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在一起,在夕阳中燃出一片深红。笔直的道路如摩西分红海般将茂密林海分为两段。梁小夏倚在窗口看景,两边的树木飞速褪去,不一会儿就离开大路,拐弯驶入一条红叶浓密的小道。“这条路到贵族学院要近些,保证不会耽误您的晚饭时间。”车夫坐在前架上,对着车厢内的梁小夏解释到,脸上也笑得谄媚,可惜他忘记了自己背对梁小夏,笑得再好看,她也是看不见的。小路颠簸,马车速度放慢了些。梁小夏掏出随身的小匕首握在手上,吸了一口气,问镜月:“你觉得还有多久”单独的一个小女孩,带着昏迷的奴隶和成箱的财宝,就像大草原上走丢的小羊一样诱人。也许小羊的父母会是强壮的头羊,可当他追查到时,也只能看见荒野曝尸,行凶者早逃之夭夭。梁小夏很确定会有人下手。离开赌场感受到的杀意,马夫的态度,动物们轻微不安的嘶鸣。大群鸟儿从林间飞出。她精灵感觉告诉自己,这里非常欢迎她的到访。“已经到了。”镜月刚说完,马车就停了下来。“小姐。前面的路被倒树堵住了,过不去了。”马夫勒紧缰绳。打开了轿厢门,不怀好意地对梁小夏一笑。“哦是么”梁小夏左手挥匕前刺,直接捅进了马夫的心口,狠狠按住好一会儿,确定了他断气后,将马夫的尸体拖进轿厢,放在晕过去的黑矮人旁边。转身跳下车厢。第二次庆幸她今天没穿裙子。马车前的确有一颗参天大树,横砸在路上,将小路挡了个结实。风行马不安地踏着前蹄,嘶鸣着打响鼻。梁小夏摸了摸马身子:“别紧张,一会儿还得靠你们送我回去呢。”夕阳西沉,黑暗开始降落这片密林,梁小夏望着树林里更深邃的地方:“镜月,你猜是伯奇,那个奇怪老头,还是另有其人”“不是伯奇。”“我想也不会。”正思索间。一个长袍身影从大树后闪出,灰白头发,正是那位“不知道”老人。他桀桀一笑:“小姑娘,将不属于你的东西交出来吧。也许我会考虑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秋风扫过。带起一阵夜晚的凉,梁小夏不愿废话,唤出时俟,对着老人就射出一箭。老人看着银色箭矢向自己飞来,惊呼“魔法武器”贪婪之色浮于双眼。他念着咒语,双手挥动,一道元素护盾在他面前形成,半透明护盾挡在他面前,箭支“叮”一声打在护盾上,无法向前,落在地上,片刻后消失。果然是魔法武器。老头看着地上消失的箭支,驾着护盾的同时,又吟唱起来,一道风刃形成在他手间,割裂飘落的树叶。老头一甩手,风刃对着梁小夏就飞射过来。梁小夏侧滚躲过风刃,风刃“噗噗”几声扎进她身后的树干,划出几道深坑。她刚刚躲过风刃,又是两道疾射过来,梁小夏只得再躲,不到片刻,马车前的林地已被风刃打得一片狼藉。梁小夏将弓拉满,全力射出一箭,在其中注入冰元素,附加霜冻效果。比第一箭势头要沉许多的箭支划破空气,“嗡嗡”作响,“嘭”地一声巨响打在老人的元素护盾上。元素护盾半透明的光闪了闪,老人被这一箭震得向后划了半步,最终还是撑住了。梁小夏对这缩到壳后的老乌龟没一点办法,只能一箭一箭射出去,每箭用最大力气拉满狂射,不时躲过他的风刃术。元素护盾挡住四支箭矢后,“噗”一声破灭,老人紧跟着又架起一面,继续档箭。梁小夏也躲风刃躲得有些来气,老人的风刃招数阴狠,几乎全是冲着脖子心口,双眼这些要害地方去的。两人的对战陷入拉锯。一团黄光从老人手上飞出,梁小夏侧头一闪,黄光砸到她身后的地面上。地面凹陷,泥沼扩大,梁小夏的活动范围更小了。趁着梁小夏躲泥沼的功夫,老人又吟唱咒语,在身前竖起一面大地围墙,厚实的土刺从地下窜出,将他身前挡了个严实。“小姑娘,等我抓到你。我要将你的指甲拿钳子全部拔下来,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再把你那讨厌的眼睛挖出来,舌头割下来,泡在酒坛里。”老人站在土刺后面,盯着梁小夏,声音阴沉寒凉。“镜月,怎么办他要把你的合作者虐待死呢。我要是挂了,就没人陪你去找遗忘之地了。”梁小夏向丝带镜月求助。“我不杀人。”镜月回绝了梁小夏的请求。又得自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梁小夏早就习惯了请求被拒绝,她拿那个老头没办法,对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逮住她的。