他们也不能说出什么来。大家都觉得有必要如此,若是回家说了,只怕人多嘴杂,到时候就出问题。荆亮已经将一切都备好了,过来道:“大家先去用饭吧,然后再去叙旧,好好歇息一下。”荆亮是个细心的人,秀容回来以后,很多事情都是他处理的,以为不是亲哥哥,所以有时候处理起来反而更加周到,也没有那么多顾忌。因为都是自己家人,席间也就没有分开,大家一桌,一起吃了饭,然后秀瑶姑嫂三人去后院说话,秦业等人则陪着齐风在前面,齐风也稍微给他们讲一下在东平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仔细讲的,而他不讲的,别人也不会去问,他们都了解他的性子了,自然不会去逆他。后院,许二妮一个劲地念佛,口称菩萨保佑,谢天谢地,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怎么活儿啊。让她怎么和公婆交代秀容回来之后口风很严,什么也不说,大家自然也不能逼问,但是根据之前大家知道的,自然也能断定她是和冯清然一块去的。尤其现在齐风回来,从他那里也能断定。否则就说是被人拐卖之类的也不现实。可她不想说,大家也怕刺激她,自然不好细问的,一个劲地说回来就好。她不说,秀瑶自然什么也不会说的,所以许二妮也不知道太多事情,只能约莫猜点。许二妮担心的却是秀容的清白在不在,以后怎么嫁人,她拐弯抹角地问秀瑶,让秀瑶探探秀容的口风。秀瑶道:“大嫂,你不用担心,反正三姐回来了,其他的咱们就不要计较了。三姐自己心里有数,不管什么情况,也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许二妮叹了口气,“瑶瑶,你还是姑娘不懂,这女儿家以后嫁人,那可是要讲究完璧的,若是”“大嫂,我相信三姐还是清白的。”清不清白,对秀瑶这个现代人来说自然不那么重要,而且就科学依据来说,好多女孩子就算第一次也未必就会流血的。那边许二妮察言观色,却觉得秀瑶说的可能是秀容没了清白的,她就道:“那,这事儿可要跟婆婆说的,否则到时候议亲,可是要麻烦的。若是让人家婆家知道,只怕老脸”秀瑶扭头打量她,大嫂也知道不能瞒人呢,那当初他们家将她不能生育的事情瞒着秦家,倒是挺严实的,现在老许家的脸面也没被老秦家去打掉什么。不过只要人家不过分惹她,她向来与人为善,而且大嫂够可怜了,她自然不会说什么的。“大嫂,你放心好了,三姐没事的,清清白白的。”许二妮就松了口气,笑起来,“那就好,其实如果不是也没啥,我听俺大娘说好多人成亲的夜里,可能也没有的。然后事先都会准备一根银针的,若是没有的话就扎自己的大腿,到时候就有了。”秀瑶冷汗哒哒的,听着都疼,赶紧岔开话题,免得许二妮继续下去。齐风来了济南府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些人的,尤其是那些认识他的人,听闻他来了,都要摆酒做东,请他赴宴。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虽然性子清冷,为人狠辣,可也正因为如此,才结交了那么多各行各业的朋友。如今又有意可能会走武将的路子,就也去应酬一下,不过他的性子认识的人也都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强迫他,能来就是好的,而他若是有心应酬,也是让人处处自在绝对不会因为他有什么难受之处的。所以,他这一趟,反而又通过以前的朋友结交了另外一些人士,忙于应酬。巡抚大人听说他来了,还派人下了帖子,请他去叙话,更是让人羡慕。而秀瑶的铺子也差不多,有荆亮提前来打前站,秦业又来帮衬,又专门擅长打理铺子的掌柜帮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的铺子,虽然也做零售,却以批发为主,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家在济南有个落脚地,所以不像其他铺子要求那么高,赚钱也不是那么急迫。荆亮这些天变着法儿地弄好吃好玩的东西送去后院,给秀瑶和秀容补养身子,还请说杂书的来家热闹,为的是让秀容能开心一点。这日秀瑶去和大哥盘货,秀容就在院子里看几只鸟啄食,发了半天呆,一抬头看到荆亮站在不远处惯窃地看着她。荆亮忙上前跟她招呼,作揖,“三姑娘,外面有人卖小猫儿的,看着挺可爱的,你要不要挑一只,养着也能打发时间。”他其实早就来了,看着原本性子跳脱不甘寂寞的秀容竟然站在那里对着几只鸟发呆,那简直就不是她,他虽然心疼,可也知道秀容对他很反感,也不敢太过靠近。现在见秀容竟然没有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心里倒是有点欢喜。秀容哼了一声,“猫儿狗儿的有什么好玩儿的,要是我勤快还行,若是懒惰了,它们也脏兮兮的,又野蛮,反而让人生厌。难不成,还得买个抱狗抱猫儿的丫头”看她神色露出不屑,荆亮反而松了口气,觉得她隐约又回去从前那个秀容了。他小心翼翼地陪她说话,尽可能地让她宽心,却又决然不去碰触她的秘密。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秀容又没声音了,荆亮就想告辞,免得她厌恶自己。这时候,秀容突然冷冷道:“你不忙正事,这么天天盯着我,是怕我寻短见呢,还是怕我再跟别的男人私奔了”听她说得那么直白,荆亮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连说不是的不是的。秀容瞥了他一眼,尖声道:“什么不是的本来就是,我就是自作自受,这都是我计划好的。你一定在看我的笑话吧,当初我那么瞧不起你,处处针对你,不让秀瑶发给你货,现在你看着我这样,是不是有一种得意的感觉”荆亮吓得连连作揖,都不敢看她了,“三姑娘误会了,我,我,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要是有,就,就让我天打雷劈”“当初我家境寒酸,全都是你们的慷慨大方,否则我们一家到现在只怕已经家破人亡,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了。