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牧歌听见背后声响不对,转头瞥见马车已经起步,就要追出,手臂却被人拉住。“雷公子请留步,靖有一事相求”哈哈,实在没想到,竟然把雷牧歌甩掉了秦惊羽坐在马车上,十分得意,那车夫因为她的承诺,更是挥汗如雨卖力赶车,也该他运气好,那两地相距并不算太远,还真在一刻钟之后到达目的地。闻香楼的梦羽轩里,三人正襟危坐,一见她进来,纷纷起身行礼:“门”秦惊羽适时摆手道:“免礼,都坐吧。”除了她邀约的影部管事张庭,在座还有杨峥和煞部管事吴峰,其他两人依言坐下,吴峰却是伫立不动,面带惭色:“属下有负门主所付。”“那程十三诡计多端,昨日演武大赛他乔装打扮,混在众多士兵当中进场,我们与影部费了很大的劲才认清对象,刚找到机会要下手,谁知群兽突然冲出来,大家被冲散了,无功而返”秦惊羽打断他道:“可有伤亡”吴峰答道:“有几名弟兄胳膊挂彩,受了轻伤。”“嗯,好生照顾受伤的弟兄,此事暂且放一放。对了”秦惊羽看向几人,迟疑道,“你们可曾见过燕儿”三人相互望望,皆是摇头:“没有。”“哦。”秦惊羽低头抿了口茶水,还杯于案,面色逐渐凝重,“今日叫你们来,是有几件事情需要影部弟兄帮助查实。”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在寝宫画好的图来。“第一,图上短笛据称出自蛮荒岛,我需要进一步确定它的来历功效。”“第二,这男子离奇死在演武大赛附近,他最近一月在天京城的活动情况,所到之处,所见之人,所做之事,是否有同伴,等等。”“第三,密切注意由所有东海入港进入大夏境内的人。”想到东阳也是毗邻东海,又道,“连同所有东阳入境者。”张庭一一记下,这边吴峰抱拳道:“属下已开始部署,下月太后寿宴之时,那程十三”“夜长梦多,我不想拖到下月”秦惊羽果决挥手:“先找找程十三在天京城的落脚处,迅速行动,就地解决。另外寻找查神奇穆青之事要抓紧,银翼的回归之日也尽快确定。以上事项,张庭,你这就去安排吧。”“是”张庭行礼,急急而去。秦惊羽转过头来朝向杨峥:“你找我有事”杨峥点头,取出一封信来:“向老爷子拖北凉商旅送来的两车土特产已经到了,我暂时存在山庄的,看门主何时过去,向老爷子还给门主带了封信来”“呵呵,大家又有口福了”秦惊羽笑着拆封,迅速将信上内容浏览一遍:“下月要来天京”杨峥呵呵笑道:“算算日子,向老爷子足有一年没来了,我听那送信的商旅说,这回是要在天京城再开一家分铺,亲自过来查验的。”“太后寿宴将至,四面八方来人甚多,你要提醒张庭,对进京人士多加查探,小心提防。我要过几日才去山庄,那些物事给银翼他们留下一小份,其余都分给各部弟兄们。”秦惊羽抬头看下窗外的天色,沉吟道,“吴峰,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手来”吴峰答道:“不多,除我之外,楼下还有两名弟兄。”“你们怎么来的”“我们听说门主召见张庭,赶过来汇报,是骑马来的。”“正好,你们跟我去趟落月山”天色略显阴暗,远处山峰如剑耸立,云雾缭绕,近前高台已经撤去,只留着些许打桩钉孔的痕迹,其余都被一场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秦惊羽凭着记忆指挥方向,沿途默默查看,马车围着演武场转了一大圈,一无所获。该死,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吴峰策马过来,立在车前:“门主是要找什么”“找”秦惊羽轻捶车板,叹气道,“找一只笨鸟。”吴峰听得一头雾水:“门主养的鸟飞到这里来了”“是啊,跟我闹脾气,躲起来了。”秦惊羽环顾四野,指向西侧草甸:“再去那边看看。”一路奔驰,到了草甸附近,却见泥土松软,草叶润湿,空气里有些泥草混在一起的清香味,两名煞部弟兄率先跳下马去,用长剑拨开深处半人高的茅草,到处查看。秦惊羽也是跟着下车,慢慢走向前一日几人落脚观战的位置。“门主,没发现异常。”秦惊羽点头,从地上拾起一物,抹去上面的泥水,这把精心编织的绿色大伞,经过一日一夜风雨肆虐,已经有些破损,当时吃喝所用的水壶食盒,却不见踪影。