梁小夏站在泥沼前,对准土刺间的空隙,又射出一箭,白色的箭支里,微不可查地闪过一道绿色光芒。“没用的你的箭根本没办法破开我的元素护盾,更别说更加坚硬的大地护盾了。”老头在土刺后嚣张地笑着。露出一口带垢黄牙。在他看来,那小姑娘只是个有些家底的贵族,没什么真本事。怎么能和他浸淫法术几十年相比梁小夏射出的箭支撞在土刺上,化成一滩绿水,一半被土刺挡住。泛着黑色泡沫,扩散出一圈绿雾。一半透过土刺细微的缝隙,溅在了老人的脸上和衣服上。绿水溅在皮肤上,顷刻就腐蚀掉了老人的右脸皮,老人痛苦地挖着脸,干瘦的手指扣入皮肤,划破血道,愤怒地大声尖叫:“啊啊这是什么毒该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剥了你的皮”毒水还在扩大。梁小夏惊悚地看着脸被腐蚀了快一半的老人,红色的肌肉和几乎能看见的颧骨。她只是融合了最纯粹的毒元素和水元素在箭支里,没想到威力这么大,稍微沾上一点点就能让人变成这个样子。愤怒的老人陷入疯狂,他撤掉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大地护盾,双手结印,大声吟唱。他表情痛苦,声音又尖又高,唱声一段响过一段。明显就是施放高级法术的前兆。“不好这老疯子要放火焰之锥”火焰之锥是四级法术,施放出一道锥形火焰波灼烧敌人。梁小夏能躲开火焰之锥。但现在秋天的密林,树叶枯燥,火焰之锥要是被老人打出来,几乎百分之百。肯定能引起一场森林大火。梁小夏抬手疾射,七道箭矢两秒内连续射出。只要在他施法成功前打断他,就还有希望。愤怒的老人脚步横移,冗长的音节一组一组,连续不断从最终吐出,七道箭矢被他脚步偏移,躲过六道,最后一道正扎在心口,半箭没入。晚了。最后一个音节已经落下,老人抓住箭支,捂住流血的心口。“死吧接受烈焰的惩罚痛苦地狂舞下地狱去吧”单手一挥,一米宽的火焰之锥冲着梁小夏的脸飞来,所过之境带起落叶燃烧,气浪冲滚。梁小夏瞳孔猛缩,这道火焰之锥太大了,来速太快,她躲都躲不过去。一挥手给自己加了一个冰盾,梁小夏向下一扑,双手抱头,伏倒在地上。冰盾根本挡不住火焰之锥的攻势,被它锥形的尾巴片刻蒸得无影无踪,梁小夏只觉得背后划过一阵灼热疼痛,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火焰之锥掠过梁小夏,一路向前,冲折了好几棵小树,最后撞击在一颗粗壮的老树树干上,将树撞成了两截,火星四射,溅在地面上,树干上,草丛中,迅速燃烧起来。梁小夏跳起,头发被烧掉一大撮,衣服后背烧了精光,皮肤也有烧伤,黑糊糊地贴着衣服,火辣辣地疼。“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我要烧死你烧死你拿了我的霍瑞兹权杖的人都该死”老人脸上毒液扩散,右边的脸完全被腐蚀掉了,眼球突出,胸口插着长箭,血流长袍,脸上的碎肉一片一片掉下来,狰狞可怖。他挣扎着在自己身上拍了个火球术,转眼就化为了一团人形火焰。一脚深一脚浅,向梁小夏扑来,烈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烧,将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最终,老人还是没走到梁小夏面前,胸口中了一箭,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勉强走了一半路,他望着梁小夏:“我诅咒你诅咒你死后灵魂永受折磨,不得安息”说完,他不甘地带着火焰栽倒在林地上。霍瑞兹权杖是那柄黄金权杖吗梁小夏没空去理会一个人类的诅咒,逃命要紧。那道火焰之锥已经连着烧了好几棵树了,风一刮,她再不逃出去就得被火焰包饺子。解开缰绳,风行马没命地沿着来时的小路狂奔,车厢在石子路上磕得上下颠簸。背后就像被剥皮了一样疼,梁小夏咬着牙,手向背后一抹,一手白色血液。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人形药剂也快失效了。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办法操控元素使仆驾车,得赶紧喝药。“镜月,你再不帮忙我这次真的就要死了。”梁小夏将发带解下来,甩在身边。