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这就谢谢文少爷了。以后要是用得着王某人,本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次的行动,孟恩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谁干的。毕竟他面临的是两股力量,而且还是来自外地。所以,他没有理由往黑水寨泼污水。”文奎笑道:“这个我当然清楚。再说,有王大人美言一句,比我们说一万句还管用。”“那是,那是”文奎长叹了一声,怅然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冤死鬼。稀里糊涂就被砍了头。”王道王当然不敢说这歪主意来自自己,只好保持沉默。过了一会,他才咬牙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文少爷是做大事的人,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那些人都是平时衙门抓来的小偷小摸,的确罪不该死,要是不牺牲他们的生命,劫法场之事就会永无宁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对黑水寨而言,是一件好事。”王道生的话不无道理。文奎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想再纠缠,便起身告辞。第七十五章 聚义堂从信州坐轮船,到达苏州府,整整用了三天。安林府邸是个园林式的大别墅。这天早晨,大管家丁立彪起得比较早,天还没亮就是院子的空地上练了几趟拳脚。自从安林去信州府,说是要调动力量剿灭黑水寨,丁立彪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左跳祸,右跳福”,今天早上更甚。丁立彪刚收了功,看见一个小杂役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喊道:“丁管家,血鹰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小杂役话音刚落,血鹰和文奎、辛力刚三个人已经走进了院子。血鹰皮笑肉不笑地问候道:“丁伯,您早啊。”血鹰此刻应该和安林安虎两兄弟在一起,他怎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陌生人丁立彪狐疑着问道:“血鹰,你怎么回来了安帮主呢”“他有点事,要迟些日子。丁伯,麻烦你去召呼下人到院子里集中,我有话要说。”丁立彪更是觉得奇怪了,一些日子不见,以前进门见着他都唯唯诺诺的血鹰,今天焉然就像是主人啊。想到这,丁立彪脸色一冷:“血鹰,你也算得上黑鹰的老人了,怎么连一点规矩都不懂”血鹰双眼放射出凉幽幽的光芒,上下打量了一番丁立彪,这老狗跟随安林时间长了,忠诚度还是挺高的。若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降伏不了他。血鹰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黑鹰令牌,问:“丁伯,这个算不算规矩”丁立彪一见到黑鹰令牌,惊慌得更是不行,连声叫道:“你、你”“大胆,还不跪下听令”“血鹰,你是不是杀害了家主”丁立彪有些抓狂了。那块黑鹰令牌到了血鹰手里,表明安林、安虎已经凶多吉少。而丁立彪是老家奴,自然没那么容易妥协。血鹰手里的令牌,到了丁立彪这里竟然不起作用。文奎也看出来了,这老家伙认人不认牌难得他一片忠心,真是可惜了。“砰”辛力刚手里的枪响了。一颗子弹射进丁立彪的胸膛。老家伙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胸膛,另一只手试图举起来指向辛力刚。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扑通一声,丁立彪倒在血泊之中。那些杂役一个个噤若寒蝉,站立在一旁瑟瑟发抖血鹰也意识到,事情已是无可搀回。大管家丁立彪一死,找帐册的事只能靠自己了。不一会,十几号杂役全都被集中在院子里。那些人都是安林请来的杂工。丫环、保姆、清洁工、厨师等,平时干的活都是低层次的,对于安林有的只是敬畏,谈不上忠心。对于这些人,血鹰根本用不着亮黑鹰令牌,沉声训斥道:“安林安虎两兄弟已经死了。从今天起,我,血鹰,就是这幢花园的新主人。管家丁立彪已经被我们打死,你们要是不想走的,可以留下来,待遇不减。