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做这些善后事宜再次登车,又去向后面避祸所至的小树木,但见树荫苍翠,枝叶摇曳,藤蔓绕干直上,只闻风声,不见人影。吴峰等人寻查一番,凭着过人的轻身功夫,不多时就捕了十来只的鸟儿,品种各异,花色齐全,献宝样的捧到秦惊羽面前,令得她啼笑皆非,只是摇头。自己深谋远虑设计,银翼辛辛苦苦打造培养的江湖第一暗杀势力,竟然沦落到林中捕鸟为乐,实在是牛刀杀鸡,大材小用天色微暗,凉风习习,虽然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不过出来这样久,不早些回返,只怕赶不上陪母妃吃晚膳。几下爬上马车,从车窗望去,但见风越来越大,草甸子被吹得刷刷作响,茎叶起伏,那场景壮观得就像是海水涨潮,掀起层层波浪。“门主,天要下雨了。”吴峰瞅了下头顶,叹道,“最近雨水真多”秦惊羽点头:“算了,不用再找了,倦鸟终会归巢我们回去吧。”“是”吴峰答应一声,又道,“属下知道一条近路,须绕山而行。”“你带路吧。”山崖下方是一条平整大道,吴峰骑马奔驰在前,马车驰上,匀速行进,另两人保持队型,策马押后。风越来越大,车帘不住翻动飘舞,顶上隐隐有雷声轰鸣。秦惊羽微微蹙眉,朝车前喊道:“不要耽误,全速通过”行至一处山涧,路面稍窄,吴峰策马一跃而过,马车速度稍缓,小心通行。忽然间,山上一声轰鸣,碎石簌簌,从天而落,轰鸣声连绵不断,接踵而来,声响越来越大。吴峰低呼一声,回头来看,但见秦惊羽已经探头出来,面色发白:“日山石松动垮塌,马车和马都不要了,大家快到山崖下,紧贴崖壁”众人得令,纷纷弃车跳马,秦惊羽一拉身边吓得两腿打颤的汝儿,刚把他推下车去,就听得吴峰惊恐大叫:“门主小心”声音已经变调,飞一般扑来。秦惊羽抬头一看,但见一方巨石疾如飞蝗,直冲自己头顶而来,旁人尚在两丈之外,眼睁睁看着巨石落下,不及施救。身上一轻,被人拦腰打横抱起,就近一滚,清冽嗓音贴耳传入。“殿下”朕本红妆第十三章“殿下”乱石撞击声中,这样的低唤,仍是清晰入耳,秦惊羽全身被颠得像是要散架,心头一松,剎那间天旋地转,失去知觉。“小羽,小羽”有人劈劈啪啪拍她的脸颊,下手绝不算轻。“干什么”她怒,是谁如此大胆,不要命了是不,回头一定让煞部去打他个半死,可惜眼皮困涩,实在睁不开,“是谁,谁在打我”“是谁这还用问”那声音听起来有丝熟悉,又异常遥远,“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帮你找到房子了,价格便宜,地段又好,房东很和气,不要睡了,快些起来,我这就带你去看”哦,有住的地方了,从此也不必看老巫婆的脸色,更不必受那老处男的猥亵醒来,醒来,看房子去看房子去秦惊羽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哎哟”后颈一阵刺痛,边摸边是惨叫。“殿下”有人着急扶住她,伸手抚向她的额头,许是因为紧张,声音不复清明朗润,而是嘶哑发颤,“殿下,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叫她殿下还好还好,原来只是南柯一梦,自己仍身在古代,不需要去到处找房子租住。“我”秦惊羽抱着眼前的手臂坐起来,动了下手脚,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一脸苍白的少年,还有那双写满了关切与愧疚的黑眸,一拳捶在他肩上,轻轻吁了口气,“笨鸟,你死到哪里去了”燕儿没动,承下这不轻不重的一拳,只是搂紧她的纤腰,低低道:“都是我不好,累殿下受伤遭难”她受伤了轻轻摸向后颈,好似有那么一点痛,大概被碎石碰到了,也就一个小口子而已,实在不算什么。秦惊羽满不在乎撑起身来,瞥见他哀伤自责的眼神,不禁笑道:“我没事,你不必一副要以死谢罪的模样。再说,我还要感谢你及时扑过来救我呢。”他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被刮破,脖子和手背上都开了血口子,擦伤无数,不用说,这定是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思想间,举目四顾,看清周围的形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堪堪明白他的异样情绪所来为何。