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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来旺便回来了,他小跑着跟在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身后。“小姐小姐”那中年男人是太傅府的管家,唤作六叔,与王伯同样都是从东祺一路跟过来的。两年前王伯返乡后,便接替了他的位置。他从小便跟在太傅身边,对他的一言一行都甚是了解。六叔进了寝房,一见到云中秀便跪了下来,云中秀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一番寒暄后,六叔才将老太傅这半年来的消息如实地告诉了云中秀。“自小姐那一日负气离开后,老爷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先是得了一场风寒,后又带病上朝。三个月前,老爷从朝中归来,连晚饭都不曾吃过,便睡下了。谁知那一睡,就再也没起来。初时,老爷还是清醒的,宁死也不让奴才通知小姐。后来太子殿下怜惜老爷,便呈了奏折禀明皇上,说老爷是犯了心疼病,需在家中静养,这才保全了老爷的名声。”正文第九章前路茫茫是啊,患了中风的人就像个痴儿一般,太子殿下是个极重孝道的人,对父亲也是极为尊敬,理应这样做。可爹爹为何不让人通知她甚至以死相逼。难道三个月前的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有陆谦,既然他为爹爹办了身后事,那就一定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可他为何要告诉告诉她,爹爹是得了心疼病一团团疑云将云中秀包围,她觉得此事肯定和陆谦有关。她还想着好好来照顾父亲,她还想着再不让父亲生气,她还想着能救父亲如今看来,一切只不过是空想了。看着父亲此刻的模样,云中秀越发地恨起自己。她以为那样惨死已经够悲哀的了,可更悲哀的是,她竟然连父亲是怎样死的都不知道。她竟然衣带不解地照顾了半个月,终是改不了天命。永历三十六年,七月十九日这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太傅府内一片哭声。云中秀跪在灵堂前不言也不语,只有肿胀如核桃般大小的双眼,默默地诉说着她是怎样地悲伤。“小姐,姑爷子来了。”巧儿在云中秀耳边轻语。已经回来几日了,从见到小姐的那一刻,她便一直坐在老爷的床榻前,直到今日。她好担心小姐,可是却无能为力,从不曾像此刻这般盼着姑爷子的出现。云中秀呆滞的目光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她转头,眼睛似胶一般紧紧黏在陆谦的身上。只是里面再没有那份炙热,那份祈盼,只剩下森森地怨恨。陆谦被她盯的心里发毛。半月不曾相见,这妇人竟瘦的这般憔悴。可想起她离家那日所做的一切,他按下心中那一丝丝怜悯,强挤出几滴眼泪在灵堂前狠狠地磕了几个头。随后,他走向一直不曾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的云中秀,在她身旁同跪了下来。他动情地看着云中秀,似是想念,又是心痛。这一番做作的姿态下来,陆谦这才开了口:“秀娘可知老师因何得了这场大病”云中秀冷眼看着他,依旧没有任何声响。陆谦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忍:“正是秀娘你。”笑意浮现在唇角,云中秀终于开了口,许是对着父亲说了太多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哦夫君何出此言”终于来了吗从前她说父亲是太思念她,犯了心疼病,以至于她自责的当场一病不起。如今,他又要如何算计她父亲的死,对他来说是个向上爬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岂会不把握不知是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还是不敢面对她,陆谦的眼睛一直看向别处,不曾对上云中秀的。他轻咳,声音低沉沙哑:“今早听闻父亲过世的消息,为夫便在家中痛哭了一场。忽而想来,才知道有一事可能和老师的死有关。”一个父亲,一个老师。这称呼用的如此巧妙,先是表达了对老太傅如父亲般的敬爱,又是道明了他是老师的学生,接下来的话便不是站在她丈夫的角度说出口。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云中秀只当是个笑话粗略地听了一听。和前世的说辞差不了多少,只是这表情这语气更加投入,更加激动。“谁告诉你,爹爹是犯了心疼病”蓦地,云中秀开口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陆谦呆住,来不及多想什么,他连忙解释道:“秀娘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两个月前就已经来探望过老师了,还向皇上起了奏折”云中秀再次打断他的话,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陆谦,像是能洞悉一切事物一般。