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的玫缇斯对她们精灵的战争,也因为镜月的高傲和自信变得更加有希望和笃定。人类的红玫瑰,就由她们精灵来摘取吧。她现在有了金银草,对战费恩,绝对不可能让他讨到什么便宜。再仔细想想,一些关于人类和精灵的起源记载都很奇怪。现在的精灵明显源自上古精灵,人类却是从上古时代到现在一直都存在的。是什么样的巨变,连“神之子”耀精灵都没有存活下来,却让天赋能力都不出众的人类逃过一劫关于耀精灵的诞生,各个手札文献中都有明确说明,耀精灵,世界之树的伴生体,生命的卫兵,世界规则的捍卫者。人类梁小夏模糊记得,她在艾格玛瑞亚的课本上见过一句“神创世人”,没有更多的描述了。这里的神是谁怎么创造的人什么时候创造的人模糊的话语中,一点点的细节都没有。希望人类不会是真的连他们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梁小夏默。“镜月,为什么你会变回来还有,你说这里是遗弃神殿,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梁小夏也知道现在不是情绪起来的好地方,幸好她有镜月在身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即被遗弃,拒绝假象与轻薄,拒绝恭谦与良善,拒绝正义与秩序”大殿空空荡荡的,除了两边各十三根高粗的立柱和一个执鞭的上古精灵女神像,再无他无。巨大的上古精灵女神高高在上,单手持着一根细长的血红色藤花鞭,面目威严,神圣不容侵犯。“吾主仁慈,惩恶于此,狂风荡怨,愿汝之灵魂在此得到救赎”共二十六根立柱上,顶着房顶的地方,铁链捆缚着二十六名受难者的雕像。这些人中,有矮人,有人类,也有暗精灵,还有一些现在已经找不到踪迹的上古智慧种族。梁小夏在其中甚至还看见了两名耀精灵。雕刻工艺及其传神,雕像上的每个人,都面色苦痛。身上扎满了弓箭羽刺,披着黑粗的荆棘,仿佛灵魂也在饱受其折磨煎熬。嘴巴张着,无声地向天呐喊尖叫,祈求其罪恶的宽恕与原谅。“罪恶之熔炉、黑暗之处所、血腥之城堡、遗弃之荒原”梁小夏再次低头看向地板。白耀石地面中,无数灵魂挣扎撕咬。向着对方攻击撕扯,踩踏叠压,以其他灵魂为垫脚石,手伸向上,妄图爬出镜像的地板。恶灵的下面,火焰的海洋熊熊燃烧,炽热发白的流炎缓缓滚动。与之接触的恶灵都瞬间化为黑色的碎块与粉末。“镜月镜月”梁小夏被吓蒙了,她脚下踩着的根本就是地狱,那些面目全非,腐肉见骨的恶灵都在把手伸向她,疯狂砸着白耀石地板,虽然隔着地板他们的手伸不出来,可光看着这景象,她也脸色惨白。“镜月”梁小夏跑向镜月,拉扯着他的袖子喊他。镜月有些不对劲,眼睛向上翻着不断眨动。身体也在发抖,嘴里念念有词说个不停,整个身体都在向上蒸腾白烟,看起来像是中邪了一样。“镜月你怎么了镜月”梁小夏呼唤镜月不动。只能拽着他先离开这个地方。这个遗弃神殿恐怖诡异,现在连镜月都不对劲了,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镜月的脚一步都不动,整个人像雕像一样直挺挺地压在梁小夏肩头,身体就像是注了铅一样沉,嘴里还是不停地在说大量她听不懂的上古精灵词汇。梁小夏托着镜月,咬着牙,挪向神殿那道充满了红光的大门。三百步,无比漫长危险的三百步。地板中的恶灵们也沿着她的步伐追寻,佝偻丑陋的身子和流着口水的白牙都证明他们对肉体的渴望。新鲜的,充满血液的年轻肉体。精灵的肉体,他们最爱的仇人的肉体。恶灵们伸出吊着黑色腐肉的手指,尖利的长指甲刮在白耀石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折磨耳膜的锐响。“咚咚咚”他们捶打着那层阻隔。密集的敲打声音,在大殿中听起来像是巨大的暴雨砸在地面上。梁小夏咬着牙,一步又一步,故意抬着头不去看地板,不去理会那些她脚底面扣挖地板的腐蚀的手臂。她不敢想,这些恶灵到底是真的只和她割了一层白耀石地板,还是隔着镜面的另一个世界。“咚咚咚咚咚”白耀石地面已经开始有裂痕了,看到裂痕的梁小夏更加惊恐,她掏出一瓶父亲给她准备的蛮牛之力药剂,肉疼地看了一眼,一饮而尽。一片橘黄色的光在她身上闪过,暖暖的热流在梁小夏全身流动。