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的下午,纳纳站在阳台上练习小提琴的时候,克雷蒙德走近她,倚在门旁默默听完,上前吻了吻她。纳纳放下小提琴,仍然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红了红脸。“怎麽了,你现在要跟我求婚了吗”克雷蒙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说,从现在开始,他希望她能够按照他的提示来做。纳纳不解地问:“什麽叫按照你的提示做”“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克雷蒙德又一次吻住她,在她被吻得神魂颠倒时,微笑著叮咛,“记住,一定要遵守规则。希望你玩得愉快,纳纳。”纳纳本来就一头雾水,听了他的解释後又更糊涂了。大约过了半小时,一个仆人从外头走进来,向她鞠了一躬後,递上一张邀请函。邀请函的背面火漆上印著的是法国王室的纹章,以前有过几次经验的纳纳一眼就看出来,信来自凡尔赛宫。会从王宫给她送邀请函的人,除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後陛下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她於是不敢怠慢,裁开信就读。信的内容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王後要为小公主举行诞生六个月的庆祝活动,邀请她前往参加。受到王後的邀请可不是一件小事,纳纳自然无法一个人做决定。她想也不想,就准备拿著信去找克雷蒙德,结果送信来的仆人却拦住了她。他说:“纳纳小姐,公爵大人要我向小姐转达两句话:第一,不要来找我,第二,这是最初的提示,照著提示做。”“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要我单独一个人去凡尔赛宫”纳纳瞪大眼睛呆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什麽嘛,搞得这麽神秘,我倒想看看他究竟做了什麽样的安排。”於是,她好像一个受到挑战的参赛选手一样,跃跃欲试地走入赛场。隔天晚上,马车便载著她抵达了凡尔赛宫。玛丽王後热情地邀请她入席,并要求她为年仅半岁的玛丽特丽萨公主占卜未来。纳纳无法老实地告诉她法国大革命的悲剧,只能委婉地说,公主殿下会活得很长久,并且安享天年。底下的贵族们立刻举杯庆祝公主的长命百岁,玛丽王後显得很满意。在活动接近尾声时,玛丽王後把纳纳单独叫进房间,告诉她:“其实,克雷蒙德拜托了我一件事。”纳纳听了心跳加速起来。其实从进入王宫以後,她就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克雷蒙德究竟在搞什麽名堂,听玛丽这麽一说,立刻欣喜地问:“什麽事”“他给了我一张卡片,要我亲自交给你。”当她把一张平凡无奇的白色卡片交到纳纳手中时,纳纳兴奋的心情顿时少了一半,她多少有些失望地想:什麽只是一张卡片不过,当她拿起来仔细读过卡片上的字之後,心情便慢慢沈淀下来,禁不住露出一丝感慨的微笑。卡片上的字迹是克雷蒙德的,写著:第一次对你心动,是在凡尔赛宫的舞会大厅。你拉奏小提琴的模样,至今刻印在我脑海,我虽不懂音乐,却也认为那首caane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乐曲。纳纳抬起头时,看到玛丽王後眼中的笑意,脸颊顷刻间飞红,尴尬地笑著咕哝:“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首曲子的名字。”玛丽王後笑著说:“我一直认为,克雷蒙德是个不懂浪漫的男人,可是现在我改变看法了。他写下这些甜蜜文字时的模样,该是多麽可爱啊”纳纳跟她一起吃吃笑起来。的确,那个别扭的模样肯定很可爱,害她现在就忍不住想飞奔进他怀里了。玛丽王後拥抱了她,就好像拥抱一个真正的闺房密友一样。她笑著说:“希望你幸福,纳纳。”纳纳感动地抱紧她,冲动之余,在她耳边脱口而出:“王後陛下,将来有一天,如果你收到一张台头为钻石项链的巨额收据时,请你千万不要不屑一顾地烧掉它,而要把它妥善地收藏起来。相信我,命运是可以改变的,而那张收据,就是改变你命运的契机。”然後,在玛丽王後懵懂的目光下,纳纳笑著向她告别,离开了凡尔赛宫。从王後口中,她得到了有关下一个目的地的提示:国家喜歌剧院。────夜晚十一点,遭遇大火的国家喜歌剧院前一片寂静,跟昔日的辉煌比起来越发显得凄凉。纳纳好不容易找到愿意载她到这片废墟来的马车,付了车夫一个银币之後,跳下马车四下张望。这里怎麽可能会有提示呢纳纳抱著手臂不安地想,会不会是玛丽王後搞错了不多时,废墟的某个角落传出一阵呼噜声,她好奇地走上去,隐约看见一只流浪狗躺在一堵断墙的墙角下,睡得正香甜。