她声音微提,反问道:“那你可曾亲自来探望过父亲那你可曾早一点将朝中听来的消息告知于我”此刻,陆谦已是满头大汗,他万万想不到,一向最容易哄骗的妻子,竟会这般咄咄逼人他以为只是告诉她这些,她就足以伤心的无以复加。他甚至不曾想过,这半个月来他的妻子一直都是守在自己父亲身边的。他不再言语,只是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擦一边轻声咳嗽。可云中秀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她向前一步,越来越靠近他,用从未有过的语气在他耳边喝道:“父亲最后一次上朝那天与你私下见了面吧你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说”逃无可逃,陆谦随着她的逼近向后退了一步,他吞了一口水,迭声解释道:“秀娘这是什么话莫非你是在怀疑为夫真真不可理喻我敬老师如再生父母,何况他老人家还是你的父亲,我的岳丈大人。你怎会变的这般无理取闹算了,我为何要与你这妇人一般计较,你且在这里照看着,我去通知其他幕僚。”说完,又逃荒似的离开。与那日一样,那般急切,那般匆忙,甚至更甚于那日。云中秀冷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已经不用再去证实什么了。这人一紧张便咳嗽,一撒谎便话多,而且会不管不顾拂袖离去。其实也不难猜到,能让父亲如此动气的话一定是关于她的,也许父亲是埋怨她,又或许是不想让她难过,才隐瞒了病情。可是不管怎样,父亲终是离开了。与从前不同的是,父亲再不会喊怨而去,她也再不会郁郁而终。可如今她已不是宰相千金,本来想着此番前来,父亲定是健康的,就算不是健康的,也可以言语,也可以找个人庇佑她。如果幸运的话那个人或许会是太子。可是她想的太好了,万没想到父亲竟是这般光景。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不被夫君疼惜的弱女子,倘若没有身份的庇佑,要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云中秀又重新跪在灵堂前,开始细细想着梦中的情景。父亲死后,陆谦对她便再无所惧。他得到了太子的青睐,升官加爵。先是把府里的家丁丫鬟全部换掉,后又将曼如八抬大轿娶回府中,虽说身份是妾侍,可在府中的地位比她要高的许多。再后来,他遇到了郡主。那个面善心恶地女子,那个陷害于她的杀人凶手正文第十章家法又过了半月,处理完老太傅的身后事,收拾好家当,云中秀将王伯送回乡下,带着巧儿、六叔和来旺回到了云荣府。果然,她千叮咛万嘱咐,陆谦还是不管不顾地将府上的人全部换掉。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全部带着探究之色。虽然他们是新来的,可对云中秀来说这每张脸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她想忘都忘不掉。“秀娘回来了怎么不通知为夫,我好去接你。”刚一进府,行了不到几步,陆谦便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他脸上的讨好是那么明显,看的云中秀一怔。从以前到现在,这是陆谦从未对她使用过的表情,饶是婚前他也不曾这般讨好她。随着他的目光,云中秀回过头向外望去。是了,她刚从太傅府回来,那门外马车上一箱又一箱里的东西,着实让人眼馋。刚嫁于陆谦时,她便把父亲陪嫁的金银财宝全部交到了陆谦的手上。那时的他,对她确实温存了几日。那时的他,便如今日这样,双眼冒着精光。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用这样讨好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在他看来,门外那些东西,她这个做妻子的,应当一回来便将一切交由他处理吧云中秀敛下双眸,对他微微欠身,轻声道:“多谢夫君挂念,这宅子是父亲大人亲自选的,秀娘就算忘记自己也不会忘了这路该怎样走。”一句话噎的陆谦涨红了脸,他很想发火,可是想到她身后那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便忍了下来。他又想继续讨好,但是一瞧见这院子里新换的奴才们,全部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那些金银本就应该交给他的,他为何要这般讨好她这几日这妇人多次冲撞于他,若是再惯着,她就该将自己捧上天去了。