想走的人,我可以发给安置费。但有一点,你们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今天的事谁要是敢漏出去一个字,我就要谁灭族”“我不走”一个头上缠着头巾,年龄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首先站出来说道:“血大人,我只是一个仆人,服侍谁都是干活。我想有口饭吃。”血鹰很乐意现场没有变成死局,嘴角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报告血大人,小人大名叫张宝。乳名叫张十五。干的活是打扫卫生。”“好,张宝,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从今天起,由你接替丁立彪,任大管家。还有,安府这块牌也要摘下来,换一块。名字就叫聚义堂。”张宝读过几个月私塾,大字识得几个。听到“聚义堂”这三个字,眼前一亮,连忙恭维地笑道:“血大人,这个名字好呀。人家一看就明白,房子的主人是个讲义气的人。”“张宝,拍马屁的话少说。你帮我把丁立彪这老贼找个地方埋了。然后,把他的书房和安林安虎的书房清理一下,我需要查看一下安林商行的帐册。你认真地找一找。”“好咧。”张宝屁颠颠地领命而去,其他杂役羡慕得直流口水。血鹰抓住时机,又问了一遍:“其他人有什么打算”“我留下”“我也留下”张宝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把“安林府”的匾牌变成了“聚义堂”。匾牌变了。房子的主人也变了。更重要的是,一直让文奎发愁的安林商行帐册,竟然就在大管家丁立彪书房的抽屉里。厚厚一叠帐册,上面记载着安林商林数百家商店的地址和联络人。其中杜新锐的“杜记米店”也赫然在目。原来,安林通过到全国各店开分销店、设分销点等方式,涉及到的行业有米店、食盐、妓院等,大大小小共计三百九十家。安林就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文奎翻看着这些帐目,不由暗暗咋舌,难怪安林会如此嚣张,原来他是一个富可敌国的黑恶组织头目。同时,张宝还找到了那些黑鹰组织杀手的名单。这些杀手的任务主要有两项,一是帮助安林对付敌对势力,谁挡他的道他就杀谁。二是哪个分销店的店主要是有异心,不肯交钱,也由杀手去对付他们。当天晚上,韩六来到张立峰府上。“伤筋动骨一百天”。张立峰的伤势还没有痊愈。看见韩六突然出现,张立峰的面容生动起来。他问道:“是不是文奎和血鹰他们也来了”韩六不解地反问:“总镖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张立峰淡然一笑:“我当然不是神仙,也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你动动脑筋就知道了,安林安虎兄弟已除,不正是文奎收服黑鹰组织的最佳时机再说,他们已经拿到了黑鹰令牌,就等于拿到了整个组织的指挥权。”“总镖师英明”能当上老大的人,头脑自然不差。张立峰不仅仅具有高超的武艺,还很会揣摩每个人的心思。看到韩六回来,他的内心不免活跃起来。张立峰神秘莫测地问道:“韩六,你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第七十六章 重礼韩六听到张立峰这样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仁兄葫芦里卖什么药。“大哥,您的意思是”张立峰长叹一声,说道:“也许你是对的。像我们这么小的镖局,真的没有和文奎较真的本钱。安林商行算是很厉害的角色了,结果怎么样人死了,财产还被他们给拿走了。”韩六紧悬的心终于落地了四十条人命,不是谁都能想得开的。韩六一直在担心,张立峰会背着他用阴的,要是和文奎闹掰,最后倒霉的肯定不会是文奎。凭黑水寨的实力,不是一个镖局可以惹的。韩六躬身道:“大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张立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六,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自家兄弟,有话就说啊。”“依我之见,黑水寨的那帮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那天要不是碰到文奎和血鹰,我这条命肯定没了。救命之恩,我们可不敢忘。