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是,与一干侍卫一道恭敬行礼,起身之时,目光在她脸上旋了一圈,眉宇微蹙。秦惊羽疑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没觉出有何异常:“干嘛”雷牧歌摆手让侍卫先行,自己却留下来,沉声询问:“最近你在陪同接待南越客人”秦惊羽如实回答:“是啊,刚刚才从南苑过来。”雷牧歌压低了声音:“那个南越皇子萧冥,阴冷狡猾,深不可测,你务必要小心,切记离他远些,特别是今日晚宴之时。等把今晚过了,大抵也就没什么了。“秦惊羽呵呵笑道:“外有禁卫军,内有羽林郎,倘若他要使坏,必定是插翅难飞,自寻死路,我才不担心呢。”那萧冥也是个聪明人,他最宝贝的皇弟还在大夏做质子,谅他也不敢造次。自己最担心的,却是这位姗姗来迟的西烈王,以及那一双绿眸“但是”“好了,多谢你提醒,我这几日循规蹈矩,不会惹事的,你放心吧。”雷牧歌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公务在身,也不便多说,只得匆匆告退。一路徐徐慢行,想着雷牧歌警示之言,又见着沿途那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心头一动,侧头问道:“今日晚宴流程可有变更”燕儿垂眸答道:“没听说什么变更,后妃献礼之后,即是宴请贵宾群臣,末了还有一场歌舞游乐。”秦惊羽点头,复又前行,心底有丝犹疑,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这一连好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连天公都如此作美,再加上这里里外外的宫禁护卫,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还能有什么祸事摇了摇头,直笑自己被那多疑的雷婆婆带得神经过敏。漫步回到明华宫,刚走进自己的寝室,一个黑影从柱头上掉落下来,扑倒在她面前。“哎”燕儿双肩微耸,忽又顿住,秦惊羽一声低呼过后,看清来人,即是一拳挥过,又一脚踹了过去:“狼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还好,这小子没有食言,赶在最后一刻归来。这花拳绣腿,不想他竟不避不闪,结结实实挨了下来。“殿下,手下留情。”燕儿见得不对,轻轻托住她的手臂。秦惊羽停手,诧异蹲下身去,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慢慢撑起身来,冷冷瞪她一眼。“真笨,没看出我受伤了吗”受伤了秦惊羽凝神一嗅,果然闻到他身上隐有血腥之气,想必伤口已经包扎过,又是穿着黑衣,自己一时惊喜,倒是忽略了。“你是九条命的狼小子,死不了的,受伤也好,省得成天那么嚣张,连声主子都不会喊”话是如此,仍是疾步走进内室,捏着那只装有碧灵丹的瓷瓶出来,取出一粒递给他,“拿去吃。”银翼朝她指尖斜瞥一眼,摇头:“只是皮外伤,用不着。”想了下,又冷哼道,“穆先生采药炼丹花了好些年,你就这样随便送人”“死狼崽,不知好歹,活该受伤”秦惊羽暗地诅咒着,将瓷瓶放回原处,出来时手上已经换作金创药与纱布,神情也是变得严肃,“怎么回事是谁伤你”银翼坐下来,任由燕儿帮他解开衣衫,肩背与手臂上都有白布包裹的伤痕,微微渗出血渍来:“我一路追杀那大盗,深入库尔班沙漠,居然追进了西烈皇庭,回返之时卫部弟兄被那西烈王的飓风骑缠上了,好不容易才摆脱,还好,去时二十人,一个不少都给你带回来了。”“你”秦惊羽心中顿悟,他是因为保护门下弟兄才受的伤,这个外冷内热的家伙一念及此,气得又在他没有受伤的位置狠捶一把,“那个什么大盗,逃了就逃了,值得这样卖命去追吗,影部的势力还没进入西烈,地形复杂,人生地不熟,万一大家有个什么事,就是拿再多的酬金都是于事无补”“暗夜门出任务还没半途而废过,我不想在我手里砸了名声。”银翼迟疑了下,忽又道,“我在西烈皇庭看到了西烈王,他的眼睛和我一样,也是绿色的。”秦惊羽微微蹙眉:“我也看到了,他现在人就在这皇宫之中。”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看得分明,那西烈王兰萨不仅有一双绿眸,而且脸型五官与银翼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嘴唇四周多了一圈髭须,更添剽悍之气。