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临阵磨枪即使已经有了灵之的确切消息,但温苏苏还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短笛,三天,这三天之中,只愿他无事才好。她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在事情谈妥之后却还没离开的川芎,将目光也落在了她的手上。“温师妹,四大名门为何会派你来寻九印石”“自然是因为我手上有同源印石。”温苏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话题又跳跃了。“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川芎在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跳下窗口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直到他去得远了之后,温苏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本意究竟是想说什么。她看了看手中的长相忆,而后缓缓地把它移到了唇边。虽然她是音痴,但是哪怕能有一点回音也好,她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平安,鼓足勇气吹向吹孔,奇怪的是这只精致的短笛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而就在温苏苏纠结于她是不是真的音痴到连声音都吹不出来的时候,忽然有悠扬的笛声从她手中的短笛中飘荡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刻,笛声自响原本是个颇为惊悚的情景,但温苏苏却忍不住要欢呼雀跃,因为她知道,这是长相思的笛声,灵之他没事,只要她能够达成川芎的要求,那么三日之后,她便可以见到他了。笛声持续了很久,伴她一夜安眠。只是温苏苏没想到的是,她昨夜答应的轻巧,但是等到第二天真想甩掉自己那一串尾巴去赴约的时候,才发现她一口应承下的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川芎所约定的卯时不过是清晨五点,她本来想留张条子给那几个人便遁出去,可谁知她起得早,比她起得早的人却还多的是。温苏苏像做贼一样的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便被不知是不是特意等在她门前的朱雀吓了一大跳。“苏苏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朱雀也同样惊讶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就抛开了疑问,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方面,“早饭想吃什么”“随便吧”温苏苏嘴角几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之前那些日子,似乎的确是早上第一眼就能看见朱雀的身影,但是别告诉她他一直就是这么守在她房门口等她出来的“朱雀,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嗯,去哪里”朱雀这些日子陪她去各种野外采集已经是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将温苏苏可以加强的“我”字放在心上。“朱雀,我的意思是,我要独自一人出去一趟。”温苏苏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强调。“一个人”朱雀愣了愣,“可是不希望我跟去”他小狗样的眼神闪了闪,还不等温苏苏败给自己的负罪感,就听朱雀小声说了句,“那我去找白茗”然后竟然用上凌转瞬移着就不见了只留下温苏苏一个人在门口风中凌乱,不朱雀你误会了她也不能带白茗去啊想想如果被相霭知道她要一个人偷跑的话在卯时之前就不要想去赴约了,温苏苏也顾不上跟朱雀解释她并不是要抛弃他的意思,干脆回到房间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虽然后果可能同样不堪设想,但是事急从权,一时之间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当白茗闻讯而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她在桌上匆匆的一张留书,“有事出门,勿寻。”“苏苏她”朱雀看向白茗。白茗回答了什么,温苏苏并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到达了川芎约定的地点,而川芎,也已经站在那里,只候她来。“你叫我来”温苏苏看着被河岸背景衬托的更加玉树临风的川芎,询问的话才说出口了一半,就只觉得他人还在原地,但一股带着杀气的劲风已经逼近了她的面门。温苏苏双目一凝,灵气自然而然的贯通右半边的身子,灵活的向右侧跳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在温苏苏明白过来这是川芎试探的同时,他的第二击已经连到。