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夜。只是啊,这浪漫的名字下,掩饰的却是赤果果的血腥暴行从11月9号开始一直持续到10号清晨,不但在德国境内,还有奥地利、苏丹德地区,凡是有日耳曼人的地方都上演了这激烈的一幕。在灾难中幸存者在阳光下一边痛哭,一边还要收拾残局,人间惨景呐。明知越看越郁闷,偏还要伸头去看,林微微你真是贱人一个一怒之下,她索性起来将百叶窗拉下,来一个眼不见心不乱。折腾了一个晚上,身心皆疲,连衣服都没有换,倒头就睡,睡个昏天暗地。她梦到了很多人,佩特、约根、贝雅他们的脸一张张被黑暗笼罩,慢慢地消失在浓雾中,最后只有她一个孤零零地站在街头。放眼望去,满地的水晶在月光的倾洒下,泛出了奇异的七彩光芒,好像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简妮。背后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见了亲王哥哥,他后面站着少爷、埃里希、弗雷德,还来不及应答,他们的身影就如泡沫幻灭般逐一隐去。然后,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从浓雾中走出来,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见两边飘动着衣摆。黑帽子、黑制服、黑手套,手中还拽着一把黑手枪,气势丈人地向她逼近。简妮,我们来日方长,你的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尽的。他在阴霾的天空下冷冷一笑,那冰凉的声音像一条毒蛇般钻入了她的骨髓中,林微微无比惊恐地向后退去他笑着,扣动了扳机,枪响了。子弹穿透她的心脏,她看见自己倒在血泊中,黑色的漩涡慢慢退去,最终只剩下满天满地的皑皑白雪。风雪吹来了鲁道夫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简妮,不要放弃,我们在你身边,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再后来,林微微尖叫一声,就被这个坑爹的噩梦给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房门被人打开,一脸焦急的克莱动作慌乱地冲了进来。“快,快和贝雅躲到地窖里去”“啊”林微微一时还没搞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看着他有点缓不过气,这,这是神马情况啊“党卫军来抓人,已经带走了近千个犹太人。”她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抓犹太人我又不是犹太人”“你不是,但施仑堡局长在走的时候,再三关照我,如果党卫军来捉人,务必要将你藏起来。”“为什么呀”“不知道”克莱打断她,“别问那么多,就按照他的话,先躲好再说。”地下室其实是酒窖,藏着不同的酒,在一排酒架后面有几扇可以藏人的小门。贝雅藏在其中一个,林微微藏在另外一个,还有几扇小门空着,前面都有一排啤酒挡着,要发现后面别有洞天,还真是不容易。藏好没多久,就听见上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克莱赔笑的声音一同传来。脚步声传来,有人走了下来,四周兜了一圈,似乎在查看什么。林微微并不是很害怕,只是觉得奇怪,贝雅是犹太籍波兰人,身份特殊,不想被遣送,所以要躲起来。可是为什么连她也要一起躲是因为昨夜犹太教堂救人一事吗这确实是个抓人理由,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弗里茨既然要抓她,又何必装好人放她回家放了再捉,他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闲着蛋疼,猫捉老鼠逗着玩一想起这个鬼畜男,林微微的头就痛了,从他出现以来,她总有一种被觅食中的野兽盯上的感觉。妖孽啊妖孽,早知当初就不该救你那些士兵四处搜了一遍,酒架、货架上上下下都仔细查看了,但所幸的是,他们没有发现林微微和贝雅的藏身之处。等他们离去之后,为了保险起见,老板让她们俩人暂时待在地窖里不要出来,赫尔嘉偶然会给她们送些食物来。两人不了解情况,不敢说话聊天,没有手表,看不到日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异常痛苦。林微微几番三次想要踏出暗格,可是想到弗雷德和克莱的话,不由又忍了下去。她想起那天弗雷德来找她,不但神情奇怪,就连说的话也很怪异。他说,简妮,你好自为之,我保不住你了。弗雷德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的眼中显然藏着秘密,可是这么一个城府深沉人的心思,岂是她这个单细胞生物能够猜透的林微微这两天过的是浑浑噩噩,大喜大悲大怒大哀,好像现实和梦境也没了区别。事实上,自从穿越到了30年代纳粹德国,她的人生之路就充满了跌宕起伏。