她异想天开地盯著狗注视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想,克雷蒙德应该不会安排一只狗来跟她接洽的,就算他真的能驯服狗,她也听不懂狗的话啊。思忖许久,她断定今晚是白跑一趟了,灰心丧气地叹了一声。正要离开时,忽然听见那只狗居然真的说起了人话。“纳纳。”纳纳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是”“这个样子你或许看不清楚,你稍微等一下。”狗说完,直起身子,渐渐幻化成人形。人形的他,有著一头黑色笔直的长发,和茶色的皮肤,一身异国人的装扮,五官异常俊美,只是被一道自上而下穿过眼睛的疤痕破了相。黑夜里,这双眼睛闪著黄色光芒,炯炯有神地看著纳纳。纳纳惊呼一声,忍不住笑起来:“原来是你,罗切斯特”她为刚才把他错看成狗而暗自窘迫。“是我,纳纳,我已在这里等了许多天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和那时一样。纳纳好奇地问:“等我吗”“是的,克雷蒙德托我交给你一样东西。”在纳纳的疑惑目光下,他掉头走回墙角,从一块石头底下取出一张卡片。“又是卡片吗”纳纳笑著接过,接著月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第一次吻你,是在国家喜歌剧院的地下。舍不得你离开的心情,令我尝试著想用吻把你留住。然而当我触及那两瓣柔软的嘴唇时,我讶然发现,其实我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羞涩地读完之後,纳纳一阵脸红心跳,暗暗庆幸天色太黑,以至於罗切斯特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罗切斯特又化成为狼,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舔舔爪子,又用爪子擦了擦脸。纳纳歉疚地说:“对不起,罗切斯特,你为了要照顾怀孕的柔达,已经够辛苦的了,却还要帮克雷蒙德做这种跑腿的工作”罗切斯特语气无辜道:“柔达警告我,如果我不做的话,她就要挺著肚子离家出走。”“诶”“开玩笑的。”罗切斯特立刻笑道,“虽然不知道克雷蒙德的用意是什麽,不过,能够亲口向你说一声祝福,也是我和柔达的共同心愿。”“罗切斯特”“祝你和克雷蒙德能够幸福,纳纳。”纳纳看著狼人,感受他和柔达的心意,一时间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静静的夜里,一声低沈的狼嚎声划破长空,温柔地、静谧地在空中回荡,为纳纳感动的心情再添上浓重的一笔。“嗷呜呜呜呜”────法国古老小镇阿朗松的巷子里,一群调皮的孩子在互相打架。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年纪略大的孩子王,眉清目秀,有著雪白的皮肤和一对漂亮的黑色眼睛,身上却隐隐散发出如野兽般的危险气息。“对、就是这样,看准对方的要害,狠狠揍过去”就在他教导孩子们格斗技巧时,一辆马车停在离他不远的街角,从马车下走出一位风尘仆仆的东方少女。他立刻对孩子们挥了挥手,发出暂停的口号,说:“我看到了一个熟人,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纳纳再次回到这个曾经留下恐怖回忆的小镇,迷茫地站在街头,有种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走的失落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哟天使纳纳,好久不见。”她立刻高兴地转头,想看看这次是谁,结果看到了久违的多多向她走过来,不禁吃惊道:“咦第三个人难道是多多”多多用少根筋的方式跟她对答:“我不是人啊,你才是人吧”纳纳的额头滑下冷汗,换了种方式问:“那个,多多,你是不是受克雷蒙德所托,所以特意在这里等我”“没有啊。”多多耸了耸肩,用麽指指著背後的一群孩子,若无其事地说,“圣修会已经解散了,我无处可去,所以就在这里教那些小鬼杀德梦的技巧。”原来不是他啊,纳纳失望地心想。可当她正要离开时,多多又很後知後觉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个东西要交给你。”纳纳哭笑不得地再转回来,从他手中接过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卡片。这个可恶的小鬼居然这样对待她的宝贝卡片。纳纳心痛地把卡片摊开,压平,才定下心来仔细阅读。卡片上写著:第一次吸你的血,是在阿朗松的奥玛馆旅店,让我充满内疚却又暗自喜悦。