难道,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可那兰萨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一个银翼这样大的儿子闭眼回忆了下,除兰萨之外,那些黑衣武士的眸色全都是寻常色泽。这眼珠的颜色,又有什么特定含义呢“全是羽箭擦伤,看似无毒。”搽药完毕,燕儿将伤处包扎还原,修长的手指打好最后一个结。银翼点头:“不错,那飓风骑精于骑射,箭术十分厉害。”秦惊羽犹在沉思,冷不防一问:“你们可有蒙面那西烈王看清你的面容没有”“没有蒙面,不过我是躲在暗处,他并未察觉,倒是那飓风骑”银翼面上现出一抹迷惘来,“卫部弟兄被包围了,我冲上去营救,行到近处,那飓风骑首领不知为何,突然下令停止攻击。”秦惊羽瞟他一眼:“看清了你的模样,他自然也不敢再放箭。”银翼瞪着她:“什么意思”秦惊羽笑道:“没啥意思,我只是在想,你万一是个世子什么的,我岂不是很有面子”瞅见她洋洋自得的模样,燕儿在一旁好笑道:“殿下好生势利。”秦惊羽伸手在那笑脸上掐一把,哈哈笑道:“我就是势利,如何“燕儿动也不动,眨眼笑道:“都是属下,殿下为何从来不欺负银翼”“谁叫你天生一副小受模样,人见人欺”秦惊羽狞笑一声,作势又去捏他的耳朵,“看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肤如凝脂啊”燕儿缩了缩脖子,轻咳:“那个,殿下,注意形象形象”无视于两人的亲密嬉戏,银翼拉好衣衫,站起身来:“我去找个地方睡一个时辰,过后再来找你。”“去吧去吧,养足精神好做事。”银翼一走,秦惊羽笑容立收,急急走去书架,一阵翻找。“殿下找什么”“找昭玉帮我做的笔记。”这几年,自己每回假借生病之名出宫办事,秦昭玉都会帮忙做些笔记,送来时也没太在意,随手一放,依稀记得其中有一段是关于西烈皇室的描述。两人在书架上细细查找,终于翻出几页不知是写于哪年哪月的纸张,秦惊羽逐字逐句,慢慢辨认,念出声来。“西烈神威三十二年,西烈元昭帝崩,王掌军政大权,二十余年,拒不称制。”“绿眸,为西烈皇室独有,以色泽纯粹无杂质,为血统至尊”将有用讯息念完,抬起头来,对着燕儿哂笑:“我原以为狼小子是过往胡商跟北凉女子所生的混血,看来不是”银翼那一双眼,碧绿得像块宝石,尤其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纯净剔透,比那西烈王兰萨的绿眸还要明亮几分。血统至尊心头一动,又翻来覆去再看几遍,也没找到关于元昭帝子嗣的说法,想了想,叹道:“好在韩老头也在嘉宾之列,我等会拉下颜面,不耻下问便是。”在寝宫用了午膳,小睡一会,出了一身薄汗。刚沐浴更衣出来,正在梳头,就听得正东方向遥遥传来鼓乐声,越来越响。没过一会,琥珀叩门低唤,说是穆云风已经整理完毕,传她一同前往凤仪宫向皇太后献礼。据说,她那父皇秦毅是个大孝子,自己生辰从不铺张,简单完事,而皇太后的寿诞则是年年举行,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这回适逢六十大寿,朝廷休假三日,君不听政,民间休市,不仅皇宫举行盛大宴会,民间也是有各式各样的庆典祝寿活动。凤仪宫中,太后顶戴金玉凤冠,身着五彩羽衣,一身珠光宝气,笑吟吟接受后妃与孙儿孙女们的叩拜与贺礼。贺辞声声,祝福连连,一件件精美华贵的礼物呈上去,奉于案前地下,渐渐堆成小山一般高。太后精神甚佳,每句话都是仔细地听,不时含笑点头,每样礼物都是认真地看,还兴致大发,品评优劣。穆云风所纳的绣履,以及秦惊羽所献的老山参,虽不如别人的寿礼光彩耀目,却也规矩实在,得来一个侧目,一声轻赞。献礼仪式慢慢悠悠进行,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暗,将近酉时,外间鼓乐变为细碎,有琴萧合奏声响起,欢快明了,太监总管高豫进来,请众人移驾御花园赴宴。从凤仪宫到御花园,一路上各处的宫灯尽数亮起,宫墙上薪火高照,火光明艳,更衬得宫妃嫔妾们身上珠玉流光溢彩,华美生辉。下了凤辇,黎皇后与许妃一左一右搀扶太后朝前走,穆云风与梅妃跟在其后,再后面是一群皇子公主,而后又是些美人贵人,最后才是大批宫人内侍,秦惊羽见与燕儿相距甚远,没法靠近,只得拉着秦昭玉不紧不慢在队伍里行走,边走边望向路旁躬身行礼的群臣及家眷,从中寻找韩易的身影,眼角余光隐约感觉到暗处不时闪现的黑影,心中安定。