她将镜月的雕像身体转手抱在怀里,身体里充满力量,抱着他没命地向外跑。做精灵做到这个份上,她真是算可以的了。空荡高挑的大殿,二十六个被缚的巨大罪犯,严肃冷漠的耀精灵女神一动不。和他们相比,一个像芝麻一样大的梁小夏,奔跑在全幅展开的地狱画卷上。不远地方,一个在恶灵山最顶头的恶灵已经砸破了地面,脓包绿腐的手臂从坚硬的白耀石地面戳出,五指张开,狰狞地伸向她。梁小夏讨厌它身上的暗绿腐肉和青筋,这种绿色玷污了她对森林的美好回忆。单手一挥,一个小火球术冲着那只手臂砸过去,火焰正中砸在它张开的手心,恶灵吃痛,又将手缩回去了一点点。焦黑的手也让梁小夏的心情松了一点。“肉血”被这只恶灵踩踏的其他恶灵也不安分,抓趴着将顶端缩手的恶灵揪下来,分吃干净。连着肉的骨头,大块毫无水分的干肉,眼球,舌头。恶灵们迫不及待地争夺那一具饱浸罪恶灵魂的肉块,咀嚼吞咽,享受肉体在牙齿间滚动的美妙。在这火与血的罪恶之地,一点点新鲜的肉体都不能被浪费掉。分食完毕的恶灵舔撮着手指,“饿好饿能有什么东西来填补我的空虚”,那一小块腐烂的肉使他们的内心依旧不满,空虚的灵魂想要索求更多,更多。“血鲜美的肉”万年来,他们的饥饿,他们的苦痛,终于有了新的倾斜的点。那就是上面的精灵,绿色的强大的灵魂,年轻新鲜的肉体,多么饱满,多么诱人恶灵们重新挣扎抢夺,占据高点的恶灵将手伸出之前的恶灵砸破的洞,用腐烂见骨的胳膊肘撞击白耀石地板。“吃掉她吃掉她吃”象征永恒与光明的白耀石坚硬无催,却在时间和恶灵的双重摧残下开始出现裂痕。这些裂痕像蛛网一样,沿着一个点,扩大、扩大,带着细密的“咔嚓咔嚓”声,蔓延至梁小夏脚下。“最好别再见,你们这帮混球”梁小夏已经走到了神殿的大门口,她一只脚踏入充满红光的传送大门,抹了一把渗入眼睛的汗水,单手向这些地狱的灵魂很不文明地比了个中指。堕落到只剩欲望的恶灵,最好永世接受惩罚。其实是她小心眼地觉得这些恶灵污染了她喜欢的绿色。身体融入红光,再睁眼时,她已经站立在了一个高岗上,怀中抱着的镜月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眼睛闭合,身体不再如之前僵硬沉重。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红色,入目可见的都是一片暗红。连绵起伏的红色土丘,红色的沙地,红褐色的干涸河床,这个世界,只有一片红与褐。没有生命,没有水,梁小夏眯着眼睛,连一株枯死的小灌木都找不到。只有一片崩坏的,充满绝望与风之哭号的粗砂。这简直就是一个受到诅咒的世界狂暴的风卷着漫天红沙,吹打在她的脸上,割破她柔嫩的脸皮,割出一片片细小的伤口。不到片刻,梁小夏的脸上就多出好几条血口子,她不得已捂着面巾,保护住脸皮。身上的那套猎装也扛不住红沙的吹打。狂风像一把把细小的裁纸刀,在她的衣服上割出一条又一条破痕。半眯着眼睛,眼皮被粗砂打得生疼,还有些碎沙在不停向她耳朵里钻。站在高岗上,她坚持不了多久。风太大了,头发被吹得凌乱无形,梁小夏半弓着身子才能站稳。她紧紧抓着镜月的衣服,将他拖下山岗。蛮牛之力药剂的时限还剩下十分钟,她得在药效过去前,找到能给两个人落脚的地方。梁小夏的运气还不错,带着昏迷的镜月下山后凭着感觉向前行了一里,就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红色大条石固定承重,还系着一块红色的,被风吹打得破破烂烂的布条。看来这里并不是没有人住。梁小夏顾不上这些,先安顿自己要紧。远处漫天的红沙卷曲升空,尖锐呜咽,独属于精灵对自然的敏感直觉告诉梁小夏,大沙暴要来了。第九十九章微光光总是觉得它跑的比任何事物都快,可它错了,因为无论它跑的多快,黑暗总是先它一步到达,并且等待着它的光临。特里普拉切特山洞里面被打理得很干净。没有人。红色的岩石被整齐有序地码在山洞深处,堆成一张简易的床,床上铺着厚厚的干草,躺上去的感觉不太差,很软。洞中间靠外面的地方有一个四方形小凹抬,应该是生火的地方。旁边放着两小捆劈好的木柴,每根柴棍都被仔细地分割成同样的大小,十二个一组,正是容易点燃,拿到手里粗细也刚刚好的程度。另一边红颜色的小陶瓷罐是密封着的,梁小夏打开,发现里面还留了小半罐的干麦粒。梁小夏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水缸,想来这样的条件下,水也是储存不住的。