令我著迷的并不是你香甜的血液,而是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救我的心意。纳纳悄悄合上卡片,渐露微笑,发觉多多正睁大了眼睛打量自己,立刻红著脸说:“没、没什麽啦,快告诉我下一个提示地点吧。”多多想了好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出一个地点,让纳纳气得牙痒痒的。不过,在她坐上马车之前,附近的教堂传出了婚礼的锺声。然後,多多用一副天然呆的语气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顿时转怒为喜。“我不太清楚这句话的涵义,不过,教堂里的人们总是对新娘这麽说,所以我也想拿来对你说要幸福哟,天使。”纳纳感动地回头致谢,微笑著挥手告别。────第四个目的地,据多多的不可靠回忆,是在巴黎的大主教豪宅。这一次的关键人物倒是一目了然,因为当纳纳抵达时,巴巴里安主教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纳纳受到热情的招待,饱餐了一顿,并被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间里留宿。临睡前,巴巴里安主教找到她,把克雷蒙德的卡片交到她手里。卡片被很好地保管在一只镶嵌了宝石的盒子里,外面还套上了两层高级绒布。巴巴里安开玩笑说,因为克雷蒙德似乎很重视这件事,所以他便给了这张卡片皇家珍宝级别的待遇。纳纳受宠若惊地接过卡片,这次卡片上写的是:第一次遭到你的冷淡拒绝,是在巴黎大主教府的三楼。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你的那种无奈的心情,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当时我就暗自发誓,今後要一并讨还,现在证明我做到了。呀啊啊纳纳读完,羞得捂住脸,一时间不敢跟巴巴里安的眼睛相接触。她心想,幸好克雷蒙德在写这张卡片时还算手下留情,没有写得太露骨,不然要是给别人看到了,叫她的脸要往哪里搁啊就在她暗自庆幸时,巴巴里安观察她的表情,微笑说:“要满足克雷蒙德的巨大胃口,你应该很辛苦吧”一瞬间,纳纳羞愤得简直想夺门而出。原来,早就被人看出来了,克雷蒙德也真是的巴巴里安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以十分确定的语气,诚恳地说:“我并不是想特别为我这位朋友说好话,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克雷蒙德是个值得你依靠终生的好男人,嫁给他,你会幸福的。所以,别对他太冷淡哦。”纳纳点了点头,脸上又忍不住通红一片。巴巴里安爽快地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放在纳纳的头顶,送上他作为大主教的祝福:“愿天上的父保佑你们,愿地上的灵指引你们,愿你们不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患病,在你们的有生之年都忠诚地陪伴在对方左右,幸福地走完一生。阿门。”────离开巴黎的主教府,纳纳又马不停蹄地奔向第五个地点:云布尔叶子爵府。这一次,她的心中充满狂喜。因为这似乎在预示著,她一直以来担忧和祈求著的愿望,很有可能会成真。萨尔特的微笑,是她推开门时看到的第一样东西,也是她认为这个世上永恒不变的、最温暖的东西。他的笑容依然腼腆、和善,但是却比从前坚定了很多。纳纳想也不想,就一头扑进他怀里,又哭又笑地叫道:“萨尔特真的是你吗天啊,真不敢相信,你明明活著,却居然到现在才出现”萨尔特慌张地接住她,随即愉快地笑出了声:“对不起,纳纳,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清醒。醒来後,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普罗旺斯找你,可是被克雷拜托了这件事以後,我就不得不暂时先回到我的别墅来。”“但是,你也还是可以先见我一面的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萨尔特温柔地笑道:“我知道的,纳纳,谢谢你。可是克雷说,这样会给你更大的惊喜”纳纳苦笑著叹气:“哎,你被他骗了,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利用你而已。”“啊这一点,我现在也看出来了。”萨尔特摆出无奈的表情,有些伤脑筋地说。“咦从哪里”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