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肩膀背脊每一处都在叫嚣,再加上腿上的伤,又酸又麻,她是真的坐不住了。可是,刚想转身动一下筋骨,就听见酒窖的大门被打开了。“你说,这里白天已经查过了”一听这个声音,林微微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真是说到鬼畜男,鬼畜男就驾到84第七十八章被捕“你说,这里已经搜查过了”弗里茨的声音传来,让林微微的心脏一滞,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是的,长官。”令人惊讶的是,回答他的人不是克莱,而是赫尔嘉。弗里茨哼了一声,然后沿着地窖慢慢地走了一圈,他走动的脚步缓慢,而皮靴鞋底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却沉重异常,一下下直接敲击在了微微的心口。躲在小隔层里,明知道除非他有透视眼,否则绝不能看到她。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那双发着绿光的狼眼正无比犀利地扫射过这方天地,叫人无所遁形,用手捂住自己胸口,生怕那太强烈的心跳声会出卖她的藏身处。“你可知道遣送波兰籍犹太人出镜,这是元首的命令”弗里茨为自己点上一根烟,不急不缓地在那边说道。“当然知道。”赫尔嘉带着一丝怯意的声音传来。“嗯,很好。既然元首的命令,国家的号召,作为一名守法公民应该如何”“积极响应。”闻言,他淡淡一笑,道,“有人举报,你们家窝藏了应该被遣返的波兰籍犹太人。”赫尔嘉听他这么说,顿时脸色刷白,连忙否认,“没,没有的事,您听谁造的谣。”“你说是造谣”他抽了口烟,然后吐出烟雾,看着她挑眉。“是,是的。”赫尔嘉被他看得出了一身冷汗,声音颤抖,底气不足地道,“您,您的士兵已经在这里搜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再查一遍。”她不过二十来岁,要对付眼前这个腹黑男,显然定力不足。林微微在心里干着急,这么关键的时刻,不知道老板人跑去了哪里。“这个自然,不过我亲爱的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私下窝藏非法人员,罪同叛国。”他围着赫尔嘉走了圈,然后将头凑近她道,“我自然还会再搜查,如果真的有人窝藏在这里,请放心,他们肯定会被找到。除非”“除非什么”赫尔嘉的语气中已带着一丝哭腔。“除非你向我坦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排排红酒架子,道,“这样自然不会再搜查,你们也没有犯法,而是配合我们党卫军行事。”赫尔嘉咬着嘴唇,低头不语,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斗争。弗里茨见状,撩开她的发,在她耳际轻轻说道,“只要你实话实说,减轻我的工作难度,我不但不会处罚你,相反,你还会得到嘉奖。想一想,叛国之罪的处罚,和配合我们工作的奖赏,你要前者还是后者”很明显,弗里茨是个心理高手,他的一番话不但包含了威逼,还有利诱在其中,用现代商业术语来解释就是kickkisskick的策略。或许,对于克莱这种立场坚定的老手来说,起不了多少作用,可是用来对付年轻、经验不足的赫尔嘉却是足矣。他几句毫无承诺可言的屁话,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赫尔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的眼珠转了转,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还是被他发现了。弗里茨面露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低声下了道命令,掉头走回上层。因为躲在暗格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听脚步渐去,以为他们已经离开。林微微正想松口气,突然隔壁的暗格被人猛地一把拉开,紧接着传来了贝雅惊惶失措的尖叫和挣扎声,她那颗刚放下的心顿时又被提了起来。噩梦尚未结束原本他们并没有发现她的藏身之处,而只是捉了贝雅。但是在贝雅被带出去之前,尖叫一声简妮,于是那些即将离开的脚步又折了回来,顺藤摸瓜将林微微也一起揪了出来,带到楼上。弗里茨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在品酒,看见两人被带上来,就向着赫尔嘉举了举酒杯。而赫尔嘉满脸眼泪,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她们俩。看见林微微,弗里茨的眼中似真似假地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布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说过,你的好运不会永远用不完,你看,这次没人担保你了。”