山洞的墙壁上,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块红色石板,深深刻着几个上古精灵文字:“仁爱”“勇敢”“希望”看得出来,雕刻者在篆刻这几个字时是很用心的,字体方正,圆滑流畅,在转折点带一点坚硬。梁小夏甚至能想象出来,雕刻的人当时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在这几个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举手之劳,以助后人”梁小夏手指摩挲着这行小字,思索着。看来这里真的不是哪个人居住的地方,只是一个类似于驿站或者歇脚处的临时居所。不过这里的人和环境相比倒是反差很大。光是看这间小山洞,都会让人觉得是个充满了人情味的地方。他们使用的都是上古精灵文字,不知道这些居民会不会是上古精灵后裔。梁小夏将镜月放到唯一的那一张床上。替他束好了散乱的发丝,又给他盖上一张薄毯子,看着他那张闭上眼以后清俊的脸。这一切。都得等镜月醒来才能解答。推动一块红色的大石板堵住山洞大门,确保门真的堵实了。又在小凹抬上生起火,她才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下休息。蛮牛之力药剂的药效过去了,身体开始陷入虚弱状态。梁小夏嘴唇发白,双眼有点发黑,自然之心中绿色的雾气开始缓慢游走全身,她掏出一小壶营养液,一边喝一边计划。不知道斯文和缪拉现在怎么样。在安息森林里的那一幕确实诡异,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镜月说过,他在这些所有的事件上都感受到了一股死亡之气,无论是之前森妖的那个母亲,还是最后活祭自杀而死的冒险者,可死亡之气理论上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隔着幽冥荒原和轮回峡谷,生和死之间巨大的鸿沟,千万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跨越。梁小夏当时感受得很仔细,在冒险者附近,再没有其他操纵他们的人。也就是说,这些冒险者很可能是被下了某种支配类诅咒或者执念,要求他们完成那一系列的开启仪式。一个要开启传送仪式,却不守在身边等待传送的人。那他开启传送门,又是为了什么又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梁小夏半靠在床边,两只手里分别拿着金银草和那颗她无意中得到的上古精灵遗物,来回翻看。最开始,隐疾难除时,她想要得到上古精灵遗物,只是为了治好自己失明的右眼,现在右眼在误打误撞中被绿色的雾气治好了,受伤严重的双臂也变得更加有力,不仅如此,她还得到了一大块自然融塑晶石,时俟也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那这颗不明作用的石球,还要不要融合下去火堆已经生得很旺了,炉子上坐着的小水壶里水煮得沸腾“噗噗”响,顶着壶盖翻起。梁小夏给自己沏了一杯最爱的绿茶,点燃了淡淡兰香味道的烟草,没有吸,只是盯着缓缓上升的烟雾凝思。斯文和缪拉眼睁睁地看着梁小夏消失在一片红光中,她动作快得他们两个根本拉不住。地面上巨大的法阵红光耀眼,闪烁不停,他们两个谁都不敢踏进去。“斯文,你说,她死了吗”缪拉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有些颤音,他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的生命,就在这一眨眼间,说没有就没有了。他那个古怪的,不合群的学生他再怎么样看不习惯,也是他的学生。如果她真的是死了,这死法也太过荒谬和古怪了。马人比他的老师要镇定一些,他在心里试着呼唤了一下梁小夏,无人应答。主仆契约还刻在他的额头没有消失,那么,梁小夏应该是被传送进入了一个他暂时无法联系的世界。“老师,我猜,夏洛同学并没有死,这个法阵看起来像一个传送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