上一次与川芎动手切磋时候的记忆还犹自清新,那时她刚刚领悟两仪之术,而他还是那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师兄,一向是百药谷风云人物的他在她手下不敌,这一次,情形却已经完全逆转了过来。川芎修得两仪之术的时间与她相仿,但现在只是一出手,温苏苏便感觉到了彼此间到底有多少差距,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但是灵气带起来的劲风都分成了精纯的阴、阳两部分,在温苏苏只靠躲已经不能完全避过所有攻击,而需要靠招架来应对他的时候,她便在第一时间发现,如果自己防御的属性选错了,结果就是会带来更大程度的伤害。川芎并没有用灵气直接攻击她,所以温苏苏也就干脆不转变灵气属相来用本身无相的灵气作为应对,在交手了上百招,而她也在他手上伤了有十数次的时候,温苏苏差不多就掌握了阴阳之力的操控方法。阴阳两仪相生相化,并不是刻板的以阴对阳或是以阳克阴,而是要根据实际的情况,或是以强胜弱,或是相异化生,战斗技巧的教学从来都是在实际操作中才会掌握的更快,所以在温苏苏不觉已经一身血汗的时候,川芎便忽然停下了手。“休息一会儿吧,”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不过,以温师妹你现在这样的速度,想要在三日之内把该会的都学会,怕是很有些紧张。”温苏苏听他带着嘲笑之意的言语,咬了咬牙,“不用休息了,继续。”“看来温师妹还没搞清楚,既然你已经赴约而来,那么在这三日之内,你只需要听我的就够了。”川芎说着便转过了身去,悠闲地踱着步子走远,“去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一刻钟之后,继续。”温苏苏看着他渐行渐远,没有多吭一声,走到河边默默地清洗起伤口来。她的确是需要一个契机,来把她这些日子落下的修炼给补回来了。虽然温苏苏从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第一天的“川芎式魔鬼训练”在夜半时分终于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是累的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到的客栈,爬上房间的床之后甫一沾到枕头就昏睡了过去,但是在三个时辰之后又会精神抖擞的就醒过来,温苏苏有些茫然的趴在床上回忆昨天那好像一场梦的苦逼训练,才渐渐明白过来,两仪之术讲究的就是先破后立,昨天川芎把她练成那一副死狗的模样,但一夜之中外界与她体内灵气的流转速度却会自然加速,这样不仅可以修复她过度透支的身体,甚至还锻炼到了比之前更强的程度。也就是说,两仪之术正确的修炼方法便是大开大阖,支出越多,回报也就越多。真是不适合她这种懒人的神功。温苏苏自己干笑了两声,便准备收拾收拾去参加第二日的斯巴达式训练,只是她刚走到门口,昨天因为太累而中断了的思路忽然又联系了起来,她才想到,昨天她偷跑之后也不知道那四个人都是什么反应,似乎在她半夜回来之后也并没有谁要给她来个三堂会审摇摇头,可惜她今天依然没时间和他们把事情说清楚,看来一会儿又要从窗户跑走了。这么想着的温苏苏偷偷地将房门拉开了一道缝,而后,便看见了就摆在她房门前还冒着热气的早饭。忽然之间,就觉得有些感动。第二天,川芎下手的力度明显增大了。如果说昨天温苏苏还能在与他过招的过程中动脑子去学习的话,今天她完全依靠的就是本能和身体来记忆战斗的感觉,对于灵气的应用也已经从只是简单运用阴阳两气进阶到了互分五行的程度,与还停留在五行层次的时候完全不同,温苏苏只觉得今日川芎的手段简直就是包罗万象,这绝对不知是五加五等于十的简单问题,在好容易熟悉了阴五行和阳五行的变幻方式之后,川芎又为她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利金引雷,木郁成风,寒水为冰,聚火成炎,坚土为岩,这种新的五行认识,让已经踏入修真界将近半年时间的温苏苏忽然有了种感慨,原来这个游戏也是有精通转职这么一说的,当可以将某种五行之力融汇贯通的时候,精纯的五行之气就会有种质的飞跃,怪不得她会在试剑大会上见过那么多她分辨不出属性的攻击,原因原来由来于此。只是她却与旁人不同,在刚刚接触到这一层的时候,就是接受了川芎毫无人道可言的附着于两仪之术的攻击,比如她刚刚借助阴土之力抵挡住他阳水的攻击,而川芎不过是一个手势,盘踞在她防御壁之外的水气便已经在瞬间冻结成冰,以阳转阴,绝对的阴寒之力在呼吸间就可以瓦解她的防御。所以在第二天的集中训练结束之后,温苏苏的情况就不用多加描述了,如果不是隔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床上躺着的话,她简直要怀疑前一天晚上她到底是不是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的。不过由于有着两仪之术这种外挂机器,温苏苏已经不用担心迟到这种问题了,在用过不知究竟是谁准备的营养爱心早餐之后,她神采奕奕的出发去最后一天的训练。虽然这只能算是临阵磨枪,但是两天的变化就已经足够明显,温苏苏在奔赴训练地点的路程中心情一直很复杂,这一次她的确是很承川芎的情,但是她却不能断言,这究竟会不会是他下一次阴谋的前奏温苏苏不知道,就在她前脚离开客栈之后,她隔壁原本属于白茗的房间里早已经聚齐了四个人,正在讨论着这两天已经熟门熟路了的话题。“今天轮到谁跟去”相霭挑了挑眉。“我。”