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餐厅里是有抽烟区的。只是盛业琛此刻不想在留在这个空间里,所以一直走到了大门口。才靠着廊柱点了根烟。廊柱很宽,一面明朗一面黑暗。盛业琛站在黑暗里,连自己的影子都一同隐匿。他不记得抽了几根烟,也不记得站了多久,酒精渐渐有些上头,他有些醉了。陆则灵软糯的声音就在廊柱的另一面。“”“和白杨在一块,在他朋友的餐厅里。”“什么呀,没什么,就单纯的男女关系。”“什么结婚啊扯太远了吧,我没想那些。”“嗯嗯嗯嗯,知道了夏总管”她一直笑着,似乎是在接电话,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讲了很久,才听到她突然说:“小敬,上次你说买房子的事,我想想也可以,不过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就在这儿买我想就在这里安家。”盛业琛终于忍不住扔了烟蒂。他脚步有风,来到陆则灵眼前的时候陆则灵整个人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她瞪了他一眼,最后沉着的对着电话说:“就这样吧,我现在还有事,先挂了。”她收起了手机,再抬头,又换上了面对他时那副冷淡又陌生的模样:“我先进去了。”她还是礼貌的招呼着。盛业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错愕的回头,眼睛睁得很大,“放开,别弄得尴尬行吗”盛业琛抓得很紧,将她拉得离他更近,“你要在这里安家”她有些愤怒的瞪着他:“你偷听我打电话”“你回答我。”“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盛业琛没想到有一天陆则灵会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哽了一下,又问:“你要和白杨结婚吗”陆则灵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没什么问题。”“不行”盛业琛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死死的抓着陆则灵的手,“你不能和白杨结婚,他和你不合适。”“为什么”陆则灵一脸荒唐的表情:“那谁和我合适难道是你吗”盛业琛紧紧的抿着唇,过了许久,他突然问她:“如果我想和你结婚呢”陆则灵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微微的张着,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表情有些哀伤:“我知道,你是初夜情节。男人都是这样的,即使没有爱,也想完整的拥有第一次的对象。”“我”盛业琛想解释,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他不明白为什么叶清这样说,陆则灵也这样说。什么是初夜情节,他真的不懂,他只知道他想像以前一样生活,不管高兴还是难过,一回家,她就在家。那种安全感他这辈子都不敢忘记,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却能让他依赖到那样的地步。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声音里再没有当初的横冲直撞:“我知道你喜欢弹琴,我送你去维也纳好不好继续学琴,学最好的。”“则灵”白杨高亢的喊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陆则灵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样,突然恨恨的甩开了盛业琛的手臂。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有火,那样浓烈的恨意,让盛业琛有些措手不及。她毫不留恋的转身,每一步都走的很急。盛业琛看着她走回白杨怀里,甚至连一个回头都吝啬。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的抓着,空气变得稀薄,每吸一次气,五脏六腑都会跟着抽痛。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发呆。“我陪你去。”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而她,已经不屑再听了。38、第三十八章陆则灵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么没有出息的人明明该恨他到极点的,可是看他失落,看他难过,还是忍不住心跟着绞痛。没有想过会这样碰到他,她以为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却原来并不是。她存了些钱,考虑再三后,决定在这座城市买房子。并不是想好要和白杨在一起了,而是没有勇气再回去面对盛业琛。哪怕只是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她都会不自觉的遐想。即便知道他不爱她,他可怜她,她还是爱他。她为自己而感到羞耻。重新回到包间里,耳朵里已经完全听不见旁人的说话笑闹,一遍一遍的在回响着盛业琛的那句话:“如果我想和你结婚呢”她很笨,不会去想背后的意义,哪怕他是在说梦话她也想要答应,哪怕一切都不是真的她都想要答应。她不想怀疑自己,可她还是怀疑了他。当他说出送她去维也纳的时候,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她像个傻子一样,还固执的想要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她抬起头看着姗姗迟进的盛业琛。他窝在沙发里,模样有些疲惫,眉头微微的皱着,和在她面前永远都理直气壮的样子很不一样。她真是个记性不好的人,过去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做的那些伤害她的事,都远远比不过他三番两次来找她来得震撼。她说不再想他了,也答应和白杨在一起了,可她却还留着他送来的桃子,被林晓风都摔烂了,她还捡起来都冰在冰箱里。真是个疯子。她自嘲的苦笑着,饮尽了面前的半杯红酒。甘醇的酒液口感温润,缓缓的滑过喉咙,许久才开始有后劲。眼前有些迷蒙,她才敢大胆的去看盛业琛。他也在看着她。仿佛一眼万年,旁人都看不见,所有的喧嚣都不能覆盖她内心的平静。她静静的看着他,努力的记着他的模样,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她的海洛因,她真的要学着戒毒了。白杨要开车,一点酒都没有沾,低着头体贴的靠近陆则灵,“你还好吗”陆则灵眼中积攒了一些水汽,可她还是努力的笑着:“我没事。”“我送你回去吧。”十点不到,白杨寻了借口带着陆则灵先走了。他安静的开着车,陆则灵按下了车窗,夜风吹在脸上,她觉得皮肤干干的,绷得很紧,人也清醒了很多。她的手支撑着脑袋,从后视镜中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宽阔的马路像一条河,河中有飘摇的灯火和一闪而过的船只,而她,则顺着水流走着,永远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停靠。