从臂环里掏出一套衣服扔在发带上面。镜月现身,穿好衣服接替过她手中的缰绳。他手上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挥过,两批风行马的飞蹄多了几团蓝光,车速又快了三分。热热的空气中散发着糊味,林间的动物和飞鸟大批大批奔走。火势太大了,梁小夏向后望去,红色的火焰充斥满眼,连成一片,铺天盖地向她的马车袭来。火舌舔舐路两边的树木,逐渐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势头,想要将马车吞没同化,变成黑色的焦炭。梁小夏翻身钻进车厢,将死掉的马夫尸体推了出去。“嘭”一声闷响,尸体落在地上,被紧跟的火焰吞噬。梁小夏看了看昏迷的黑矮人,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位也推出去,减轻车厢重量。想了想,叹口气。算了,毕竟是帮她赢了五万金币的功臣,对方也没死,就这么推出去,好像有点没人性。灌下一大瓶人形药剂,梁小夏不敢喝疗伤药,害怕药性有冲突,只能磕磕绊绊用起局部的治愈术,待背后的伤稍微好点后,才换下身上的衣服。黑矮人是被火焰之锥那声巨响炸醒的,本来想伺机逃跑,身子却疼得动不了。在梁小夏推马夫尸体下去时,他心里很紧张,生怕自己也被推下去。没想到最后这个小姑娘放过了自己。但是她现在在自己面前换衣服,这黑矮人本来眯缝的眼睛一下子闭得紧紧的。藏在胡子和乱发中的脸黑红黑红,对方即使是个小孩,那也是个女孩,他这两百年就没见过这么开放的女孩子,在异性面前说脱就脱。人类果然不同反响,不是他能够理解的。他忘了自己还在装晕梁小夏忍着痛,剥下粘在背上的衣服,皱着眉头结结实实裹了一圈绷带,又套上一件宽松的斗篷,喝了些补充营养的果汁。转身又出车厢,坐在前架位置。天色已深,干燥的北风吹起,火焰迅速跳窜,转眼点着了一大片森林。树冠上未落的叶片熊熊燃烧,黑夜中巨大的火炬点燃天空,冒着连城一线的滚滚黑烟。临近村落的村民看到森林间的一大片火海,惊慌奔走高呼:“着火啦着火啦”“驾驾”马鞭甩个不停,两匹行云马跑得口吐白沫,四蹄撒开,不停前进。梁小夏又给马加持了一个疾风术,才堪堪快了半分,和舔着车尾的火焰拉开些距离。第七十章燎原它可能是融入海洋的一滴水,也可能是推倒多米诺世界的一根手指。马车猛地一个拐弯,两匹行云马差点栽倒,后面的车厢侧轮抬起,悬在空中划了个弧。刚刚清醒些的黑矮人没有扶稳,又一头撞在车厢壁上晕了过去。从小路转向驶上了大道,梁小夏不停地赶马,渐渐拉开和身后紧追火焰的距离。“别打了,这两匹行云马已经快到极限了。”镜月为了减轻负重又变成了丝带。梁小夏也知道这两匹马快到极限了,可是后面的火焰在风力助长下,跑得比成年人全力冲刺的速度还快。幸好已经上了大路,路面宽敞,视野开阔很多。梁小夏根据脑子里记忆来时的路,在经过一个小村庄时,在村庄外的晒谷场空地休整了一下。这个三面环林的村庄坚持不了多久,老人已经带着孩子在收拾贵重行李撤离了。村庄里的男人女人都忙碌着的从井里打水,浇在身上,行李上,屋顶房梁上。青壮年组成的救火队奋力地砍伐倒村庄周围的树,清出一片隔离带。没人顾得上梁小夏,她自己给两匹行云马找了些饮用水,喂着它们吃了些草。在休整一刻钟后继续上路。沿着大路驾车赶不停,梁小夏沿路看见一队一队的村民,提着水桶逆着她的方向冲去救火。连续前奔将近一个小时后,她甚至看见了城里的军队组织整齐,扛着水桶水龙。驾着水车向起火点进发。转头回望,天边通红,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枚火焰之锥最后会引起这样的后果。远处的山林泡在火焰中,已经变成了脱缰的巨兽,吞噬沿路的村庄。小镇,吞噬一条条新鲜的生命。用血与火满足自己无底洞般的胃口。赶车回到贵族学院时,将近午夜。梁小夏老远就看见杰娜站在学院门口焦急盼望,旁边的甜甜好像在宽慰她,拉着她的手不断在说着什么。“小姐回来了”杰娜将梁小夏从马车前座上掺下来。“不用扶我,后面还有个人,把他扶进去。”梁小夏脸色难看,轻轻拨开杰娜的手。后背的伤口又在流血了。人形药剂不是逆天神药。没法改变血液让她彻底变成人类,她的血液颜色依旧是白色,必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