我荆亮对天发誓,对三姑娘一家感激都来不及呢,哪里有其他的想法,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不敬的,那是要天打雷劈的”秀容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觉得非常反感厌恶,想起冯清然那样的,虽然看着优雅干净,风流潇洒的,可骨子里却龌蹉猥琐不堪,反而还不如荆亮这样的,勤恳扎实,真诚做人。自己从前觉得他们是依附自己家的赚便宜的,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情愫,当时就让她觉得好似是被乞丐看上了一样的恶心感。可随着时间推移,见识的增多,和荆亮相处也多起来,也知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只最初年轻气盛带来的厌恶感也就淡了。自己这一次,荆亮和大哥们一样着急出力,自己回来以后他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说而已。“你是好人,从前是我错了,给你道歉。”秀容敛衽施礼,慌得荆亮连忙还礼。秀容又向他道谢,然后就转身要回屋去,荆亮忍不住道:“三姑娘,我们吃饭也会咬到砂子的,你万不可为了一粒沙子就不吃饭了。”秀容笑了笑,“多谢你提醒,以后我会擦亮眼睛,将砂子拣出去再吃饭的。”荆亮望着她的背影,有瞬间的失神,他从来没想到可以如此接近她,她能如此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她虽然做了大家以为的错事,可她却一点其他人应有的那种羞耻也没有,还是那么自信傲然,也没有低落颓废的情绪,让他觉得她一直都是那样清高在上的,让他仰望膜拜都不及。自从,荆亮对秀容更加恭敬、关怀备至,可她除了不再讥讽他,也没有额外的好感,日子就这样过着。秀瑶和大哥采购了一批孙郎中都推崇过的大药房的丸药,乌鸡白凤丸、保和丸、清心丸、养心丸等,每样买了一些,以备自用,也可以送给姥爷家。秀瑶等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冬至月,北风卷地,白草枯折,干冷的风打在脸上都有中刺啦啦的痛感。秀瑶瘦了一大圈,柳氏等人心疼得不得了,尤其是秦扬,他和冯浩然正闭关出来,看到秀瑶那样,秦扬惊讶地看到:“四姐姐,没有我,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你想我就去找我呗,我虽然不见客闭关看书,当然不会不见你的啦。”秀瑶毫不客气地弹了他一下,“美的你呀,我感冒了一场,刚好点。”秦扬又认真地看她,“姐姐,你这个冷伤风,好得快的。”想起他说什么冷伤风热伤风不冷不热浪伤风的话来,秀瑶就汗颜,赶紧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大家,免得秦扬继续纠缠他。秀瑶给秦扬买了一块鲤鱼跃龙门的玉佩,他如今大了,又是读书人,自然也要佩玉的。另外,还给他做了两身过年穿的锦袍,毕竟是济南府的裁缝,那可比县城的花样款式要更时兴一些。秦扬想起穿着锦衣的李思变,就有点不舒服,“姐姐,你给我穿这个,我还没当举人老爷呢。”“老爷你个头,不过是两身新衣裳,过年穿的,现在没你的事儿,好好读书去。”她也给冯浩然带了礼物,是一块雕成封侯挂印的镇纸,一只小猴子捧着印,活灵活现的,非常有趣。冯浩然却毫不掩饰自己关切的目光,不知道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瘦得那本来就小的脸儿越发不够一个巴掌,小身板也是几乎撑不起棉衣了。他就看了一眼齐风,齐风正在跟秦大福和齐奶奶几个说话呢,并没有注意他。冯浩然觉得才这些日子不见,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不对劲的感觉,秀瑶瘦了,可那眉宇间似乎带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然后齐风,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冯浩然就是觉得不一样了。当齐风状似无意地瞥了秀瑶一眼,她原本正在跟他和秦扬说话呢,竟然有默契一样回头也看了齐风一样,他们二人的目光就在半空相遇,然后她朝他笑了笑,齐风弯了弯唇角。冯浩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冷,一点点地似乎要冷透了的感觉,他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了。秀容的事情,秀瑶等人只字未向家里透漏,而秀容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喜欢往外跑,也不再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对家里那些长工、佃户、仆人等也态度改善了许多。柳氏和秦大福惊呼女儿去了一趟济南府变了。柳氏还有点忧心忡忡呢,秦大福却觉得是好事,“我瞧着可能是去了大城市,见了光景知道自己的不足了,所以就改了。你看这一改,咱们秀容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呢。”柳氏嗔道:“你见过大家闺秀”秦大福就笑,“没见过真人,总归听过戏吧。”柳氏就说秀容的亲事该定了,闺女已经老大不小的,再拖就该是大闺女了。秦大福也说是,就和柳氏数算一下谁家的好。这段时间家里也来了不少媒人提亲的,柳氏也让赵大娘帮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柳氏已经挑选了五六户差不多的,然后再从中筛选。秀瑶和秀容回来,就帮着家里准备给亲戚们的节礼,而柳氏还是低调地张罗秀容的亲事。一天晚上,大家清点玩了一些可以送礼的东西,秀容就对柳氏道:“娘,我想跟您商量点事。”柳氏笑道:“好呀。”秀容就和柳氏去了自己的屋子,先给柳氏倒了剜红枣水。柳氏笑了笑,“你有话就说,和自己娘还拐弯抹角的。”秀容犹豫了一下,道:“娘,我,我不想嫁人了。”柳氏有点没听明白,什么不想嫁人这是玩笑话吧,至少不是三闺女说的,四闺女说的还差不多呢。从前秀容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