九吟一笑,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一二八 飞鸢鸣涧一二八 飞鸢鸣涧“休息。”进行到第三天,川芎的话也越来越少,可以说温苏苏除了和他动手之外,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听他吩咐,温苏苏便习以为常地走到河边把自己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形象给挽救一番,她脱了鞋袜专心致志地在和自己脚踝处的一块血污在做斗争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远的川芎,忽然回头看着她这一点矜持之意都没有的行为,皱了皱眉。“多日不见,川芎公子现在当真是脱胎换骨了。”九吟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后,看着川芎径直走来的路线,并不避开,而是极为自然地出言招呼,似乎他本来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看来今日是轮到九吟兄了,”川芎话中意有所指,“倒是没想到,几位对于温师妹到当真是上心的紧。”九吟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话,“温姑娘的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不错。”川芎点头。“想必川芎公子也是,我不得不佩服公子的远见和胆量,遍寻古法之时是如此,试剑大会之时,也是如此。”九吟笑看着他。“如此说来,试剑大会之事,还要多谢过九吟兄的提点,”两个同样聪明的人,谈话之间却越发地没有逻辑可言,原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此时却是默契满点,川芎谢过九吟之后,远远看了看温苏苏的模样,“休息时间结束了。”他说完之后便往回走去,仍留下九吟在原地,一个继续去折磨打不死的温小强,而另一个则继续充当着他隐形保镖的角色。最终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温苏苏而已。在不停的锻炼之中,时间可以说是过的飞快,当川芎说出“可以了”三个字的时候,她几乎还有些反应不及,接着,就听到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已经牵肠挂肚了整整三天的消息。“飞鸢涧是乐刹堂旧址,温师妹的几位护卫都应该知道它的所在,这是个与百药谷相同的避世之地,峡谷峭壁,涧深水急,只要把守住山涧两方的道路,涧中之人便是插翅难飞,当日乐刹堂一夕之间满门覆灭,也就是因为如此。而以灵之师叔他们的修为,之所以也会被困其中,是因为对方是有备而来,有一队人马专司结界之事,将飞鸢涧整个罩在了接连起来的结界之中,全面封死了逃脱的通路。这些人的身份我还并没有探查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他们并非妖魔之辈,不过总之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说着,从袍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信纸,“这里,是飞鸢涧的详细地图,温师妹如果想去救人的话,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言什么帮,什么谢,”温苏苏抹一把脸颊上的血迹,用那只脏得不能再脏的手接过他手中的地图,“往后你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也好。”川芎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闲庭信步地往林子外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而温苏苏还在这边研究他提供的战略地图,再抬头时才发现人早已不见,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从来都谦逊多礼的川芎竟然也会不告而别,看来这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直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在他眼里,轻微的连一句告辞的话都不屑多说。温苏苏默默将地图收起,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一夜无话,而第二天仍是起了个大早,温苏苏敲开隔壁白茗的房间,本来想言简意赅的解释下这三天的事情,然后早些往飞鸢涧开路的时候,白茗却早已收拾好行装,一副整戈待旦的模样,“可是现在就要出发”倒是温苏苏愣了愣,“出发去哪儿”而后又反应过来,“这三天里”“我们只是要确认温姑娘你的安全。”白茗是第一天跟出去的,虽然并没有和川芎有过直接接触,但其实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仍做不知罢了。现在看温苏苏这么傻傻的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样子,连白茗都忍不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