同时,他们也是大哥您的救命恩人。何不趁此机会,两家和好和则两利,斗则两伤。我们两家联手,力量会很大啊。况且”“况且什么”张立峰有点不耐烦了。这个闷骚型的韩六,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况且这个文奎,他有一个获得火器的秘密渠道。凭他的实力,就算是元军也奈何不了他。他这个人有文化,有头脑,还十分体恤民情,将来一定能成大事的。”“能成什么大事难道还能当皇帝不成”张立峰不满地瞪了韩六一眼,嘟囔道。不过,从内心来说,他对韩六的话还是认可的。韩六递过来一张请贴。原来是苏州知府朱友兰乔迁之喜。张立峰接过请贴,冷笑道:“又是来罚钱的”说罢,他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朱友兰作为一方知府,乔迁当然是他搜刮钱财的一个好借口。“安林府有无收到请贴”“收到了。为这件事,文奎和血鹰他们正在犯愁。究竟是去,还是不去,他们都拿不定主意。大哥,您的意思是”“去,当然去啦”“我们当然要去。我的意思是指文少爷他们,你觉得他们要不要去”“除非他不想在苏州混”张立峰思忖了一下,咬牙说道。韩六却是不以为然。文奎这人太牛逼,不是用传统眼光来看他。信州知府王道生从文奎这里也得到好处,态度却是变得越来越谦,竟然还凭着记忆为文奎提供劫法场的布防图。要是朱友兰这层关系被也文奎用上韩六想到这,简直就不知道怎么去想这件事。朱友兰之贪婪,真可谓雁过拔毛,大小通吃。是夜。韩六来到聚义堂。文奎、辛力刚和血鹰三个人不知从哪弄来一只小肥羊,三个人一边吃羊肉,一边喝着一种产自浙江绍兴的黄酒,正在过着嘴瘾,其乐融融。血鹰兴奋地把韩六拉进席间,为他斟了一大碗黄酒,嚷嚷着:“老六,来得正好。一起喝几杯。”那羊肉放了大量的佐料:红辣椒、蒜头、姜丝、黄酒等。满满的一大锅,香气都快飘到大街上去了。韩六早就满口生津,端起碗狠狠地吞了一口黄酒,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韩六喝得脸红耳热,还是切入了正题,问:“文少爷,你们明天要不要去喝朱友兰的喜酒”“去,当然去啊朱友兰是苏州知府,一方诸候,人家连巴结的机会还找不到。我们可不能给脸不要脸啊。”文奎嘴里包着一块羊肉,含混不清地说道。韩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朱知府请的是安林啊”“这有什么关系”文奎蛮不在乎地说道:“我亲自去,就说是受安林委托,前来贺礼。苏州这地方听说富甲天下,相信朱友兰也是富甲一方吧”韩六瑟瑟地问:“那你准备给多少贺礼”“一万”文奎又是一杯黄酒下肚。韩六看他满嘴油星,喝酒论斤,真不敢想象他曾经是一个书生。“一万黄金,还是白银”“宝钞。”“噗”韩六差点被黄酒给呛着。但他从文奎说话的态度看,似乎觉得他没有开玩笑让韩六打破头也没想到的是,在文奎的心里,甚至连宝钞也不想给第二天上午。苏府知府朱友兰的府邸,人流熙熙攘攘,如菜市场一般热闹。几个管家模样的人排一成排,执记礼簿,送礼的人们排成了一条条长龙。韩六代表威武镖局来了,文奎就排在他的后面。“礼簿”先生喊道:“威武镖局白银二十银”韩六乖乖地从长衫的衣袋里掏出红纸包的银子,交到另一个专门负责收礼、清点钱币的人手里。接着,文奎也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牛皮纸信封中间部分贴了一半的红纸,纸上写了“一万两”,却没有写什么东西。“安林商行,一万两”念到这,“礼簿”先生愣住了,轻声问道:“一万两什么”文奎轻声道:“银票”“安林商行,一万两银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文奎。但凡来送礼者,非富即贵。送的礼也不在少数。但“万两”银票却是朱友兰乔迁收到的最大礼金。文奎故作埋怨地轻声道:“先生,你能不能轻声点我们家主人不喜欢高调啊。”“礼簿”先生向一个小姑娘喊道:“安安,你带这位安林先生去见老爷。”一个叫“安安”的丫环领着文奎向新宅正厅走去。朱友兰正陪着一帮贵客坐在堂上高谈阔论。原来朱府内部早就有个交待,客人需要送了重礼,才有喜宴吃。白银五十两、黄金十两以上方可入席。否则,记完数就可以走了。韩六自然没有入席的资格。而文奎送的可是万两银票。礼当受到最优厚的待遇,那就是去和知府大人同桌吃饭。可是,当“礼簿”先生打开文奎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下子,“礼簿”先生吓得脸色煞白。而排着队送礼的人还在络绎不绝地来。“礼簿”先生向一个肤色白析的年轻人喊道:“小李子