她不服地挣了挣,企图摆脱几人的束缚,道,“我既不是波兰人,又不是犹太人,你凭什么抓我”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向她身后的士兵随意地甩甩手,示意他们退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那鬼火般的绿眸扫过她的脸,“抓你是上头命令,小姐,谁让你一次得罪了两位身份尊贵的人呢他们指名道姓的要送你去大牢,这个倒是让我无比的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她得罪谁了她所认识最贵的人也就是亲王哥哥,还有谁“既然要抓我,那你昨天为什么放我”难道他真把她当耗子刷着玩林微微不禁惊怒交加。“呵,放你不过卖给施仑堡一个面子,可没说放了后不能再抓。”他笑了起来,脸颊边淡淡的酒窝勾勒出动人笑颜,是极致的英俊,却也是极度可恶,让人看了惊心动魄。面不改色地说着卑鄙的话,还能笑得那么春光灿烂,果真是个无耻下流之徒“你放心,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么,我会记得,不会亏待你的。”他拍了拍林微微的脸,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她身后的士兵下令,“带走。”“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我哪里也不去。”相对贝雅的疯狂,林微微是冷静的,这个时候,她必须要保持一刻清醒的头脑。弗里茨见公事办的差不多,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水,然后拉起赫尔嘉的手在嘴边轻轻一吻,“谢谢你的配合,亲爱的小姐。”街上停着一辆开放式的卡车,上面已经装满了人,究竟是犹太人,还是日耳曼人,一时也分不清楚。克莱啊克莱,你到底去了哪里等你回来,恐怕连我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明知道指望他没用,老板不过是个认识一些高官的老百姓,可如今他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弗里茨从饭店里逛出来,伸手挡在脸前,遮住强烈的日光,然后冲着林微微淡淡一笑,那笑容惊的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只见他走到卡车司机面前说了几句,然后一路扬长走近自己的敞篷小甲壳虫,屁颠颠地坐了进去。以为自己会再次被带回监狱,可是出乎意料的,卡车一路行驶没有再停过。没有缓冲,无法通知克莱或是弗莱德,谁也救不了她们。看着两边的田野飞快地向后倒去,林微微的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他们会被带到哪里脑中反应出来的只有三个字:集中营。这个意识让她如遭电击般地愣住了,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手脚发软,手指扣住车上的铁栏几乎无法松开。关于集中营的传说有太多版本,各种yy小说、电影,各种历史正传的纪录片、访谈片总之,用一句话概括,这一座座营房就是纳粹铸造在人间的炼狱,有去无回,只死无生。也许是怕到极致,林微微居然脸上一抽,笑了起来。苍天啊,大地啊,耶酥啊,玉帝啊,你们果然待我这个穿越女不薄,穿越二战,不去集中营走一圈,实在对不起爹娘,哈哈。笑着笑着,一不小心将泪水给笑了出来,站在身边的贝雅被她吓了一跳,也不由得跟着哭了起来。林微微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明明没有发现她,如果不是贝雅暴露了她的藏身点,她不会被他们抓到,至少今天不会贝雅哭着拉住她,反复道,“对不起简妮,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一个人。我实在害怕”“所以你就拖了我垫背”她想抽她一耳光,可是看着流泪反复说对不起的贝雅,突然泄了气。人,都是自私的,已经失去了哥哥,贝雅不过是想找个伴,一个相伴去黄泉的伙伴。呵呵。她再度无奈地笑了起来。“对不起,简妮,是我自私,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如今我只剩下了你。”贝雅死命地抱住她,那哭喊的声音令人绝望。林微微忍不住将头埋在她肩上,眼泪一滴滴地滑下。呜呜呜,我不要去集中营,这一去,更是见不到少爷了。鲁道夫,你在哪里能不能来救我出水深火热然而,天下万事皆难预料。在这个昏暗的二十世纪中,人人都在戏剧的舞台上演绎一场戏,是真,是假已经不能由眼睛去分辨。好人,坏人,需用心去体验。一念救人,一念杀人,生与死、善与恶,往往都只是一念之差。太阳不停地下山,然后又不停地升起,日月交替,日复一日。在12月到来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