这个赖以栖身之所,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屋舍,只是一处岩壁深凹进去而形成的山洞,山面背阴,洞里污水沉积,湿气极重。洞内唯一一块干燥点的地方,就是两人身下这四尺来宽之地,脚边还燃着一簇将熄未熄的干柴,火苗微弱,旁边堆着一丛枯枝。狭窄的洞口,却被无数山石封堵,上前一推,竟是纹丝不动。“老天”秦惊羽瞠目结舌,脑子里几成空白。他们被困在山洞之中了咬了咬唇,努力找回一丝理智来:“你可知道吴峰他们怎样了”燕儿摇头道:“我抱着殿下拼命躲闪巨石,恰巧跌进了这个山洞,后来的石块坠落不断,势头更猛,没一会就把洞口给堵死了,并不知他们后来怎样”秦惊羽听得直直叹气,被埋在一堆重逾数十吨的乱石之下,又没有现代化的挖掘工具,唯一的希望就是吴峰他们带人来救,但是前提是,他们自己先得安全无恙能安全脱险吗想着那昏迷之前仍历历在耳的轰鸣声,实在不敢深思。转头见得地上的火堆,不禁心头一凛,下意识伸脚去踹。“殿下”燕儿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别,我身上已经没多的火折子了”秦惊羽跺脚道:“燃烧耗氧,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给闷死在这里”燕儿听到些新鲜名词,不明所以,只是低声道:“洞里太冷太湿,没了火堆,今晚会挨冻的。”见她不语,又道,“再等等吧,也燃不了多久了。”秦惊羽郁郁坐回干地,没一会就觉得肚腹空空,饥肠辘辘。“我晕了多久”“快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要不是经此一劫,她早就回到了明华宫陪着母妃吃过晚膳,舒服躺在贵妃塌上,开心唠嗑聊天了,又怎会在这里忍饥挨饿好饿啊想得难受,索性闭眼打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闻到阵阵甜香味传来,或者一直都有,只是方才精神紧张没有在意,如今却有越来越浓郁的趋势。转头一看,燕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口破陶罐架在火堆上,罐里的些许清水已经烧开了,他正打开一只布包,将里面的东西捏碎,往陶罐里放,没几下,布包就蔫了。“咦,这是什么”秦惊羽看着那布包里的东西眼熟,情不自禁坐直身子。燕儿抬眸,清澈明净的黑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是殿下昨日吃剩的糕饼,还有些清水,我都装起来了。”糕饼的香气很快在四周飘散,惹得她口水直流,心中大为佩服,连连称赞。“燕儿,真有你的,什么都能变出来”就连落难,都落得气定神闲,丝毫不觉窘迫。燕儿淡淡一笑,也不多话,只默默守着瓦罐,将罐里的糕饼煮成粥状,这才将瓦罐用树枝挑开,用衣袖罩住小心端到她面前,边吹边道:“殿下,还有些烫,你慢慢刮上面的先吃。”秦惊羽接过他递上来充当勺子的木片,低头一看,罐里浅浅一层稠粥,分量实在不多。舀了一点在嘴里,细细抿下:“嗯,真香”再看着眼前满目欣慰笑意盈盈的少年,心头微动,将瓦罐朝他那里推了下,“一起吃吧”“殿下不用管我,我先前在山里采了野果吃的,还烤了只火鸡,那鸡肉嫩着呢,比这个好吃多了”秦惊羽肚子里咕咕宜叫,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强求,边吹边吃,几口热乎乎的稠粥下肚,胃里一下子暖和起来,身上也逐渐有了力气。瞥他一眼,眉头拢紧,开始审问起来。“你昨晚怎样不回宫去”“我回去找东西。”燕儿说完又低头下去,手中动作不停。秦惊羽定睛一看,却见他用个树枝瓦片捣鼓着水洼里的污水,慢慢沉淀出泥沙来,将过滤后的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