再说,老师已死,她连最后一点倚仗也没了,他为何还要捧着她今日,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他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思及此,陆谦冷下脸,喝道:“云氏你当真越来越放肆离开这些日竟让你忘记了谁才是一家之主吗”云中秀抬起头,静静地盯着他看,嘴角含笑,表情温婉,可那双冰冷的眸子,却如刀子一般。对上她的眼,不知怎地,陆谦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慌乱,那阴冷、深沉、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双眼让他想到了老师算了,不能操之过急,如果老师刚走便给她一个下马威定会让人说他的不是。他声音微提,衣袖一挥,对云中秀和她身后的六叔摆摆手道:“罢了,今日先不与你计较,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来,你回房歇着吧。”说完这番话,他便背着手扬起脖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顺便等待接下来的千恩万谢。在他看来,这妻还是那个妻,她的反常只不过是因为老师的死。罢了,原谅她吧。他对自己说。这番姿态做下来,云中秀身后的六叔早已是气的面色涨红。他上前两步,不算高大但很健壮的身躯将云中秀护在自己身后。怒极反笑,六叔声音微提,笑着问道:“小郎这是在与我家小姐说话”陆谦斜了他一眼没有做声,继续保持着那种故作清高的姿态。他当是谁,原来是老师身边那个老实巴交的奴才啊。刚弄走一群,又来了一个,这妇人是诚心找他的麻烦。陆谦有些不悦了,他低下头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云中秀,嫌恶地说道:“还不快带着这奴才离开,呆头呆脑的”站在六叔身后,云中秀分明感觉到前面那副身躯已经气到浑身发抖,他紧握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出去。她急忙拽住六叔,又缓步来到了陆谦身前。此时,她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近到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细微毛孔。不是怕了他,也不是要忍下这口气,她只是在想,在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此刻变脸像翻书一样的男人。“夫君说的好,秀娘从来不敢忘了谁是一家之主。”她说的低眉顺眼,陆谦脸上的得意更是明显。“夫妻结为连理,本应是丈夫当家做主。只是夫君莫要忘了,这云荣府的主人是谁。”话音刚落,只见陆谦瞪着深棕色的眼眸,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云中秀能感觉到他重重的喘息喷在自己的左脸颊上,她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淡如止水的表情,只是微扬起的下巴,像是一只傲然的仙鹤。那眼神间的疏离、冷漠,让陆谦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他隐下怒火,颤声道:“云氏,你可知道自己这番话的意思”随后瞥见她身后的三个奴才,全部是一脸得意的笑容。又用余光打量到围过来的家奴已经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脸上表情不一,或惊讶、或嘲笑,或不可思议。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一串不经意地轻咳从喉间溢出,本是威胁的话,却说得那般滑稽:“莫说是这宅子,从你嫁于我陆谦的那一刻起,连你都是我的我念着父亲大人刚刚过世,本是不想与你计较,奈何你越来越放肆,若是再不教训,别人当真以为我怕了你来人备家法今日我就叫着妇人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好欺的”他这话说完,旁边的云中秀差点没为他鼓掌叫好。说得多好,多委屈,多宽宏大量。不知道的人,只当他是个把妻子宠上天后,忍无可忍的好丈夫。一旁新来的家丁们匆匆跑开,在他们前方的院子摆下一张长凳,两个手持木棍的男丁,正一脸同情又幸灾乐祸地望着云中秀。这就是他所谓的家法非常感谢大叔,二君桑,小白桑,小万桑,七月桑,给伦家的长评。感动屎了。还有小万、七月你们两个败家子,评价票那么贵,一点也不实在啊有木有不过还是谢谢你们啊,你们最好最支持我了╭3╰╮正文第十一章要事,如何算瞧见这阵仗,云中秀只觉得哭笑不得。往日温存时,她曾对陆谦说:南祺的丈夫最是好,在东祺,妻子若是犯了错,必会在下人面前,只着亵裤,遭受杖刑。任凭怎样的泼户都受不住这番羞辱,更别说脸皮子薄的。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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