一路都开的不顺,路口红灯,白杨又把车停了下来。他也按下了车窗,外面夜生活刚开始,嘈杂的音乐声一阵一阵的袭来,他突然撇过头对她说:“盛业琛有女朋友了,刚才你出去的时候,李政说的,说是对方姓叶。”陆则灵觉得心口紧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知道啊,上次我还和你说过。”白杨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提醒你是很残忍的,可是我不忍心你越陷越深。”陆则灵也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我们这样的关系真奇怪,像什么呢”“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就好。”陆则灵沉默,什么是伤害因为在乎才会有伤害。而他们,不过是抱在一起取暖罢了。都是怕冷的人,却偏偏喜欢冬天的风景。这也算是缘分吧盛业琛原本还想在这座城市再待久一些,谁知奶奶突然病重,他不得不回去。其实大家都知道老人家大限将至,却还是在做着徒劳的挣扎。叶清的父亲得知情况,请来了几个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来会诊,最后还是回天乏术。连盛业琛忙碌的父母都回了国,陪伴奶奶最后一程。奶奶到最后已经认不清人了,偶尔清醒的时候能识得家人,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业琛,我的好孩子,我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看到你结婚。”盛业琛的一贯强势而坚强的父亲也忍不住落了眼泪。好不容易一家人回了趟老宅吃饭,父亲把叶清和她的父母都接到了一起。盛业琛以为是感谢叶父的帮忙,也觉应该。只是看见叶清还是有些尴尬。从正式和叶清把话说清楚到现在,两人已经有近一个月不曾见过面。一行人在饭桌上说着客套的话,叶清和盛业琛则是应付都懒散。叶清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白皙得没有什么血色,眸光也有些黯淡。看着盛业琛的时候带着几分幽怨。盛业琛的父亲对叶清的父亲十分感激,对他们的关系也多有耳闻。他端起酒杯敬向叶父:“两个孩子的事,就和我们说的一样,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定下来了。”盛业琛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母亲。母亲低头吃着菜,全程沉默。这让盛业琛有些意外。“定什么事”他对父亲没有太多耐心,从小也不是太亲。盛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话里带着几分威胁:“婚事。你奶奶希望能看到你结婚。我们寻思让你和叶清先订婚,你们也有好多年了。”盛业琛有些好笑的哼了两声:“你到现在还是改不了乱做决定的习惯感谢也不是这样的”他将筷子一摔,起身上了楼,临走冷冷的说:“你们想怎么玩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休息。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近来都耗在医院,再加上忧心奶奶,精神早已不堪负荷。叶清进来的时候盛业琛已经快要睡着,他门没有关好,叶清几乎是一推门就开了。她脚步很轻,但还是吵醒了睡得并不踏实的盛业琛。“为什么”盛业琛撑着身子问她。叶清在原地踱了两步,最后回过身笑着问他:“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有数。”盛业琛忍着气愤:“我以为我们已经非常清楚了。”叶清有些冷冷的看了盛业琛一眼,淡淡的说:“我不是纠缠的人,我什么都没做。这次是你们家找来的。你知道的,我28岁了,我反对也没用,我爸说不准我再任性了。”“你完全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分手了”叶清眼底隐隐有些水光,她倔强的盯着盛业琛:“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这一年多在你身上花了多少时间,你去哪我跟到哪盛业琛这是分手吗”她脸上有痛苦的表情,却还竭力忍着:“你告诉我,你一周去三次x城是去干嘛你去找陆则灵你去找她”许是私心吧,盛业琛总是不想和叶清撕破脸皮。过去太美好了,饶是盛业琛也不忍心去破坏。他以为他们可以冷静的分开,相忘于江湖。可惜叶清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她也有钻入牛角尖的时候。盛业琛眉头皱了皱,言辞笃定的说:“我是去找她了。”叶清见他一口承认,更加激动:“每个男人都有初夜情节。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试试也许我们更合适”“五年前我想过。可是五年后,我不想了。”叶清骄傲,在他面前一次一次颜面扫地,终于有些恨意,“你不要指责我,我没有能力控制长辈。我反抗过了,没有用,所以我不会再反抗了。奶奶希望看到你结婚,我爸希望看到我结婚。就是这样。”盛业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也不想再多说,“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不可能同意。我奶奶希望看到我结婚,是希望我能找到真正想要结婚的人。”他顿了顿:“这个人不是你,我很清楚。”叶清不想再与他说下去,冷冷的转身:“也不会是她。你也很清楚。”盛业琛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和父母关系一贯不好。从小他们就爱自以为是的给他安排。而他一贯叛逆,每一件事都会本能反对。更何况是婚姻。他们的各种招数对他都没有什么效果,他统统不理也不会听,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奶奶病情越来越严重,连续几次深夜急救,最后在一次抢救失败后,安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盛业琛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便是奶奶,在这个家里,也只有奶奶是真心疼爱他。奶奶的离开对盛业琛的打击非常大。从奶奶离世到入墓,盛业琛都消极抵抗旁人的关心,也不愿与人交流。奶奶去世后,他持续失眠,也没有再回家,一直住在老宅里。依靠着奶奶留下的那些回忆过活。整夜整夜的不睡,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晚上。悲伤和不安像魔鬼一样将他蚕食干净,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他还可以依赖谁。最最难受的时候,脑海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