一行人刚走进御花园,天子秦毅率先迎了出来,身后则是四国贵宾,齐齐过来见礼。秦惊羽目光一掠而过,心底默念:东阳国主轩辕敖,西烈王兰萨,南越皇子萧冥,北凉国主风如镜,个个笑容殷勤,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神一滞,停留在那最后一人脸上,发白如雪,大半张脸被精钢打造的面具包裹严实,青光闪耀,只露出一双眼,焦距不定,神采全无。蓦然间,心底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大夏,当真是这赤天大陆的霸主吗琅琊之光第三十四章身世成谜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整个御花园张灯结彩,披红挂翠,华丽非常。此次大夏皇太后寿宴,除了后宫妃嫔及皇子公主外,还有四国嘉宾,以及文武百官与家眷,因为宾客云集,人数众多,没有一座宫殿能够容纳得下,是以早在几月之前,负责宫中膳食的太官令就与太监总管高豫商量,经天子秦毅准许,寿宴从室内移师露天,御花园中心广场上临湖搭起一座错叠高台,鲜花簇簇,彩旗飘飞,台下数十座凉棚,宫灯明亮,棚里地方宽敞,设有圆桌席位。大夏天子秦毅坐在主席,太后在他右侧,左方则是坐了黎皇后,再往右方分别坐的是东阳国主轩辕敖,北凉国主风如镜,南越皇子萧冥,以及西烈王兰萨。主席上本来还留了一处位置,是邀请两朝帝师韩易入座,不想他却以朝堂三公皆在侧席为由,婉言谢绝,与几位皇家弟子坐到一起,此举倒是正中秦惊羽下怀。主席两旁设有两桌侧席,左方坐了四位皇子殿下,安定王秦越,两位异姓王爷,丞相汤伯裴,大将军雷陆,御史大夫周石,以及后来入座的太傅韩易;右方则是坐了先帝的几位太妃,各宫三品以上妃嫔,大夏长公主秦飞凰,东阳公主轩辕清薇,南越公主萧月,还有那位西烈王妃,至于北凉,却是未有女眷在场。再往后便是外戚与皇亲国戚的席位,其余群臣官员及其家眷,则是按照官阶品级,被分别安排在更后面的席位。宴会之始,由礼官宣读贺辞,大夏文武百官起身离座,向主席上的太后叩拜行礼,祝贺寿诞,声音震天动地,接着,四国嘉宾也是恭敬行礼,献上贺仪。礼毕,便钟鸣鼎食,雅乐奏响,一群红衣舞姬步上高台,长袖善舞,轻盈翩然。天子秦毅起身向太后敬酒,感谢抚养之恩,太后欣然接下饮尽,朝众人举了下空杯,并先行动了筷,其余人等方才开始饮酒吃喝。秦惊羽漫不经心坐在座位上,看着对面席位的韩易,正想着如何接近,就觉有人在后肩上轻拍一下。回头一看,却是大皇姐秦飞凰,她在隔壁凉棚的座位正好与自己临近,看样子是为那晚假山之事而来。秦飞凰眼神微闪,唇边挂着一丝讨好的笑意:“羽儿,这几日我去明华宫找你,一直都没找着人”秦惊羽眨了眨眼,奇道:“大皇姐找我做什么”“那晚”秦飞凰咬下唇,轻声道,“那晚我也不是故意撇下你不管的,是昭玉他肚子痛,我送他回宫去了,再回来找你,你已经没在了。”好蹩脚的谎言。秦惊羽别过脸去,哼道:“大皇姐心里只有昭玉,就没想过我也是你的皇弟”“羽儿,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啊”秦飞凰压低声音,急得去拉他的衣袖,“我其实是见那轩辕公主人长得美,与你也般配,有意撮合”“别拉拉扯扯的,你那心上人在台下看着呢”秦惊羽临空一指,秦飞凰顺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得雷牧歌一身戎装,警惕站在前方台下,目光正朝两人看过来。秦飞凰心虚缩回手去:“羽儿”“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需要大皇姐操心,你还是多关心下昭玉吧。”秦惊羽说罢,蹙眉站起,疾步走向对面的秦昭玉,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去,我们换个座位,你跟大皇姐亲近下。”“哎,三皇兄”秦昭玉被弄得一头雾水,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低头过去,在秦惊羽之前的座位上坐下。秦惊羽立时在他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